“好,明日一早,我便差人送入黃老醫府上,少俠自可收取。”王老爺子也不多言,人家既然沒有多說,那便不該自己多問,活了這麼多年一些事理早已爛熟在心。
又是一番寒暄,待到日落西山,項稷方才起身告辭,要去黃老醫那裡一趟,還上恩情,畢竟也是他指點來到鄉長住處解決的這些事。
臨彆前,王老爺子又塞給了他十兩銀子做拉攏報酬之用,倒是讓項稷感歎,果然武力在身,走到哪裡都好辦事,他隨手一拋,一枚銀兩便入了阿德懷中,村中也是需要些熟人的,看得順眼就是有緣,當初鬥李尋花時阿德便曾口出聰慧之言,看得出來悟性很高,來日說不得有騰飛的一天,雪中送碳結個善緣總是好的。
“唉,我在村子裡長這麼大,都還沒見過這麼多錢呢,足夠買二三四五六個月的吃食藥浴了。”阿德摸了摸銀子,珍重的擦了擦,決定回家給自家娘親換身新衣服,買些吃食與布匹,茅草屋也該加厚加厚,柴米油鹽醬醋也該補一補了···
走街串巷,拐過了兩個彎,熟悉的桃樹出現在眼中,黃老醫正巧在門前靜立,見到他們回來,看到那口利器長刀,便知曉鄉長之事已經解決,推開門示意他們進來。
“這幾日有勞黃老先生照看,一些薄利還請不要推辭。”項稷上前一步,取出一枚銀兩放在了長桌上,以作報答。
這樣的數目,在這涿縣中都能買兩石大米,足三百七十八斤,管普通人家三月吃食,以此答謝,堪稱鄭重了。
就是黃老醫也忍不住看了項稷一眼,有些意外,但對於銀兩卻並未多在意,隻是示意他們坐下,忽地開口“據說,縣令失蹤,與當初皇陵大變,光武碎片出世有關。
你們既是幫了王老爺,那麼按照他與縣尉的交情,也一定會請你們相助縣令之事,畢竟他就是在這附近的虎狼山嶺中失蹤的,不過其中險惡,需得自行把持,沒有武師的功底,還是不要深入的好。”
“一個行走江湖的赤腳醫生,怎麼會知曉這麼多隱秘?
看來這位黃老先生並不簡單,他前段時日突然來到此地說不得也是為了光武碎片,我得小心一些,不能暴露。”
項稷心中立刻警惕起來,說話也拘謹了三分,裝出一幅‘頭回聽說,並不了解’的模樣。
阿德就是真的不知道了,仔細聽著黃老醫講述,這才明白這光武碎片很可能與曆史名器之上的‘神器’有關!
據說昔年,光武帝麾下有二十八名得力乾將,號稱“雲台二十八將”,他們跟隨光武大帝征戰多年,所持兵刃因沾染真龍之氣,從而變成僅次於曆代天子神器的半步神兵,超越了‘曆史名器’,是為“光武”,光武帝坐化後葬於原陵,皇家聽取道流建言,儘納雲台二十八將的曆戰佩兵造像結陣,鎮國守陵,二十八將的兵刃,貫忠義,存鬥氣,奸邪辟易,百載以來,長保漢室安泰。
直到前些時日道人於吉、天妖傳人與天魔傳人聯手,借昔日霸王烏江殘留之雷力劈漢陵將龍氣打崩裂做三份飛出,雲台二十八將兵器化作光武四散,這才有了今日這般局麵。
阿德聽的連連點頭,心中憧憬,而項稷卻是忍不住心驚,這種事情能知曉的這麼詳細,黃老醫絕不是簡單人物,甚至很有可能就是到涿縣來找尋光武碎片的存在。
要知道,劉備便是那三分之一龍氣與一枚光武碎片的主人,可惜連他如今也沒有尋到其在何方。
“楚山河,我觀你已練出了一牛一馬之力,皮膜鼓實,要不了多久就要踏入第一天關,成就‘皮甲膜衣’,氣力更勝尋常武師,有自信要摻和此事,但我也提醒你一句,那失蹤的縣令,可是立在了第五關的山頭上,能讓他著道的事情,你好好掂量。
不過,伱的性子對我胃口,合眼緣,根骨稱得上百裡挑一,我今日便傳你一式打坐樁,好生習練,若是有成,也可在我身畔打個下手。”黃老醫盯住項稷雙腳,似乎在感應著震雷勁運轉,嘴角微微翹起,不知是否有所‘發現’,在思考著什麼。
而他所言的第一天關,便是練皮、也被稱為武師,全身皮膜結實,體魄強度大增,一發力人皮如牛皮一般堅韌,全身有一牛之力,“單指”便能開百斤弓連射數次,能在圍攻下徒手殺敗五位武者級全副武裝士兵。
而當這一層次修成,也會生出對應的‘人體特征’·皮甲膜衣,即肌膚內外部,長出角質層皮膜,猶如薄鐵鎧甲,三寸皮膜堅韌無比,可擋刀劍飛針。
而第二關的煉血則是練到將全身大塊肉練得結實飽滿,反應靈敏,單指能開兩百斤弓連射,能徒手殺敗十位全副武裝一關甲士聯手,洗練身心,去除血肉中的雜質,全身極度敏感,反應更加靈活,甚至肢體部位能夠膨脹變大。
