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燒?”
新晴擔憂道:“是,皇後娘娘也過去了,據說比侯老夫人進宮那次還要嚴重些。陛下隻叫太醫進去看,具體還不知如何了。”
宣妃忍不住緊了緊帕子。“姐姐若是擔心,去看一眼也好,左右皇後也在那裡。”
宣妃卻搖頭,皺著眉道:“總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按照你說的,楚貴人一開始似乎並沒有去禦花園圍堵小七,總不可能是陛下點了她當第一個照看皇子的人,她就生出了壞心思。”
郭常在驚了一下:“姐姐是說,這事背後還有人?”
“後宮的手段,你我都冷眼看了這麼多年,豈能不知借刀殺人的手段。”宣妃沉思片刻,“你帶著織儀先回去,我自己想想。”
郭常在牽著織儀走了,宣妃來到書案前,肉眼可見的猶豫。
幾秒後,她忽的反應過來什麼似的,笑了笑。
她竟還在糾結是否要接納七皇子,是否真的準備好承擔起七皇子的期待和喜歡。
殊不知當她猶豫的那一刻起,命運就已經替她做了抉擇。
她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隻剩下一片堅定之色。
“研墨。”
新晴替她研墨,宣妃提筆落紙,快速寫了一封簡短的書信,卷成小拇指大小塞入小竹筒中。
“現在北城門檢運處正是亂的時候,將這封信傳出去,務必交到謝府,你知道的。”
新晴鄭重應下:“娘娘放心。”
檢運處這個地方大家都心知肚明,陛下有時候為了消息流通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保不齊有名有姓的家族都往裡麵塞過人,當然也有謝家的。
這可是娘娘五年來第一次往家裡發信-
謝府。
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京城謝家,雖非詩中之謝,但是出了名的為官清正的人家。
宣妃原名謝明萱,是謝太師的老來女,她上頭隻有一個哥哥,全家寵愛的如珠如寶。
隻是她跟謝太師有矛盾,謝老太太去世後,宣妃就基本與家中很少聯係了。
這時候冷不丁一封信送出來,現如今謝家掌權人,宣妃的哥哥,工部左侍郎謝靜山直接衝入老爹的房中。
謝太師正泡腳呢,瞪眼道:“什麼事,慌慌張張。教給你的穩重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
“是,爹,兒子莽撞,”謝靜山深吸幾口氣,拱了拱手,用平穩的聲線敘述,“妹妹來信了,剛……”
“你妹妹的信你不早說!!”
謝太師胡子一吹,從洗腳桶一下跳了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謝靜山手中把信搶了回來。
謝靜山:“……”
他無奈道:“信裡隻是說,托謝家查一下楚貴人胞弟在獄中是否接觸過什麼人,或者有誰曾經打問過楚貴人的家世,以及後妃之中,能插手刑部和大理寺的人都有誰。”
謝太師:“楚貴人是哪個。”
謝靜山:“宮裡剛剛傳來的消息,楚貴人以禁品毒害七皇子,雖未成功,但陛下震怒,下旨夷滅三族,明日朝會,大理寺和刑部會詳談此事。”
謝太師聞言陷入思索,他年紀大了,已經榮休。
謝家主脈現如今隻有謝靜山一人待在工部清水衙門,其餘也都是名聲好聽,但權力不大的官位。
在京城素有清流官宦人家的口碑。
不過這也是他的意思。
如今的這位陛下太容易猜忌位高權重的臣子,他在朝堂為官之時,門生眾多,時日一久,恐生結黨之患。
隻有他退了,家族後輩又都在重要但不關鍵位置上,甚至下放到地方,才有往上的前程,不會被打壓。
即便如此,以謝家的人脈之廣,想要查些事情易如反掌。
同樣,為官大半生,他對一些事情很敏感。
“你妹妹一直沒從孩子沒了的打擊中走出來,陛下要為七皇子選擇母妃,她在這個關節找我……”
謝太師跟謝靜山對視一眼。
謝靜山:“妹妹想收養七皇子!”
“但收養皇子,若是以後七殿下想要爭權,那我謝家天然就站在七皇子這邊了。爹,這跟您最初不站隊的想法可不一樣。”
謝太師捏著紙條,背著手,光腳在屋裡走了兩圈。
謝靜山看著地麵濕漉漉的腳印,欲言又止。
“其實這件事,持劍侯府做出動作才正常。”
“哼,侯老夫人上次進宮,這才過了多久?七皇子一出事侯府就有反應,一次還好,可以說是撐腰,次次如此……老侯爺還在北疆,你叫陛下怎麼想,這算威脅嗎。”
謝太師歎道:“侯老夫人不宜動,但消息可以給她,且看她如何應對。”
謝靜山:“那我們?”
