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心急如焚歸家,有人離家悄無聲息,傅奚亭聽到這個消息時,一時間百感交集。
對於江意,他不知該用何種心情來對待,他不是個善於表達的人,年幼時分的心理創傷以及成年之後被親生母親傷害,這一樁樁一件件如果落到彆人身上,隻怕對方早就抑鬱了。
可他還堅挺著。
但這堅挺正在被一個剛毅堅定的人寸寸擊垮。
“先生,”方池剛將人送到公司,原以為可以鬆口氣,結果見傅奚亭去而複返,嚇得整個人神經倏然緊繃。
“去機場,讓關青安排飛機去滬州。”
“可是——”
“沒有可是。”男人開口止住他接下來的話。
方池大抵未曾想到會有如此戲劇性的一幕發生,在海州恨不得分分鐘回家,回了首都片刻不停輾轉去滬州,這中間都不讓人喘息的。
方池一路驅車去機場,傅奚亭在後座接到聞棲電話,那側話語急切說了些什麼,男人仍舊麵色沉冷:“病了就去找醫生,給我打電話,我是能妙手回春讓她回到十年前嗎?”
說完,將手機丟到了身旁。
那側,聞棲拿著手機站在屋簷下,無奈地回眸望了眼孟淑。
後者往身後靠了靠,一副泄了氣的模樣。
“夫人——”聞棲輕喚。
孟淑微微擺手,示意她不用說了。
.......
滬州距離首都並不算遠,江意下飛機時艾顥將資料遞了過來。
“滬州本來是我們前老大選的第二個地盤,說這裡靠近乎海岸,發展迅速,作為一個新起的商業城市,商業鏈應該很廣闊,趙影一開始持反對意見,不知道為什麼這段時間開始到這邊來露臉了。”
江意一邊往前走一邊聽著艾顥的言語,心裡百感交集。
她當初之所以選擇滬州是因為這地方四季溫和適合養老。
而今?
老沒養到,命沒了。
“她當然要往這邊走了,親爹在的時候霸占著位置碌碌無為彆人也不能拿她如何,親爹不在了,在不拿出點成績點來,看誰還會給她撐腰。”
艾顥側眸望了眼快步前行的江意,這日,她著了一身鵝黃色雪紡連衣裙,齊肩長發披散,走動間飄然的如同花叢裡的仙子。
艾顥的視線在江意後背上灼燒,未曾回首,隻扔出四個字:“有話要說?”
艾顥撓了撓頭:“想問您一個比較私人的問題。”
“問,”江意跨步行走在機場大樓裡。
“為什麼會那麼早結婚?”
“從哪方麵來說?”江意問。
“婚姻如果是一種選擇的話,你應該會有更多的選擇,而不是一出校門就將自己的門給關上。”
江意似乎有些錯愕沒想到艾顥會這麼問,她回眸瞧了眼人:“你覺得還會有人比傅奚亭更優秀?”
“經濟上或許沒有,但人格魅力上他一定不是上乘。”
“信仰堅定、品行高潔、沉著果斷、舉止得體,嚴於律己,這才是人格魅力,你沒見過並不代表他沒有。”
艾顥似乎起了要跟江意雄辯的心思:“但寬以待人他沒有。”
江意前行的腳步戛然而止,她牽了牽唇瓣望著艾顥:“受害者不是你你當然可以指責他不夠寬以待人,等你跟他一樣受到了同等傷害的時候再來指摘。”
“還有,不管如何,傅奚亭是我丈夫,”言外之意,輪不到你來指摘。
艾顥聳了聳肩,似乎並不準備就此放棄,拉著行李箱跟上江意的步伐:“不管如何你對外都不會對他有任何的詆毀,即便他是根蔥你也會將人形容成參天大樹。”
江意眉頭狠狠擰在一塊兒,望著艾顥的目光帶著幾分不悅:“誰給你的底氣?”
“戀愛腦,”艾顥漫不經心道。
“洗手間在那邊兒,腦子裡麵甜分太多會讓人大腦萎縮,自己進去洗洗。”
艾顥聳了聳肩:“我以前認識一個像你這樣顧大局識大體的女孩子,你才最後怎麼著?”
“死了?對象還跟彆人搞一起了?”
艾顥一驚:“你怎麼知道?”
江意心想,你拿我自己的故事警醒我,是想為了向我證明你很了不起?
罷了、
這傻子也沒什麼壞心,就是腦子有點不清明罷了。
江意懶得理他,拉著行李箱就走。
緣分也分正緣和孽緣,而江意和趙影的應該是上輩子殺對方全家的那種孽緣。
二人在酒店前台遇見時,都從雙方的視線裡看出了詫異。
趙影盯著江意,心底仇恨在翻湧。
“好巧,江總也在滬州。”
“不巧,我知道趙判來了之後才來的。”江意沒有寒暄客氣的意思,開口就將趙影的話懟了回去。
趙影一愣:“江總是什麼意思?”
江意笑了笑,接過艾顥手中的房卡,轉身朝著電梯而去。
趙影看見江意時,莫名有些心慌,望向身後秘書:“聯係溫總那邊了嗎?”
“聯係了,說溫總還在香港,晚上才到滬州。”
“聯係看看晚上能不能見一麵。”
“溫總那邊說晚上不處理公事,”齊娜一臉為難。
江意無須做彆的,隻要出現就能讓趙影亂了陣腳。
她這會兒,已經不是心慌那麼簡單了。
“老大,江總會不會是故意出現讓你亂陣腳的?”齊娜謹小慎微開口,試圖想用這句話來寬慰趙影。
而後者,太清楚了,江意不是會白白浪費時間的人,她做的每一件事情必然是有目的的。
樓上,江意剛刷開房門,艾顥將包裡的東西遞給她:“聞秘書買的藥,說你這幾天有點咳嗽。”
江意伸手接過,道了聲謝。
“放行李,準備出門。”
“現在?”艾顥不解。
江意一邊推開房門一邊回應他:“現在。”
剛進房間,江意將行李放下,拿出手機看了眼,除了些許的工作信息之外,再無其他信息。
索性,也懶得看了。
江意直奔溫氏集團,這種做法讓艾顥一度覺得不靠譜。
坐在車裡,苦口婆心地規勸江意:“滬州人人都知溫家新上來的那個掌門人性格怪異,不喜與人周旋,你這樣貿貿然地前去,搞不好會吃閉門羹。”
江意歎了口氣,揉了揉鬢角。
腦子裡抽抽地疼著,大抵是這幾天的冷氣吹多了。
而身旁人,又是個聒噪的,一張嘴能敵人家一個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