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瞬間,林清河在傅奚亭的眼眸中看到了殺意。
且這殺意極其明顯。
明顯到讓他不敢有絲毫的放鬆。
“傅董說笑了,飛機延誤是不可控原因,並非我本人所願啊!”
“你我同為一人做事,哪有什麼指使一說?”
林清河急切得不行,望著傅奚亭,頗有種兩手一攤的無可奈何。
方池坐在一旁,似笑非笑地加了句:“林部那麼緊張乾嘛?傅董隻是稍稍問了句,您這長篇大論的解釋就出來了,莫不是早就在肚子裡打好草稿了?”
“放肆,林部是這樣的人?”方池揶揄的話剛一說完,傅奚亭一聲嗬斥聲響起。
這主仆二人之間的一唱一和,讓林清河後背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冷汗。
都說傅奚亭這人,喜怒不形於色。
旁人難以窺見他的真實情緒。
落在他手中的敵人,在不經意間就會被啃食得屍骨無存。
“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林部,抱歉。”方池大大方方的道歉。
林清河此時跟被架在火上烤似的。
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以至於方池的這個道歉,他既然就如此答應了。
“明日上午十點,眼看時間不早了,林部早些休息。”
傅奚亭說完,將手中還剩大半截的香煙摁在了煙灰缸裡,
而後,不管林清河臉色如何,直接起身離開了包廂。
而外麵的警衛,眼見傅奚亭出來,快步跟了上去。
她們此番來的職責便是看管傅奚亭。
而這看管在傅奚亭動手解決了警衛長之後變味了,眾人雖有心,但卻不敢離得太近。
這是生怕這個全國首富接下來解決的人是自己。
傅奚亭的這一招殺雞儆猴無疑是極其管用的。
若非解決了警衛長,此時此刻,隻怕是會被人寸步不離地跟著連洗澡上廁所都不放過。
行至客房門口,傅奚亭腳步停住。
望著離自己最近的人,臉色布滿陰霾:“是你進去把監控設備拆了,還是我換個地方住?”
那人一愕。
稍有些沒反應過來。
傅奚亭臉色沉冷,眉目微微擰了擰,極快伸手將他腰間的配槍抽出來,懟著人家的腦袋,嗓音如同淬了毒似的:“需要我在開口問一遍?”
“不、不用。”
“傅董稍等。”
遠水救不了近火,即便他們來時是某人欽點,可此時此刻掌握著他們命脈的是傅奚亭
他們有理由相信,一旦他們出現什麼逆反的心理。
傅奚亭帶來的那些隱在暗處的警衛會第一時間要了他們的命。
倘若他們膽子肥一點,對著傅奚亭下手。
那莫說是他們,連他們的家人估計都得陪葬。
那人招呼了三四個警衛一起進去,將屋子裡的監控設備全都拆除出來。
方池進去檢查之後無異,才出來點了點頭。
客房裡,傅奚亭站在臥室中間,拿著手機撥通了素馨電話。
此時,國內已經是淩晨。
素馨帶著人忙完一圈之後在聞思蕊的催促下剛剛躺下。
猛一接到傅先生電話時,整個人頗有種垂死病中驚坐起的感覺。
“先生。”
那側,傅奚亭聽出了素馨腔調裡的迷糊:“休息了?”
“剛躺下。”
“太太呢?”
“聞秘書在照顧著,讓我們先下來了。”
一問一答,能看出了素馨語調中的急促。
傅奚亭本想追問,但思及現在國內時間確實也不早了。
揉了揉眉心,掛了電話,
翌日、江意仍舊昏迷不醒。
清晨,溫度計從江意身上拿出來時,聞思蕊臉色倏然一變。
“如何?”錢行之問。
“38度。”
“在不退燒隻能去醫院了。”
“怎麼去?方池昨晚電話過來說豫園封山了,”若非封山,她昨晚就帶著江意去醫院了。
“江意要是在高燒不退,是死,左右都是死,為何不搏一搏?興許還有命活著呢?”
“現在不是死不死的問題,若是落到有心之人手裡,活著比死難受多了,警衛昨晚來說有人帶著醫生想上山,想上山的名義是什麼?僅僅是為了給江意看病?”
錢行之這些年遊走在外,自己處理過大大小小的病症,
若江意是什麼流血刀傷他還可以處理,可眼下——是鬱結攻心。
他沒這個本事。
東南亞,傅奚亭與林清河同這方的談判拉開了序幕。
事先都有意向的事情談起來也不如旁的事情那般艱難。
現場氛圍還算是融洽。
現場氣氛雖然緊張但好歹算是圓滿結束。
亦或者說,傅奚亭的重新並不在談判這件事情上。
報出的價格雙方同意之後便不再想過多糾纏。
“還是傅先生爽快。”
傅奚亭將此事的功勞推到林清河身上,笑道:“價格是林部給的,我們隻是照搬罷了。”
對方聞言,一個勁兒地握著林清河的手道謝。
合作共贏的事兒誰也不會鬨得太難看。
十月十六日,江意仍舊昏迷不醒。
傅奚亭仍舊在東南亞。
隻是這日,不是談判,而是慶功宴。
雙方的慶功宴在十六號晚間舉行。
首都本該是穿毛衣的季節了,而在此處,傅奚亭僅是著了件短袖。
東庭集團的副總們皆是如此。
無一人著正裝,唯獨林清河。
與現場的輕鬆氛圍格格不入。
“傅董,安排妥當了。”
方池穿著一身白色短袖,帶著草帽走到傅奚亭身旁。
男人端著酒杯點了點頭。
臨散場前,眾人寒暄著準備離開。
方池拉開車門,傅奚亭正準備彎腰坐進去。
砰的一聲響、有什麼東西從他頭頂飛過,落在林清河的腦袋上,刹那間——鮮血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