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一蓑煙雨(2 / 2)

一任平生 提三 5004 字 7個月前

“今天大概不行了,我還在小梁河鎮呢,回去怎麼著也要兩個小時。”

陳西原問道:“在那裡做什麼?”

“幫一個農副產品拍宣傳片,有酬勞的,到時候拿了錢請你吃飯好不好?”

他在這明媚的話裡,驀地想到零六年新年那會兒,他帶著她去東和門那邊的俱樂部,沒想到姑娘的賭技還挺好,贏了一堆錢,揚著臉問請他吃飯好不好。

他不記得那時候是說了什麼了,隻記得後來在車裡他們接吻,她的嘴上還有點甜味兒。

陳西原這次說:“成,也讓我傍一下大款。”

白楊被他逗得捂著嘴直笑,生怕自己太大聲驚動了那邊的同學。最後回頭看見他們開始收拾東西,才難分難舍地掛斷了電話,跑過去跟著一起收拾準備離開。

她不難發現,陳西原跟他身邊的其他人還是有很大區彆的。

他不在意她開什麼偷情之類的玩笑,也不在意他們身份對調,他來傍她的款兒。他像是個極溫柔,極合格的戀人,從不掃她的興,事事捧著她。

可是白楊也清醒的明白,他大概不是這樣的人。陳西原的骨子裡是冷的。

她見過那冷,在上海的酒店裡是第一次,在T2機場時是第二次。如刀一樣,鋒利到即使外層的血肉已經長好了,可內裡,骨頭上還是鐫刻銘記著這樣一道傷痕。

回去的途中,他們幾個同學正趕上最後一輛大巴車,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就有人聊起來八卦閒事。

他們其中一個大四的學長,現在甚至已經是一個已婚人士了,女朋友是從初中就在一起的,兩個人一到年齡就領了證。有人問他辦沒辦婚禮,他說沒有,現在還年輕,都沒什麼錢,等以後一定給她補一個最好的。

幾個同學還是發出“咦——”的聲音,充斥著羨慕和祝福。

有人說起白楊,說可是見過他那男朋友的,長得比電影明星還好看,連車都是62S的。

她並不懂車,問同學62S是什麼,同學給在場的人報了一個數字,把人嚇了一跳。她震驚之餘馬上不好意思地笑笑:“會不會你看錯了,我記得他那車坐著還不太舒服。”

同學點點頭,但又說:“也許呢,不過車可能看錯,帥是肯定的不會錯的。”

幾個人笑起來,追問白楊和他是怎麼認識的。白楊敷衍過去:“就那麼認識的,都不記得了。”

他們又問誰追的誰,她這回沒敷衍,認真回答:“是我追的他。”

在她這裡就是這麼回事,她那時候心思百轉千回,計算著他可能會出現的地方,穿衣打扮都極儘刻意。

眾人又發出那種祝福和羨慕的聲音,當時流行一個詞,叫“我倒……”,幾乎所有的句子前麵都能用它來做語氣詞,周圍的同學們就在大巴車一陣陣顛簸中說了不知道多少次我倒。

“我倒,我怎麼沒遇上這樣的愛情啊……”

“我倒,月老,你是不是把我紅線剪了?”

她被一句句“我倒”捧著,覺得她的愛情就是最幸福的樣子。白楊的身體也隨著大巴車在鄉間路上顛沛,她扶著前座,回頭看向了窗外。

深秋傍晚,整個世界都霧蒙蒙的,隻有成片的柿子樹結出一顆又一顆的紅柿子,才裝點好這片蒼茫土地。秋風一陣陣吹過,葉子果子都在飄蕩,偶爾能看見幾個辛勞的采柿人在勞作。

秋就是這樣,色彩斑駁,悲涼叢生。

白楊想著自己,她沒有什麼從初中就相伴起的青梅竹馬,朋友也很少,那時候她一心埋在書本和妹妹中,照顧好妹妹,是期望能在這個家留下。而拚命學習,是渴望能從那個家出逃。

她說得上是一個極其無趣的人,可就是這樣,她蒙滿塵埃,灰白鋪就的前半生,在十八歲那年,迎來了屬於她的鮮紅一筆。

不知道為什麼,想到這裡,白楊的心並不是慶幸或者幸福之類,反倒在隱隱作痛。就好像已經有了預感,就好像那是從遙遠的地方而來,而那遙遠的地方,是她此後的必經之路。

幾個年輕人天南地北地聊著天,聊著聊著,外頭突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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