這一層次圓滿,不僅冬暖夏涼,血氣如火,更可集中於一處,化作對應的特征“巨靈搬血”,即對應的肢體猛然變大,殷紅一片,乃是將其他部位的血液都引導過來,調動全身之力打擊,練至高深處,整個人都能化作九尺巨靈。
第三關的‘筋弓脈弦·勁氣外放’,更可令筋脈全身筋伸縮強勁,身體每一寸角落都能迸發弓弦力道與勁氣,手指腳趾皆能開四百斤弓連射,徒手能殺二十五位二關士兵聯手;第四關的‘金肌玉骨·外功小成’更是銅頭鐵臂,體力勝過日行千裡的汗血寶馬,身懷象力,單指能開八百斤弓連射,徒手能殺五十位‘全副武裝’的三關士兵,一拳可把熊虎打成肉泥,劈掌粉碎石獅子;更在其上的第五關‘五臟通神·勁氣化形’更是意味著‘外功大成’,各地縣令都是這一層次。
可以說,武道之路,每一個層次都有明顯的特征與神異,宛如人體在不斷進化一般,走向一個全新的方向,也許真如世人所猜測的那般,是始皇帝開創出的‘序列雛形’。
“這想來便是卦象中黃老醫的‘緣分’了,天機,真是玄妙。”
項稷嘖嘖稱奇,按照黃老醫所言,那位縣令是一位‘五臟通神·勁氣化形’的外功大成武師,這樣的存在失蹤之地,顯然不是那麼簡單,他們就算真的要去探索,也該淺嘗即止,萬萬不可貪功冒進。
“打坐法?這可是養內勁的功夫,涿縣武館內才能傳授,我聽聞那些大戶人家的孩子五歲後便開始立站樁、打坐,可惜我都這個年紀了還沒見識過呢。
村裡人常說投胎有投胎的命,我等平頭庶民自出生便與他們有了差距啊。”阿德吃驚,這門功夫可有些了不得。
不過黃老醫沒有驅趕他,似乎也是有容許他旁觀的意思?
“人世間從來沒有公平這回事,否則不會有人做皇帝,有些人卻要做討飯的叫花子,唯一稱得上對等的點隻在於,他們都是隻有一條命,僅此而已。
阿德,能一見投緣的人少之又少,一見死心的則多不勝數。這世上很多看似絕無可能的事,都是由有誌氣的人一手締造出來的,布衣可封侯拜相,甚至榮登皇座;一無所有的人可以成為富商巨賈,此種事早不乏先例,你大可以此自勉。”
項稷拍了拍阿德肩膀,出言鼓勵,這孩子心底有一股勁,來日不會泯然眾人。
“此話在理。”黃老醫竟也破天荒的點了點頭,認可此言,對項稷印象也跟著長了幾分,少年人能有如此見識,稱得上‘慧根’了。
跟著,這位來曆神秘的老師傅便開始傳授起打坐之法,練功之前,先得練性,務要掃除一切雜念,然後盤膝穩坐,左腿向外,右腿向內,為陽抱陰;左手大指,捏定中指,右手大指,進入左手內,捏子訣,右手在外,為陰抱陽,此名‘子午養氣法’,所謂手腳和合扣連環,四門緊閉守正中是也。
依循照做,項稷體內震雷勁竟也跟著運轉起來,一炷香的時間裡自雙腳起遊走向肌體各處,當來到頭部時,五感驟變,整個天地清晰了很多,不但色彩更豐富,很多平時忽略了的細微情況,竟一一有感於心,就連平時忽略了的風聲細微變化,均漏不過他靈敏聽覺。
最奇怪是,伴著時間流逝,無論天與地,一塊石頭、一株小草,都像跟他是相連地活著般,而自己則成為它們其中的一份子,再不是兩不相關,打坐越久這種感覺便越是強烈。
一刻後,他微微抬頭,透過破陋的天窗,他遙望星空,這一夜群星閃爍,星河燦爛,他生出一絲莫名的感應,卻又朦朦朧朧,隻感到今夜的星光,比之前任何時候都令人親近,對於他有一種獨特的吸引力。
迷蒙之中,他想到了前日翻閱細讀的‘紫雷刀法’,意識駕馭內勁,忍不住借勢遊走起來,在雙臂穴位處盤桓,“假想”演練起刀法第一式·春雷暴殛。
這種空想演練之法無刀在手,自然不會暴露刀招,隻是勁氣遊走罷了,頂多在高手眼中被察覺內勁,算是安全。
而這紫雷七擊的第一式,堪稱大巧不工,以紫雷勁的簡單一劈,就是改版的力劈華山,實而不華,勝在耗力較少,足以對付一般對手。
劈啪!
震雷勁在他手腕處微微一震,帶起微乎其微的響聲,極其細小,連蟲兒都不曾驚動,武者也不會關注,但黃老醫敏銳捕捉到了這一聲悶雷般的動靜,眸子內頓生精光,一下子盯住了項稷。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