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緩緩駛回豫園的路上,傅奚亭仍舊是閉目養神。
而江意一路上也沒有發現任何不妥。
直至到豫園,江意下車走了兩步,回眸望去,見後者推開車門下車,僅是數秒之間,男人腳步虛晃,江意驚了一下,猛地奔過去,一把攙扶住傅奚亭。
而顯然。
僅憑她一己之力是無法攙扶住一個暈倒的男人的,她一手扶著傅奚亭,一手想去拉住車門,防止二人摔倒。
卻不想手拉到了車邊上,車門關上的瞬間砸上了她的手背。
江意疼的收回了手。
一瞬間的功夫,她被傅奚亭倒在地。
飛奔過來的保鏢想救卻終究是晚了一步。
“太太。”
“先生。”
疾呼聲響起。
江意被砸的兩眼放花。
傅奚亭被人攙扶起來時,她才勉強覺得自己能喘口氣。
後背砸在水泥地上的痛楚堪比斷了幾根骨頭,江意翻身蜷縮著身子,躺在地上痛的縮成了一團。
“太太,”素馨蹲在地上,緊張的不行。
試圖伸手將人扶起來,而江意慘白著麵容啞著嗓子讓素馨彆碰她。
“您還好嗎?”
好?
不不不,她一點都不好,江意心裡將傅奚亭祖宗問候了七八九十遍,一陣兒一陣兒的痛楚襲來,尚且還沒吞噬她的理智。
她寡白著一張臉,微抖著氣息問素馨:“你家先生怎麼了?”
“先生在香港那幾日連軸轉了好幾天沒怎麼休息好,又是應酬胃出血,在醫院躺了兩天,本不能出院的,先生心裡惦記著小太太,就提前出院回來了。”
素馨潤色了一下言辭,好讓自己的話聽起來足夠真誠。
儘量將傅奚亭往江意身旁推一推,畢竟,她能看出這二人誰是真情誰是假意。
江意呼吸一頓,望著素馨。
將傅奚亭送進主臥的人返身回來幫著素馨將江意攙扶起來。
江意隻覺後背如同針紮。
“喊醫生了?”
保鏢點了點頭:“在來的路上了。”
江意嗯了聲,望向素馨:“明知先生生病還讓他出門?”
素馨微微歎了口氣:“先生一心想去接太太回家,攔不住。”
江意後背的疼痛都不及素馨這句話的殺傷力大。
“關特助說,先生自回來那日伊始就未曾休息過,一直連軸轉將人忙進了醫院,心裡惦念著太太,來來回回的折騰,鐵打的身子也吃不消。”
江意懂了,素馨這是替傅奚亭賣慘來了。
主人公昏迷不醒不能言語,但她這個管家可以將所見所聞言語出來,好讓她這個罪魁禍首有些許同情之心。
素馨成了傅奚亭的助攻。
而且還是江意看的懂的那種助攻。
她若是跟孟淑那般陰陽怪氣的她還能懟上兩句,偏偏她一臉誠心誠意的表情看起來就是一副希望你們好的模樣。
怪哉!怪哉!
半小時後,醫生上來,江意正在臥室看著素馨給傅奚亭物理降溫。
而顯然,素馨知道她此時動彈不得,倒也是沒有為難她。
“38.9度,先降溫吧!”
一番檢查下來,傅奚亭掛上了水。
江意坐在一旁,伸手拿起醫生開的藥,一盒一盒的看過去。
發現並無不妥之後吩咐素馨送人下去。
醫生臨行出去前有些疑惑的望著江意:“不等傅先生的水吊完?”
“天兒不早了,拔針換藥我來處理就可,”江意靠在窗邊的貴妃榻上,淡淡嫋嫋的望著醫生道出了這麼一句話。
慵懶的姿態像極了古代皇宮裡的貴妃王後。
多看一眼都是罪過。
曾有人傳言傅先生的新婚妻子其貌不揚。
見過之後才知,這是詆毀。
倘若這般長相是其貌不揚,那其餘人呢?
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
醫生隨麵色稍有懷疑,但卻不敢多言。
旁人不知曉,他心裡萬分清楚。
傅奚亭給錢有多痛快,手段就有多狠。
上一個家庭醫生因為議論他的私事被人弄得在這個行業混不下去出國去了。
而自己,並不想步入這個後塵。
深夜,素馨拿著毛巾擦拭傅奚亭的身子,江意摸索著脫掉身上的毛衣,抬手時疼的她倒抽涼氣。
素馨詢問是否需要幫忙。
江意心想,哪兒敢?
回頭又是一臉哀怨的瞧著她。
她可受不起。
“不用,你照顧好你家先生。”
江意脫了衣衫,才看見自己後背烏青一片,還有破皮的。
疼的她直罵娘。
硬著頭皮洗了個澡,窩進了床邊的貴妃榻。
淩晨兩點,在素馨的輕喚中回過神來,起身拔了傅奚亭手背上的針頭,乾脆利落的手段跟練家子似的,毫不含糊。
略抬眸,就見昏迷不醒的人醒了,正瞅著她。
“學過?”男人沙啞的嗓音在屋子裡響起。
江意嗯了聲:“耳濡目染,就會了。”
父母都是醫生,旁的沒有,基本的護理本領還是有的。
“扶我起來上個衛生間。”
高燒不退的人並非沒有意識,最起碼,此時的傅奚亭對於生理需求還是極其敏感的,衛生間裡,江意背對著他,聽著身後嘩嘩水流聲。
男人跟女人身體構造的不同早在初中課本中她就知曉了,而與傅奚亭早已成了名副其實的夫妻,這種事情,她也沒什麼臉紅心跳的。
唯一覺得有些衝擊力的,便是眼看著這位高山之嶺的男人跌下了神壇,成了一介凡人。
“徐啟來過?”傅奚亭躺回床上,臉色稍好了些,而他口中的徐啟,是他的家庭醫生。
“徐啟出差了,換成了他同事,”江意倒了杯水遞給他。
“我倒下去的時候壓著你了,還好嗎?”
江意:…………
不提還好,這一提,她隻覺得後背跟被螞蟻咬似的,密密麻麻的疼著。
“喝水,”她將手中的杯子往前去了去。
傅奚亭就著她的手喝了半杯水。
江意刻意避開這個問題,大概是不想在這三更半夜時又來一場溫情的戲碼,怕自己承受不住。
淩晨三點,夫妻二人未眠。
傅奚亭看著江意忙前忙後的拿藥,靠在床上的人或許是因為生病,又許是因為眼前的一幕實在是太過溫馨。
臉上神色都柔和了幾分。
暖黃的燈光撒在自己愛人身上,給她披上了一層光輝的外衣,仿佛此時此刻,二人隻是這平凡世界中的平凡人罷了,勾心鬥角不過都是劇本裡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