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醒來的時候是在一處山穀裡。
他連忙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手,眼見著雙手不再是毛絨絨的狗爪子後才垮下肩膀,鬆了口氣。
但他心中的疑惑還很多,便從樹下爬了起來,打算看看自己如今身在何處。
隻是這處山穀看著很大,四周卻有一層看不見的東西攔著,他在四周撞了不知道多少次牆後,不得不緊皺著眉頭回到自己剛剛醒來的樹下。
他在這裡能活動的範圍大概隻有方圓不到兩丈,還正好是以這棵樹為中心。
“喂!”他仰頭看著這棵樹,總覺得有些不對,試探著喊道“李蓮花在哪裡?他身上的毒解了嗎?”
周圍寂靜無聲,窄小的空間甚至無法激起一絲回聲,靜得方多病甚至可以聽到自己的呼吸跟心跳聲。
他用輕功一躍到了樹上,不一會兒便借著枝杈輕盈地站在了樹頂最高的枝乾上。
放眼望去,這片山穀格外的幽靜,靜得就像是某種幻象,不帶一丁點活人的氣息。
他沉默地落回地麵,焦躁地攥緊了拳頭。
其實一早他就知道這是與虎謀皮,那個白頭發的男人本就不知道是什麼魑魅魍魎,也沒給出任何承諾,是他無法承受一絲一毫李蓮花魂飛魄散的可能,才讓自己落到這種境地。
“李蓮花……”他抹了一把臉,卻還是沒辦法像以往那樣讓自己打起精神。他如今滿腦子都是——
“你究竟在哪裡?”
“要救他,可不是這麼容易的事。”
玄夜十分隨性地躺在大樹的一根平直的分枝上,微揚著眉,漫不經心地打量著他。
方多病仰頭看著他。
比起夜裡昏暗的房間,如今到了明亮的山穀中,這個白發男人的容貌更清晰地映入眼簾。
他穿著一身紫袍錦衣,白色的發絲編得細致,唯有鬢發兩側留著兩縷卷曲的發絲,其餘的大半都用金色的發冠束起,剩下的那半便隨著他側躺著的動作垂落在肩膀。
這人雖說生得與李蓮花大約有八九分相似,卻顯得更白皙精致,一雙含情目中還隱隱帶著邪氣跟肆意,叫人輕易便能將二者區分開來。
方多病抿了抿唇,執拗地盯著這人的臉,問“我該怎麼救他?”
“眼神不錯。”玄夜低沉著嗓音輕笑一聲,“至於怎麼救,自然是我說什麼,你做什麼了?”
“那你要我做什麼?”方多病並不信任眼前這個男人“先說明,殺人犯法的事我是不會做的。”
“殺人犯法?”玄夜嗤笑一聲,凡人又算什麼東西,眼前這個小子在他眼裡與螻蟻無異,若不是推演的結果唯有這一線生機,他根本不屑於與之接觸。
方多病直覺他不是什麼好人。
雖然初出江湖時他確實天真了些,但這些年下來,他已證明了自己看人的眼光。
往後畢竟相處的時日還多,玄夜瞥了眼他直勾勾的視線,到底懶得去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