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在落著淅淅瀝瀝的春雨。
風夾雜著雨從窗外吹進來,陰冷又潮濕,濃鬱的水汽讓人渾身不適。
伊奧三世坐在王座上,感受著額頭上那頂王冠的重量。
黑鐵鑄造的冠冕,既不華麗,也不璀璨,質樸冷硬,沉重的不像話,七根黑鐵長劍挺立其中,內外皆有銘刻著遠古先民的魔法咒語紋路,它重的不像話,甚至能當武器來用,足有一二十斤重。
它如山嶽般壓著,禁錮著他的大腦,征服者伊奧諾斯曾佩戴過它,他的精神意誌凝聚其上,世代流傳。
那位榮耀和輝煌的先王是否也感受過如此的壓力?
想來是有的。
他們麵對的困境是截然不同的。
但黑鐵王室的箴言便是頭懸利劍、承受其重。
隻是伊奧三世極少有這樣強烈的無力感。
他自認是一位合格的國王,可這片大地充滿利益糾葛,早已沉屙積弊,彆說改善了,就算維持現狀都難。
全都失控了。
怒潮是、神奧是、裂甲是、如今連那個角落裡的新興勢力也是。
他們從來都沒安分過,各有各的該死的想法!
有的陽奉陰違、有的曲意迎合、有的裝都不裝了。
全特麼都是一群亂臣賊子!
“派恩,你也覺得應該剝奪他的爵位?”黑鐵之王嫌惡的看了眼賴在他的宮廷不肯離開,又暗中鼓動那些貴族逼宮的怒潮公爵。
派恩坐在會議桌上,歲月讓他的臉龐越發滄桑,細碎的皮屑仿佛如粉筆般能從黑板上簌簌刮下來。
他淡淡說,“是的,陛下,我勸你多留意他,五年前那兒什麼都沒有,五年後那兒的貴族人人自危,要是再等五年呢?”
國王說:“就算給他五十年時間,也未必有您的公爵領大。”
“那您就更該警惕了,他擁兵自重,迄今為止,每次行動都從未失手,有朝一日,您一覺醒來發現他的大軍兵臨城下了也不奇怪。”派恩的嗓音獨特悠揚,像是湧動的潮水衝擊海岸。
那也比教廷的大軍兵臨城下的好……真的好嗎,他尚未來到黑堡,就得罪了黑堡裡一大半的重臣。
怒潮大公以此為破綻,希望能讓他認清眼前局勢。
那個新興的年輕王者不是重點,要說王者,黑鐵大地遍地是王,三位公爵就是三個國王,不過他們仍然自命臣子,就如同河穀王者一樣。
伊奧利恩暗想,究竟是銳意進取、野心勃勃的新王對他威脅大一點,還是監守自盜、放虎歸山的舊王威脅更大一點?
他們都會威脅到他的王位。
但此刻,他無論如何都得拉攏一派人去打擊另一派人。
可怒潮和教廷的脅迫近在眼前,而怒潮所言的新生威脅,要等到五年後才會暴露出來。
他做了決定,“我不會簽字,”黑鐵之王說。
為了大局著想,他不能讓雙方關係惡化到那種程度。
菲林家的洛斯大驚失色。“諸神在上!陛下,此人卑鄙邪惡,若再放任不管,恐養虎成患,他未來不知道要吃多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