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寶。”
“我生病了,”江意糯糯開腔。
倒也沒有想著怕人擔心而隱瞞不報的心思。
相反的,她巴不得傅奚亭能早早知曉,好後悔昨夜揉搓她的罪行。
“怎麼了?”相比起前一句的問候,後麵的這句怎麼了才很好地體現出了傅奚亭的急切。
“發燒了,”江意可憐兮兮開腔,一邊說著,一邊還吸了吸鼻子,怎麼看都是一副軟弱可憐的模樣。
“素馨呢?喊醫生了嗎?”
“恩——。”
傅奚亭上一秒的心思還在工作上,這會兒,所有的情緒都被江意填滿了,這聲發燒了,讓他的心飛回了豫園。
傅奚亭有多擔憂,素馨就有多心慌,畢竟…男主人離家之前千叮嚀萬囑咐,讓她照顧好人,不曾想啊!
先生前腳走,後腳太太就發燒了。
這速度,也著實是屬於無縫對接了。
這通電話,格外漫長。
原定飛機會議直接因這通電話而取消。
東庭一眾副總麵麵相覷,想提醒但又深知傅董為人夫的擔憂,誰也不敢開口規勸。
以往還能有個關青背鍋,現如今好了背鍋地回去陪產假去了,隻剩下他們這群怕死之人躊躇著,不敢向前。
飛機的轟隆聲和眾人的麵麵相覷竟然有了一種出奇的和諧。
歎息聲將過,是茶杯聲碰撞在一起的聲音。
吳江白一手端著杯子一手翻著手中的文件。
看著眼前的幾位副總在進行眼神交流,他伸手將手上的文件丟過去,語調低沉,帶著一種過來人才見過的沉穩:“好好看看,防止傅董落地之後就返程,以免我們見了合作商被人摁著磋磨。”
吳江白這話一出來,機艙裡瞬間就安靜了。
大家內心所有的想法都在吳江白這句話語中被止住了。
紛紛擱下手中的杯子拿起文件埋頭苦乾起來。
停歇片刻的聲響又紛紛響起,傅奚亭拿著手機正在輕哄江意,可這輕哄聲瞬間就被工作聲與探討聲給止住。
明知是工作,又不能如何,隻得拿著手機去了一旁。
數小時的飛行時間,傅奚亭電話不斷。
醫生來,醫生走。
如何診斷開了什麼藥,他都聽得一清二楚。
十月十日,傅奚亭出差在外,江意起高燒。
可在高燒中,她接到了林景舟的電話。
這通電話來時,江意是詫異的。
她揮散了屋子裡的傭人,伸手接起。
那側、林景舟語調穩穩。
“忙嗎?”
“林翻有話直說,”江意沒什麼心思跟人寒暄。
“見一麵吧!”
“林翻想跟我聊什麼?”
“關於林清河,”林景舟的話語很謹慎。
“是林清河讓你來的,還是你自己要來的?”
“有區彆嗎?”
“區彆很明顯,林翻何必跟我裝呢!”
二人一來一往,林景舟大抵是心中對江意還有幾分情意在,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帶著謹小慎微,而江意呢!直白、乾脆、利落。
十一點,江意吃了藥,有些昏昏欲睡。
但礙於一會兒要在豫園見客人,吃完藥之後又灌了一杯咖啡,嚇得素馨想阻止,但是又沒阻止住。
連連驚呼太太。
“不相乾的人都從主宅支出去,讓錢行之過來。”
十一點過五分,林景舟來時,並非他一人。
身旁還有他的秘書。
二人正準備跨步進去,錢行之如同一座大山似的擋在二人跟前:“豫園不輕易招待客人,今日能讓林翻帶秘書上來已是仁慈,進去就不必了。”
秘書一愕,自然是知曉傅奚亭的豫園有著不招待外人的規矩。
看了眼林景舟,見後者微微點頭。
腳步止於廊下。
林景舟初來豫園,可即便如此,豫園的狀況他也不止一次在旁人口中聽聞過。
山林之樂藏於豫園。
這是多少人向往的人間聖地啊。
可這人間聖地沒有絲毫的影像流傳出去,眾人連個幻想的方向都沒有。
素馨這日,從屋內迎出來,見林景舟點頭問好。
後者微微回應。
“林先生是秋日豫園的第一位客人,”素馨一番話說得輕緩。
林景舟緩緩點頭,淡聲回應:“這是我的榮幸。”
雨後,豫園桂花香陣陣來襲,而縈繞進鼻息間的桂花好似讓素馨想起了些許什麼:“太太喜愛桂花,先生上月末讓人將院子裡的花草樹木重新規整了一番,新移過來的幾株桂花正好借著這秋雨好好生長一番。”
素馨說著,且還將目光移過去,林景舟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時,神色暗淡了幾分。
“人這輩子,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緣由放棄自己喜愛的東西,人生也或多或少會因為某些事情而放棄自己的愛好,但我家先生說,人在有能力的時候,就該滿足自己的各種所求,這樣才不會辜負自己這一路走來的艱辛。”
滿足自己的所求?
傅奚亭的深意絕對不是滿足自己所求這麼簡單。
素馨說這話,也絕對不是平白說出來的。
他自然知曉江意喜愛桂花,並且曾想過年老退休,買一處院子,院子裡在種上一棵桂花樹。
每到秋日,桂花飄香。
素馨這話,無疑是想告知他,有些事情實在是無須等到年歲漸長之後再去做。
秋雨淅淅瀝瀝地下來,林景舟撐傘站在院中,耳畔是素馨那看似無意實則有意的輕言細語。
“院子的北邊,原是一處草坪,現如今成了太太的花圃,太太愛花,但又無太多的耐心去照顧這些花草,可花草死了又會傷心,是以這處,便成了先生每日下班時必來的去處。”
“先生不愛花,但因太太愛,索性就跟著愛了。”
“花圃的最外圍種了菊花,這菊花的由來,不算吉利,翻譯部部長林清河先生為了侮辱太太,遣人在大庭廣眾之下送了束菊花給太太,太太倒也沒覺著如何,反倒是帶回家,親自拿著鋤頭挖了塊地,埋了進去,原以為這種半截的物種必死無疑,哪兒承想活下來了。”
林景舟即將跨步進去的步伐狠狠一頓。
林清河、侮辱,這些字眼隻能讓他顫抖半分
而原以為半截的物種必死無疑這句話,讓林景舟的腳步徹底的頓住了。
半截的物種,這幾個字形容的是江芙。
她半道進了江意的身體,原以為活不長久,可這活下來的菊花就是她的參照。
她會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他為林清河而來,而素馨卻在他進門之前說了這番話、彆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