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他這番含怒的犬吠聲一出口,身體的本能也叫他喉嚨間發出威脅的呼嚕聲,就連老實蜷起的利爪都再度彈了出來,勾斷了跟前這人的一縷黑發。
跟前這人卻隻是垂下眼睫,掃了眼自己被勾斷的發絲,抬手輕輕一揮,那落在地上的黑發便消失無蹤。
他又點了點方多病的額頭,一陣冰涼的冷意仿佛從他的指尖點入了身體,叫方多病哆嗦了一下,沒能堅持片刻,便腦袋一歪暈了過去。
應淵打量了一下被自己用術法定在空中,因為昏迷而耷拉下腦袋的幼犬。
說是幼犬,但眼前這隻靈犬也幾乎要有小臂長了,一身白色的絨毛讓它看起來圓滾滾的像個球,唯有腦袋還能瞧出幾分靈犬的模樣。
創世之戰後天神兩界已經極少見到犬族,畢竟犬族向來是擔著天兵前哨的位置,曆來是拚殺在戰場的第一線。
當初的創世之戰,最先犧牲的便是仙界的嘯月犬一族與西洲的吞天犬一族,而兩族庇佑下的其他犬族也大多在戰役中沒落,漸漸沒了當年的威名。
如今彆說是神界,就連仙界,都甚少看到未化形的幼年靈犬的身影。
他修長的手指輕勾了一下這隻白犬的耳朵,眉宇間縈上了一縷憂色。
但應淵到底是見慣了風浪的帝君,麵上那絲情緒很快便被壓下,他展袖一揮,將幼犬收入了袖裡乾坤中,整個人化作一道流光,再顯現身形時,已是到了玉清宮殿外。
見他以術法現身,殿前的仙侍便知定是有什麼緊要的事,連忙進到寢宮稟告帝尊。
應淵作為帝君,慣來是能夠直接入玉清宮內殿的,故而等天帝從寢宮趕來時,他正站在桌前靜靜地看著香案上的一尊碧玉神像。
聽見天帝踏入殿內的腳步聲,他凝視著神像的眼睫才略微一顫,轉過身來,雙手攏在身前,朝天帝行了天禮,“帝尊。”
“你匆忙前來,可是遇到了什麼事?”天帝走到他身邊,目光在他方才所注視的碧玉神像上一掃而過,“我記得你原定是明日才出關,可是修煉的時候遇到了什麼問題?”
雖是關心,但自四萬年前應淵升了上神之後,他在修煉上他便漸漸教導不了身具兩族血脈,天賦卓絕的這個外甥了。
也是因為如此,他才愈發擔心應淵身體裡另一半屬於玄夜的修羅血脈。
如應淵這般天資,在天界,自然是仙界與神界之福,甚至可稱得上是六界之福,但一旦入了魔,卻也是這世間最大的浩劫。
是以在萬年前算出應淵注定有一情劫時,他才會選擇屏蔽天機,以自己的部分元神鎮壓住應淵體內的修羅血脈,又抽出一部分他的神魂,一分為幾,送入諸天,以期能以這種方式為他渡過這危及六界的情劫。
應淵本身並不知曉天帝的暗中施為,他一揮衣袖,將袖中還繼續睡著的幼犬以靈力托起。
天帝眉頭微皺,看著這白色的幼犬驚疑道“吞天犬?”
但才說出口,他便覺有些不對,仔細將這白色幼犬打量了一番。
雖瞧著確實有幾分吞天犬幼犬的形貌,但吞天犬乃金屬,兩耳毛發帶著淺淺的金色,而眼前這隻幼犬雖然也與吞天犬一般生得有幾分肖狐,卻是通體雪白。
應淵這時才道“它的真身並非靈犬。”
隻見他打出一道金光,點在幼犬的額心,激發起幼犬體內的護體靈光,一陣淡而柔和的光暈將它周身雪白的絨毛包裹起來。
天帝一見那層柔光,便麵露震驚之色,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染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