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稷搖搖頭,看著地上堆著的器物,撿起那記載著刀法的縑帛以及分心二用的金葉子,又不禁露出了笑意。
三陽刀法,適合離火勁;一心二用可助元神與肉身各自而戰,都是他需要的,這不巧了嗎?
不過,兩人的形象在他心中也改變了,看起來一個比一個老實,結果下黑手、敲悶棍竟然這麼熟練。
而那獸皮圖錄也吸引了他的注意,很快便發覺,這正是所聽聞的那位小醫聖張仲景所留之物,按上麵的記載來看,可不僅僅是一處藥穀那麼簡單,而是涉及到了傳說中的‘神農尺’。
難怪覺得能夠痊愈一切病痛,這可是昔年留有傳說的神兵,更在曆史名器之上。
隻是這些東西,怎麼會被那家夥盜了出來?莫非就是憑借著方才那股扭曲人感官的異力?
也許身上有星宿序列的相關秘寶也說不定,可惜方才沒有搜出···他暗暗搖頭,思量起藥王圖錄之事來。
與此同時,鄚縣街道上,一行人正浩浩蕩蕩的走過,張奉沒有一點豪強家主的架子,為天日刀劉陽介紹城中的風景名勝,諸多典故、民俗信手拈來。
隻是風聲忽起,頂上似有一團黑影一閃而逝,很光潔。
“父親,剛才好像有個人飛過去了。”張儁乂忽地開口,望向了不遠處的小樹林。
張奉一門心思都在天陽刀身上,隻是敷衍回道“貧嘴,不到神通序列,哪有人會飛。”
“不知那三陽刀法與一心二用之術、以及張仲景所留圖錄,張家主準備好了嗎。”
此時,劉陽淡淡道,他來此可是因為利益,世上哪有平白的好人。
“都已準備妥當,天日刀所托,張家自當竭儘全力。”張奉反而鬆了一口氣,願意收就說明事情還有的辦。
而在長街另一側,張府,大門外。
一輛馬車上,安放著一隻大箱子,兩名下人看守著,一位族老站在府前,神色震怒,一巴掌抽的下人退後兩步,跌坐在地,簌簌發抖。
“廢物!連一個賊偷都拿不住,不是說了,多派人手看管嗎,竟然還被竊走!”
下人苦著一張臉“回族老,那草上飛實在古怪,很有可能已經完成了星宿儀式啊,神不知鬼不覺就把東西給偷走了,還留了張字條稱在河間樓等我們請他吃酒!”
“嗬,真是好大的膽子,天日刀的東西也敢動。”在旁做客的天日刀隨從不由冷笑,這是一位穿著寶藍長衫的中年人,眉宇狹長,薄唇鷹鼻,神色有些冷傲。
他掃了一眼張家幾人,心中頗為不喜,自己可是耗費了不少錢財走關係才撈到今次這個陪同少主出行的肥缺,先一步入鄚縣打探前路就是想到張家來撈撈油水,逞威風。
結果這幫不識抬舉的家夥不僅沒給他好處,還把事情辦砸了,真還把他看作是普通人家不成?他如今可是樂成劉家的下人,奴憑主貴可不是空話。
“還呆著做什麼!快去河間樓給我把東西搶回來!壞了老爺的大事,惹得天日刀不悅,你們擔待得起嗎!去,把人給我追回來,不知死活的竊賊,敬酒不吃吃罰酒!”
張家族老見藍衣人這般做派,心中也有些氣急,那可是答應要交給天陽刀的東西,關乎到他們少主日後的路子,怎能被個草上飛給偷走了?
一念至此,他也顧不得許多,親自帶隊,與天日刀隨從一同匆匆趕到了河間樓來。
這一來自是趕巧,見到了失竊的金葉子、三陽刀法與藥王圖錄,正擺放在靠窗的席位上。
“好一個草上飛,如此囂張,偷了我張家的東西還敢大刺刺在這裡擺宴席!先不要驚擾他人,趕緊把東西帶回去。”
張家族老見到東西還在不由鬆了口氣,天日刀馬上就到,也顧不得觀察環境與各路人馬了,吩咐兩個下人就上去取東西。
“竟還有兩口利器長刀擺在這裡?好好好,立功撈油水的機會終於還是有的,真是天助我少主,天日刀最喜寶刀,這兩口利器當作賠禮正好,就當是你草上飛偷竊的代價了!”而當見到一旁那兩口利器寶刀時,天日刀的隨從卻是露出了火熱貪婪之色。
他一個箭步上前,探手就想抓走黑木匣子,借著肥缺撈油水,討主子歡心。
這?張家族老一頓,想要開口阻止,這有些不對勁,可沒聽說草上飛有這兩口刀,這家夥貪婪性子他也看出來了,若非劉氏的麵色都不會理他,眼下該不會要節外生枝吧?
“慢著。”
突兀的,一道聲音響起,平靜而淡然,不是很高,卻清晰地傳入眾人的耳中。
是那三個劫道的!
有人露出錯愕之色,沒想到是那三個人敢在這個時候開口,如今可是失主張家找上門了!
