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她點點頭,“雨下大了,你也快回去吧。”
澄州夏初的雨總是這樣,非要一次性下個暢快不可。下完這一場,再往後就是無休止的炎熱。
五月的時候,白楊去桑豆的店裡去的很勤。告知過應晨的死訊之後,桑豆也也不住地哭了,又去了墓園給應晨送花。能一起分擔應晨逝去痛苦的朋友,大概也就隻剩這一個。
周一的下午人很少,桑豆就和白楊坐在店裡的沙發上喝烏龍茶。味道沒變,還是有點甜甜的。
桑豆忍不住問她:“你和陳西原,真的說斷就斷了?”
她的眉目間攏起片片悲傷,挖了一勺麵前的榛子蛋糕,對桑豆說:“你和呂文州斷的時候比我還決絕呢。隻是我挺不能相信的,你知不知道,陳西原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桑豆被這話問的愣住了,回想起曾經來。
她和陳西原在一起過一段時間,他是個幾乎挑不出錯的人,那時候她年紀也小,覺得自己或許遇到真愛了,直到陳西原要回美國的前一天,他還是溫溫和和地對她說,桑豆,咱倆到時候了,該斷了。
就在他說這句話之前,他們都還很好,陳西原還剛親手給她扣好脖子上的項鏈。她傻在那兒,慌慌忙忙地說自己可以等他的,去美國也沒關係。
陳西原笑了笑,開口問她,桑豆,你還指望著跟我過一輩子?就彆在我這兒耽誤了。
那時候他還撫摸著她的頭發,對她說,乖,聽話。
陳西原這個人,是個鈍刀子。一點刃沒開,活生生把人拖著淹死。她甚至沒辦法說他一點不好,連最後讓她離開,都看似是為了她考慮。
她們當時太年輕,都不曉得,其實像他這樣的人,才是最自私,最虛偽。
桑豆說他,是好到讓人難忘,不能沾,一沾上就上癮,跟毒品似的。可是明明知道那鮮豔的包裝下是多麼的罪惡醜陋,還是讓見過的人沉湎淫逸。
白楊捧著杯子,把那杯茶喝完,轉眼看向窗外。不知不覺竟然已經將近兩年了,可即便是兩年的時光,他們之間還是跟場夢一樣,再回頭想想,隻覺得不真實。
桑豆抬起頭,對她說:“楊楊,你上學看沒看過那種豪門電視劇和言情小說,男女主角後來都是因為家世分開,實話說,這些東西並不全無道理。”
“我和呂文州不是一路人,你覺得你和陳西原會是嗎?”
不,不一樣。白楊在心裡反駁,電視劇總是美好的,真摯的愛情遇上總會遇上太多阻力,可這是現實,陳西原不是電視小說裡深愛女主角的某某公子,某某總裁。他的感情一眼就能望到底,或許真的有這個女主角,可是白楊知道,不是自己。
從桑豆那裡回來,她又去了一趟墓園。
應晨的墓在那一行的中間,這是白楊的意思,她是個拍照都喜歡站中心位的姑娘。
她把花店裡買來的白雛菊放到上麵,看著她墓碑上的照片,還在彎著眼睛笑,和她活著時候一模一樣。
白楊在台階前坐下,問她:“晨晨,你後悔嗎?”
應晨不說話,沒給她回答。
夏天的風是熱的,一點都不讓人覺得冷。在這裡,總歸是有點悵然。她已經走了將近兩個月,白楊還是會時不時地想起她,一想起來,就沒完沒了的,非得來這裡看看才算安心。
明明以前她在的時候,也沒見著有這麼深的感情。
人的一生仿佛都是這樣,遺憾過去,惆悵未來,唯獨不活在現在。她在這裡沉默良久,思忖著該說些什麼,想來想去,始終繞不過往生,於是對她說:“晨晨,下輩子好好的,彆再遇到楊玨時了。”
“白楊,她的死,我不是凶手。”
那道聲音似乎不屬於這個夏天,冒著幽幽寒氣,仿佛來自從零六年的餘冬。
白楊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