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補課班才是她的真愛。
冉寧離開那天王老師特意來送了送她,“小冉啊,好不容易帶出來點成績,怎麼要走呢?”
“因為實驗高中還是拆了啊,”她笑了笑,“我高三的時候,實驗高中不就和三中合並就建了新校區嘛,要不是顏校長空降過來逼了我們一把,讓那年高考再創實驗輝煌,估計四五年前實驗高中就沒了吧。”
王老師點點頭,“是啊,那會兒我們老師都準備好搬新校區了,結果顏校長空降了,都以為他管管初中就好了,沒想到他硬生生把高中保住了。”
“現在實驗高中真的要拆了,顏息也走了,我的青春,真的結束了。”
顏息在她高三的時候,和所有人說過一句話,“考不上大學的全部給我留級,我要送你們所有人上大學。”
她那個時候真的上學上怕了,又被他逼著學,用了三年逃離了實驗,沒想到一畢業找工作,首選還是回這裡來了。
那天麵試,在三百人階梯教室,他拿著所有人的簡曆從門口走進來,身上平整不見一絲褶子的黑襯衫恍如當年。
他看到了她,她也看到了他。
五年前,冉寧站在階梯教室,穿著實驗的黑白校服,臉上素淨,“顏校長,您好,我是高三342班冉寧。”
五年後,冉寧站在階梯教室,穿著白襯衫黑牛仔褲,臉上帶著淡妝,“顏校長,你好,我是來麵試的老師。”
五年前他點頭,五年後他點頭。
顏息還是顏息,但冉寧不再是冉寧。
她在監考時,回憶了她的前二十多年人生,就是一個平淡無奇的女生,考進一所榮光已敗的高中,遇到一個初出茅廬的校長,成就了一代實驗傳奇。
那幅畫,是她第一次見他,她十七歲,他二十五歲。他一個人坐在學生餐廳,穿了件黑襯衫。
平常被她吐槽的不鏽鋼碗和油得能再炒鍋菜的餅,就像在吃牢飯一樣的配置,他卻吃得安靜,不玩手機不搭彆人話,和老校長一樣沉穩。
當天就成了全校女生熱議的重點,她不知道他是校長,她和他說的第一句話,是“老師好”。
也是這一句話,固定死了他們的距離--老師,學生。
他和她說的第一句話,是“跑慢點,餐廳還有飯,小心滑倒。”
她不是擔心餐廳沒有飯,她隻是不想排隊而已。
他確實想認認真真當個校長,新上任沒幾天,讓他們補了半年的作業,她開始無休止的罵他製杖。
因為他,高三兩周一考,一月一大考,無數人拜學校的孔子像,水果和奶堆了一大堆。
她那幾天腸胃不舒服,看著那一大堆的水果和奶,順手把一盒健胃消食片放上去了。
“同學,你應該把你的考號多念幾遍,不然孔子都不知道該保佑的那個貼心的學生是誰。”
冉寧直接笑了,原來他也會開玩笑,不僅僅隻在後麵小窗戶皺眉讓她好好聽課。
遇見的次數多了,被他上課逮住不認真的次數也多了,竟然能和他沒大沒小開幾句玩笑了。
和他抱怨隨機考試座位靠門太冷,後來一整個冬天被隨機到的位置都靠著暖氣,她數學不好沒寫幾道就靠著暖氣片睡覺。
他查考場,徑直走到她的桌子前,彎腰,“同學,下次考試想靠窗還靠門麼?”
想起來這些,她當時監著考就笑了,忽然又想起來他看著她恨鐵不成鋼,在數學卷子的選擇題號上指的畫麵。
她數學太差,他都看不下去了。
“哎呀,顏校長你這不是幫我作嘛。”她總是這樣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