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車運來食物之前,衛兵便讓他們排好隊。
然而麵對馬車上飄來的飯香味,大多數奴隸都控製不住身體,不約而同的朝前湧去。
場麵頓時失控了,像是銅牆鐵壁般站成一排的衛兵,立刻站在馬車前阻攔他們的腳步。
在數次勸說無果後,他們果斷動用武力鎮壓,揮動長矛,毫不留情,把擁擠的人群打了個鼻青臉腫、腦袋流血。
好在他見勢不妙,趕緊拉著妹妹往後躲,逃過了這一劫。
最終耽擱了十多分鐘,才重新恢複了排隊秩序。
馬車上放著木桶、籮筐,以及一摞摞的木碗和餐盤。
打飯的女人是個白頭發的女人,體型頗為健碩,大約三四十歲。
他知道大多數白發人基本都來自北方大地,以前也聽父輩聽說過那片土地上關於霜巨人和那些巨獸的恐怖傳說。
那個女人的動作很嫻熟,拿起鐵勺在木桶裡隨手一舀,便是滿滿一碗。
湯汁很濃稠,一點也沒濺出來。
另一個女人將盛滿雜蔬湯的木碗、三片厚厚的黑麵包、兩根細小的木棍放在餐盤上。
見到排隊者端走餐盤後,那個挽冬女人便高喊道:“下一個!”
他麵前的奴隸走後,他也成為站在前麵的奴隸了。
他端著木餐盤,等著背後的妹妹也取好餐,兩人沒像彆的奴隸那樣就地狼吞虎咽,繼而被衛兵驅逐。而是來到一棵樹下,依靠在大樹的身上,借著大樹的蔭蔽,慢慢的吃起東西來。
妹妹很快從暈船的狀態中恢複過來,再也沒說什麼要死要活的話。
她五指握住那兩根木棍,挑撥碗裡的蔬菜,然後歪頭去咬掛在木棍上的卷心菜。
“哥,有肉。”她忽然驚喜道。
他在攪動雜蔬湯的時候也瞧見了自己碗裡的肉塊。
本來是看看有沒有石子或者砂礫之類的東西,結果發現這碗湯的純度很驚人,淺淺嘗了口,發現這碗湯的主要成分並不全是蔬菜,它應該是摻了白麵,放了鹽和肉塊。
既然他碗裡有,那妹妹的碗裡肯定也有。
畢竟他們的飯都是從同一個木桶裡舀出來的。
“快吃。”他隻是叮囑了兩句。
兩人稀裡糊塗吃了起來。
“哥,這的老爺真不錯,要是每頓飯都有這麼好就好了。”
妹妹舔了舔嘴角,她雖然年幼,但在這個時代裡,也被迫懂得了很多。
她見過小漁村的奴隸處境,在船上的時候一度恐懼自己也會落到那種淒慘的下場。
與其活著,不如死去。
她每天都感到害怕,在經過那段顛沛流離的跋涉,以及最後那波濤洶湧的激流後,他們能安寧下來嗎?
如今來看,或許是吧。
但誰也說不好他們下一頓飯是什麼,這也可能是最好的一頓飯呢。
奴隸商人可是每天隻給他們吃那些難以下咽的糟糠食物。
“或許吧。”
聽到妹妹的話,他腦海中浮現出那位騎乘白馬、背負大弓的身影。那人穿著獵裝,衣服上沾染了明顯的血跡,像是狩獵歸來,顯得尊貴而英勇。
奴隸商人在他麵前也要卑躬屈膝,就像是個搖著尾巴祈求賞賜的哈巴狗。
他吃了飯,恢複了體力,想到那種場景,隻感覺身體有股熱流在湧動,就好像心中海浪在翻湧,激烈的潮水席卷沙灘。
他感受得到那股情緒的源頭。
那是他心中流淌的血。小漁村焚燒後殘留下來的烈火!
恨意不會因為成為奴隸而消失,隻會在心底陰燃。
當見到那道踏光而來的身影後,那些火焰轟得燒了起來!
他無比渴求。
如果有力量和權勢的話,他就絕不會淪落至此!
他成為奴隸、在船上、在路上、度過的每一天,都無時無刻不在痛苦和懊惱。
他痛恨自己的無力,懊惱自己的孱弱。
但沒人聽得到他的心中的怒火,也沒人聽得到一個奴隸的怒吼。
因為奴隸的聲音是沒辦法在這個時代發出來的!
隻能蟄伏下來,就和普通奴隸一樣,擺在他麵前的首要任務,就是活下來。
活下來!
尋找機會!
得到貴族賞識!
他要不顧一切的往上爬!
得到權勢,得到力量,殺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