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是剩一件東西沒能還給他,他或許早已經忘了,但她還牢牢記著。
陳衛東沒在院子裡練五禽戲了,正拿著一把大掃帚掃地,一到秋天,葉子就落得厲害,他一邊掃,樹上還一邊落。
白楊站在不遠處,斟酌著該用什麼樣的話語開口才不算突兀。她甚至也不知道該叫他什麼,玄明師父,還是直接叫他師父好。總不至於像陳西原那樣直呼俗名,叫他陳衛東。
她站定一會兒,陳衛東轉過身來掃地,看到了她。
“白楊?”
他叫出了她的名字。
白楊滯了一瞬,朝他走過去,叫了一聲玄明師父。陳衛東笑起來,眉眼間有點像陳西原的模樣,但比他要讓人舒心的多。他說:“我知道你,陳西原那小子來這裡還提過你。讓我看看,有什麼保平安的東西。”
這就是磨人的地方,有些人,不能心無旁騖地去恨,也難以破釜沉舟地去愛。
她咬了咬牙,眼神沉沉,下定決心。
從包裡拿出一條東西,遞到腦袋光禿禿的陳衛東手上,說道:“這是他落在我這裡的,麻煩您還給他吧。”
陳衛東看著她遞過來的東西,是一串手串,中間一珠墨玉,剔透晶瑩。陳西原並不信佛,也不信任何東西,他才是真的六根清淨。這串手串沒什麼大的含義,無非是他戴著玩玩的。
佛寺多年,他已然有了一雙看破紅塵的慧眼,還有一張緘口不言的佛口。陳衛東接過手串,抬頭歎了一句佛偈:“是身如沫,不可撮摩。是身如焰,從渴眾生。”
是身如夢,為虛妄見。是身如影,從業緣現[1]。
白楊點點頭,什麼都沒說,轉身離開了。她想起了另一句佛家話。佛法無邊不度無緣之人,天雨雖寬不潤無根之草。
她要有一條自己的路,允許她為自己奔流。允許她接受風雨恩澤。浮華也好,繁盛也好,揮金如土平步青雲的生活已經過去,沒有人會再在背後為她護法。
她什麼都不剩,隻剩下一身,由奢入儉的魄力。
是要離開了。
白楊往前走,忽地鼻尖一涼,仰頭看過去,天上有秋雨落了下來,原來三年,也不過是一晃而過。
陳衛東繼續拾起掃把,掃了兩下,眼前多了一個人。
陳西原微歎了口氣,問道:“她給你什麼了?”
陳衛東把手串交給他,冰涼的觸感,在秋天也格外明顯。原來是這東西,他都沒什麼印象了,難為她還能記得。
陳西原重新纏道自己手腕上,往前一望,還好,雨下的不大。
重新再描摹一遍他們的相遇,在酒吧見過一麵,後來又碰上了,一次兩次,沒想到還有第三次。後來陳衛東說,這姑娘有福氣,比手上的珠子管用。
他覺得好,她也挺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