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虎?盤山?
原來不是令牌···項稷昂首閉眼,自鼻間出了一股長氣,變得平靜,他忽然想通了,也無所謂風雨,事實上,無論他立在哪裡,哪裡都是風雨。
巧倒是也巧,他來代郡為的也是探查盤山虎後續一事,沒想到血頭陀也被牽扯進來,還有所收獲。
想了想,項稷悶聲道“若是再見,再殺一次就是,陰兵汙染倒是輕的,就怕是鬥酒狂僧留下的怨念將他奪舍。”
談起殺伐來他也不忌諱,對於項稷而言,他從不以正人君子自居,若論殺人,他手中鮮血並不少,若論求利,他也趨之若鶩,底線也有,不過較為靈活,他自認為單獨幾個詞就涵蓋一個人,是不妥的,他就是一個普通人,一個七情六欲俱全,心思變化不定的人;該動手時,他也不會被條條框框與道義束縛;能仗義相助時,他也不會猶豫與計較得失。
“我也正是擔心此事,可要同行一探?”血頭陀也不掩飾自己的目的,想要兩人聯手一探;原本他雖有這個打算,但與正道同行實在概率不大,可聽了項稷一番話後他轉變了主意,這個作風迥異,透著一絲邪氣的追風捕頭很合他胃口,同行也不會如古板子弟那般悶。
一位龍虎榜高手或許有意外,但兩人聯手便大不相同。
點點頭,項稷應承下來,兩人並不拖遝,直接起身就走,腳步一點就旋飛出了窗外。
誰?!
霎時周遭不少江湖客都被驚動,詫異的看來,當見到那大雪間騰躍閃動的身影與巨靈血氣時,皆是瞪大了眼,心中一下子冒出兩個名諱。
翻天鯤,血頭陀!
龍虎榜榜尾的兩把交椅。
“那似乎,真的是···”
“真的是翻天鯤啊!”
“還有血頭陀!”
一下子,驚呼聲四起,此前還覺得項稷是模仿翻天鯤才披大氅著青袍的人更是瞠目結舌。
真的!見到真人了!
“他不是扮的,而是真的!
我的天,我剛剛在教翻天鯤學翻天鯤?”
早先那位大氅青年更是一呆,回憶起自己的所作所為,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這似乎可以吹上半輩子了?
而當他們一哄而上,想要見一見廬山真麵目時,卻發現早已沒有了兩人的蹤影。
“龍虎榜一百零八與一百零七相遇,難道要爆發一場大戰嗎,可惜,這樣的精彩對決我等竟不能見證!”
有武癡捶胸頓足,這可是一場機遇啊,卻白白錯過。
片刻後,靈丘縣外。
通往盤山的官道上,一道身影正在飛奔,虎皮坎肩,背著一口暗紅色殘刀,上麵滿是豁口,白發飛舞間露出銳利雙眸,但即便沐浴在陽光下,也難掩一身的垂暮之意。
他麵龐約莫中年人模樣,可目光很冷,雙眼如鷹一般看向前方,仿佛看到的不是人,而是一個個奔走於大地上的獵物,眨眼消失在煙塵中。
“就是他,昔日的盤山三虎之首,分明已經死在了涿江,但卻疑似被奪舍,涉及到了危月燕序列,很可能就有相關的儀式與媒介,跟上。”
“難得有野生的神通序列媒介,不能錯過了。”
數息後,官道旁,古木之巔,溪流邊,磐石之上,無聲無息地出現了十餘道身影,大多是老人,哪怕生有一幅中年人的麵孔,也鬢發如霜。
他們像是有所預謀般,緊緊跟隨著盤山虎的腳步,也向著盤山而去。
與此同時,遠在萬裡之外的洛陽皇城。
司州中心,一座恢宏的大城坐落在大地之上,滄桑古老的城牆高聳似大嶽,整座城宛如一片古老的山脈,匍匐在這片疆土的正中央。
這是洛陽,天下的中心,東漢基業的重地,亦是漢天子與諸世家之主的戰場。
這裡的高手,太多太多;這裡的人傑,遠近聞名,說是天下十三州最繁華最強大的區域也不為過。
洛陽南長街,博士府。
一片白玉堆砌圍攏的水池前,一捧又一捧蓮葉低垂,池水青碧,倏爾有一條錦鯉翻身,那池底的淤泥頓時被掀起,池水漸漸渾濁。
水池前,三尺寒梅相接,清香中露出一張楠木金紋桌,摞摞竹簡攤開,其上墨星點點,勾勒正氣之言。
書寫者,是一位中年學士,儒生打扮,半黑半白的發絲整齊束起,他目光平和,手中握著的紫檀貂毛筆揮動,筆尖凝聚著濃濃的墨汁,直到那錦鯉翻身,吹皺一池清淨。
見到這一幕,他不禁放下筆墨望著變得渾濁的池水,負手轉身,忍不住搖搖頭,輕歎遠眺“烏江已故,光武中興,已經是一池淤泥,又何必要再翻起呢?”
