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白楊白楊(1 / 2)

一任平生 提三 3590 字 6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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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惶恐不安的零八年終於在新年的鐘聲裡過去,那年下了挺大一場雪,遍地素裹銀妝,臟亂泥汙都被完美掩埋。

白楊所在的地方沒有雪,濕冷的天氣刺的她的雙腿隱隱作痛。答完最後一道題,她放下筆。伸手揉著自己的膝蓋,眼睛看向窗外,想起澄州的冬日盛景。附近街上的一家麵店的老板總是準時看天氣預報,她也總是準時去那家店裡吃飯,不知道懷著一種怎樣的心態,仔細期盼著澄州的天氣。

二零零九年一月二十日,澄州,大雪。

二零一零年一月二十一日,澄州,大雪。

二零一一年一月二十日,澄州,小雪。

二零一二年她又去往了另一座城市,未曾得知那一年澄州的天氣到底如何,此後,澄州這兩個字也開始逐漸淡出了她的腦海。

白楊最後一次聲勢浩大地回憶那段時光,是在某一天的深夜,避難營的外麵風呼呼作響,她裹著一層厚重的軍大衣忽然驚醒,有一個詞就像幽靈一樣冒了出來。

她渾身發冷,臉上卻熱的厲害。腦子暈了,不知道倒帶回了幾年前,她刻意不去想他,不舍得想,一顆糖要是一直含在嘴裡,沒多久就沒滋沒味了。時不時舔一下,仿佛就還能一直如初。

那一晚她自虐般放縱自己,去不斷思考,每一個細節,每一個注腳,都反複打磨拋光十幾遍。也是到最後發現,原來恨和怨都不剩多少了。它們成了兩個空泛的詞,內核的情感早已枯萎。那個夜晚實在太囂張,差一點就要再次將她侵蝕。

這顆糖也終於化進了嘴裡,容入肺腑,茫茫不見。

她偶爾也會想陳西原此刻在做什麼,是在美利堅還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大概他又找到了新的可以陪伴的女伴,溫柔繾綣的情話再對另一個人說一遍。當她以旁觀者的視角再去回溯過往的時候,也是如夢初醒般地明了了。

陳西原對她並不難理解,簡單到一句話就可以概括。她隻是他的錦上花,而非雪中炭。

那個夜晚寒風凜冽,避難所裡物資匱乏,隨行的無國界醫生喂她喝了點水,給她找來一隻打火機和兩根煙,讓她不要睡過去。白楊沒有睡,最後忽然想到,這樣凜冽的寒風怎麼像極了澄州呢。

從澄州離開之後,她去了一個連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地方,香港。說不上為什麼,可能是喜歡這裡的粵語歌,也可能是貪圖香港這個幾乎中國最南端的城市與澄州相隔甚遠。她這幾年過得很容易敘述,寫成日記也幾乎每頁都一樣的那種,一筆就能緩緩帶過。

重拾課本,她又開始做一個學生,讀一年半研究生,然後開始工作。

每天奔忙,曾經沒有摧眉折腰的那三年又報複回來了,日子實在說不上順暢悠然,但好在所勞即所得,終於不算虛度光陰。

她不是個多麼精明的人,連自己的人生都算計不好,同班同學裡已經開始陸續有人實現所謂的夢想,或者飛黃騰達,再不濟至少家庭幸福,和諧美滿,是某個公司的骨乾人員,有一定的經濟實力和社會地位。

白楊說的上是混得挺不好的一類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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