謝太師將紙條擲入炭盆中, 火苗猛地竄起。
“謝家不至於如此怕事,你妹妹若是能走出來,收養七皇子未嘗不可。”
“此事,查了!”-
京城彙聚著整個大周的權力者。
能在京城之中,天子腳下混下去的,或多或少都有些手段。
七皇子再上朝堂熱搜。
最近的大事兒都跟七皇子有關係,朝臣們都快聽麻了。一個兩個在進宮前買了奶茶提精神,路上喝完了就放置在殿外的高架子上——
自從每日一杯熱奶茶不自覺成了習慣後,崇昭帝就專門弄了個架子在門口給他們擱竹筒杯。
不為彆的,就為這些臣子們喝了奶茶,上朝的時候能精神些,聲音大些。
文臣武將各列兩側,垂首等著皇帝上朝。
等啊等啊,時間已經超了原本正常時間的一刻鐘。
大家原本在偷偷蛐蛐彆人,說某某大人昨天被自家夫人罰跪搓衣板,某某大人幾日前道觀捉奸被氣吐血,至今臥病在家雲雲,還有的各自扯著紙的一邊,在上麵下五子棋。
現在全都納悶:陛下怎麼還不來,這早朝還上不上了,再不上他們可就回家了啊。
又過了一會兒,前頭才有了動靜。
眾臣連忙整理衣襟,隻見先是出現一張巨長的屏風,幾乎將龍椅周圍,連同兩側過道全都遮住。
緊接著,他們才看見陛下模糊至極的身影,他懷裡似乎是抱著什麼東西,從屏風後麵穿過去,坐在龍椅上。
幾位宮人端著木托盤,把不知道裝的什麼東西放在了案上,但聞著挺香,大概是吃的。
奇了怪了。
陛下從來不在上朝的時候吃東西,頂多就是喝茶。
今天這又是屏風,又是點心,搞什麼?
餘公公清清嗓子:“上——”聲音一頓,音調驀地降下去,“朝。”
眾臣:“……”
壓著納悶拱手行禮,“參見陛下!”
聲音洪洪。
崇昭帝皺皺眉,這些臣子平日裡就是吃的太好了,一個兩個聲音才這麼大。
他低頭看了看懷裡睡著的小孩,睡得很沉,沒被吵醒。
這孩子一旦生病就離不了他,他昨晚跟著太醫一塊照顧,整晚沒睡。起來上早朝的時候,這孩子死死攥住他的胳膊,嘴巴咬住他頭發,怎麼都不放開。
想解救他的頭發隻有兩種辦法,第一,割斷,第二,帶著這小崽子上朝。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非天災、亡國、國喪等,帝王不可斷發。他跟曲渡邊掰扯了好一會兒,死活拽不出來,昨晚場景實在嚇人,崇昭帝不敢再把他招惹醒了。
堂堂皇帝,低頭認輸。
小被子一卷,帶孩子上朝。
崇昭帝此時坐在這龍椅上,還有種恍若身處夢中的感覺。
若是可以回到過去,他真的很想一巴掌拍在自己頭上,選什麼人不好非要選楚貴人,才兩天而已,他就重新回歸第一次照顧小七生病時候的難熬日子。
他摸摸自己的黑眼圈,歎氣。
才輕鬆了多久?
禁軍統領左天朗出列,“啟稟陛下,昨日臣已將楚家在京親眷拿下,現如今關押在刑部,聽候發落。”
曲渡邊動了動。
崇昭帝立馬捂住他耳朵,等了會兒,見他安分下來,稍微鬆口氣。
這要是在朝上哭出來,他跟在紫宸殿的時候那樣哄,那他英明神武的形象恐怕再不複存在,都不敢想史書會怎麼記。
他聲音裡待了幾分咬牙切齒的感覺。
“左統領,你吃得挺飽啊,這麼大聲。”
左天朗聞言哈哈大笑,拱手,一臉喜色的誠懇感激道:“都是陛下仁德,允許我等在宮內可以飲奶茶,此物入口,饑餓全消,哈哈哈哈!”
“諸位大人,你們說是不是啊,這乾活都越來越有力氣了!”
曲渡邊惱了:“啊啊爹好吵爹好吵……”
崇昭帝一把捂住小兒子的嘴,對著那左統領道:“愛卿,快給朕閉嘴吧,萬一傷了嗓子可就、不、好、了。”
這幾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左天朗安靜如雞,聲如蚊蠅:“是。”
他歸入隊列,朝堂陷入詭異的安靜。
起居郎深深扶額,朝會他是越來越看不懂了,每天記錄事實的同時還要潤色,就沒人心疼心疼他的頭發嗎?
都是打工人,誰的命不是命。
他提筆寫下:
[X日,左統領於朝會,曰:陛下以新飲子體恤百官矣!帝曰:汝聲大也,用膳多矣。
左統領大笑曰:此乃陛下仁德。
帝曰:汝可收聲,恐傷卿嗓。
左統領欣然歸列。
眾臣皆羨。]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來啦,二合一肥章奉上!
邊崽(星星眼):昨天被姐姐姨姨們送上了無cp+的讀者栽培榜第一!-
作者菌:
咱邊崽的號召力真不是蓋的啊,一天時間讓我欠下兩更,每天蹲小黑屋加更的日子有判頭了(點煙-
感謝在2024-06-0122:23:36~2024-06-0223:23:5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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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