語落,一旁的磨墨子弟神色一變,不禁露出疑惑之色。
是誰,又能引得大儒盧植落此一言?
冀州桃侯國,蟠桃樓。
古樓門戶高大,廳堂富麗,院落內古樹聳立,粉煙飄香,一隻羽生三色的雀兒立在枝乾上輕啼。
當代桃府管家正坐在樹下藤椅上飲茶,心腹仆從就立在身前,敘說著所有的見聞。
“逃了?”
叮~他撚起茶蓋輕敲瓷杯邊緣,淡淡的開口,似乎有些漫不經心。
聽著這聲輕響,仆從卻不禁心頭一凜,頭顱又往下低了幾分道“也許隻是運道好,雖然將三頁刀法也撕下,但沒有紫雷心法修出的雷屬內勁,他也發揮不出多少威力,沒有對應的雷刀也精進不到第四式,應是離不開幽州境內。”
“做事,不要推測,隻要結論,明白嗎?”侯府管家慢條斯理的將茶杯放下,沒有看他一眼,自顧自的逗起了一旁枝乾上的三色雀。
嘰喳聲中,那仆從連連點頭“是,屬下明白,這就聯係幽州人手在各郡搜尋刀法出眾者,重點關注十五歲左右的年輕人。”
“盛世太平,所有人都想看到,也沒有人能夠違逆這樣的大勢,為此犧牲幾個小卒,那也是光榮且值得的,去請劉康大公子出關,該登上舞台了,真霸王在後,總有個‘擋箭牌’為王先驅,立在台前。”
管家微微頷首,沒有再說話,但其意思已經傳達的很清楚。
那仆從見狀行了一禮,便躬身走出,將門戶關上,一路來到了彆院。
此刻,這裡已經有一行下人婢女等待著,遞來了卷宗與竹簡。
“讓我看看,近來幽州內聲名鵲起的使刀年輕人,天羅刀王笛、五虎斷門刀胡飛···嗯,還有個龍虎榜一百零八位,翻天鯤楚山河?”
翻閱之間,管家心腹仆從已是將幽州一月內露頭的刀道好手看了個遍,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龍虎榜榜尾的人物。
然而一眾下人卻是神色古怪的對視一眼,苦笑道“可這位楚山河懷有精神武功與兩口百煉利器,拳腳功夫為鷹爪功,還有煉體秘法,都不是常人能得到的,還是位二關武師,可殺三關,那山野獵戶不過入門武者,差距未免也太大,一月達到這種程度根本是不可能。”
“此人戶籍?”儘管感覺可能性不大,但管家心腹還是謹慎的多問了一句。
領頭婢女立刻遞來另一卷文書道“托些人脈查到了,很清白,是樓桑村鄉長自小收養的孩童,後來成了門客,曆經機緣後成為了涿縣追風捕頭,與縣令的關係很好,那位縣令您也知道,是大儒盧植的徒孫,那一係很不簡單,也不會收來曆不明的人,我們也不好深挖,繼續查下去,點到為止。”
“盧氏一係卻是麻煩,還有那樓桑村王家,我知曉了,原來是那一脈的遠親,可也不能忽略了,便小小打探吧,重點放到其他人身上。”
負責此事的仆從聽了也有些頭疼,也隻能削減其嫌疑,著重觀察其他人了。
明明隻是一個山村裡的普通獵戶,怎麼還能讓他們這般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