身為鄚縣的豪強,可不是能輕易招惹的,將東西還回去顯然才是最正確的選擇,甚至說不得還能因此得些善緣。
“我的東西,也是你們能碰的?”
可項稷卻有些不悅,取走失物還可以商量,但想取走他的刀,那可就犯了忌諱。
“伱的東西?閣下是什麼意思,這是草上飛的贓物,你言下之意是他同夥不成?
有言在先,這些贓物是龍虎榜上第九十五位,天日刀劉陽少主的失誤,我觀閣下也是習武之人,這兩口寶刀不若行個方便賣給我們,樂成劉氏會回報善意,天日刀少主也會記住你,這可是少見的機緣;當然,你若是不願賣,那將這些贓物還來也可。”
見到事情有些古怪,那藍衫隨從抬出了樂成劉氏的招牌,沒有強搶,而是換成了買賣,謹慎了不少。
“滾!
我的刀,也是什麼天日刀這種臭魚爛蝦配碰的?”
項稷麵色一冷,區區九十五位而已,就有這副做派,一個下人也敢拿捏架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遇上什麼大人物了呢!
什麼?!
此言一出,不禁是張家族老與藍衫隨從愣住了,就連河間樓眾人也神色古怪起來。
跟著便有人歎氣,在他們看來,經常會有這樣的年輕人,覺得自己秉承四方氣運,一旦出世,就可以左右逢源,機緣造化不絕,看不慣豪強與世家,結局若沒有一個好的家世,最終大多沒好下場。
“你竟敢···”
砰!還不待藍衫隨從說話,一旁的趕山客就出手了,蒲扇大的巴掌隔空一抽,便有土黃色勁氣凝聚成巴掌,當場就抽在了那他的臉上。
噗的一聲,血花混雜著碎牙四落紛飛,那隨從直接被一巴掌抽了個後空翻,撲通一聲跪倒在項稷麵前,呻吟著慘嚎。
不是他不想起來,而是另有一股可怕的勁氣壓在了身上,動彈不得。
勁氣外放,至少是三關武師!
一下子,張家族老就心頭一凜,真如他所想那般節外生枝,知曉招惹上了人物,不過那隨從卻是目光變得凶狠,三關算得了什麼?四關來了都不敢在他主子麵前擺譜,一會兒就找回場子來!
高手!
而此刻,河間樓很多人就愣住了,尤其是坐在中央的一些名門大戶,他們有頭有臉,閱曆眼界也非是常人可比,此時就反應過來,這帶著兩位隨從裡的桀驁少年,該是一名年輕高手。
噠、噠、噠。
很快,樓外響起了沉穩的腳步聲。
一行人在前呼後擁下到來,見到樓內這死寂的場麵,皆是有些意外。
“張家主,看來這鄚縣並不安平啊。”
劉陽眉頭微挑,身邊張家主亦蹙眉,這位中年人雖然看上去溫和,但也隻是在值得結交的人麵前如此而已,身為地方豪強,貨真價實的四關高手,在這縣裡一畝三分地,不說獨占鼇頭,也僅僅次於縣令而已,不會是什麼好脾氣。
見到那呆立的族老時,他心中有無奈,他可是費儘心力,才與這一位龍虎人傑結識,近日尋到一門三陽刀法,加上族內的分心之術與藥王圖錄才令這位出身大家族的人物心動,答應引薦他獨子拜入冀州書院門下旁聽,有習練高深武學的資格。
要知道,尋常宗派,甚至一些世家開辦的書院,是輕易不會接納他們這些人的,避免武學秘法外流,此番也是他的機會,可在這關鍵的時候被攪黃。
白忙活一場,泥人都有三分火氣!
“是··張家家主來了!”
“嘶,他身旁那位是傳聞中的天陽刀,位列第九十五位的少年龍虎!”
呼!
這一下,三樓幾乎九成以上的江湖中人起身,連同這鄚縣一些名門大戶中人也不例外,張家家主與天陽刀,那是跺跺腳整個縣裡都要震三震的大人物。
“好大的膽子,敢讓我的隨從下跪!”
而當看到那跪著的藍衫隨從時,劉陽腳步驟停,一張臉終於陰沉下來,這下人雖不著調,甚至私底下作風貪婪,但畢竟某種程度上也代表了他的顏麵,就是處置也是自己來才是,怎的輪到外人了?
他目光如電,看到了三樓上,窗口畔,那一個青衣高冠的少年,身畔放著鬥笠與大氅,還有一口黑木匣子。
一口裝著利器之刀的匣子。
這樣的打扮,這樣的實力,這樣的傲氣,隻有近來聲名鵲起的一個人。
翻天鯤!
他的目光一下變得熾盛,渾身氣機暴漲,令得身邊的張家家主都意外,難道碰上勁敵仇人了不成?
“翻,天,鯤!”
劉陽一字一頓道,他的聲音不疾不徐,卻如驚雷,在整個酒樓與長街上炸響。
龍虎榜第九十位。
過江龍虎·翻天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