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狗忍痛避開神像的第二劍,剩餘的尾巴在火海中卷起滔天火焰,硬生生將諸神逼退,他的身體屈成一張弓,猛然跳起,竟是撲向金蛇背上的肅霜。
“快替我收了黑線!”他急吼。
再也沒想到竟有神術能撲滅障火,一定有什麼謬誤!一定是頭懸黑線的緣故!運勢不在他這裡,繼續懸著的話,他遲早沒命!
季疆與歸柳一瞬間都動了,然而環狗搏命相奪,動作快絕,眼看便要將侍者抓在掌中。
可他抓了個空,一怔之下,季疆的長鉤已鉤入胸膛,將他高高挑起。
環狗眯起眼,渙散的視線四下捕捉,望見那侍者輕盈地落在蛇頭上,快得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場荒謬的夢,夢裡麵,向來睜一眼閉一眼的天界對他趕儘殺絕,近乎無解的障火撞上鐵板,連一個小小的仙祠侍者都能輕鬆逃脫自己亡命般的抓捕。
神像張開漆黑雙掌,掌心有夜一般的霧氣繚繞,將環狗的身體握住。
祝玄麵無表情看著他,不知什麼緣故,此時的他好像與平日截然不同,有什麼極危險的東西凝聚在眼底,他緩緩開口:“乾兒女做火種,妖君的殺手鐧我見識了,他們好歹視你如親父,你呢?”
環狗啞著嗓子斷斷續續地笑起來:“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你們天界不是也一樣?那個天帝不是把帝子帝女們都帶進了大劫?你不懂為什麼?我進了天牢,他們幾個還能活?倒不如隨我一同戰死也罷!好過繼續被欺壓!”
祝玄的聲音真正冷了下去,幾乎能凍傷耳廓:“你隻是用他們的命替自己搏一線生機,何必說得那麼冠冕堂皇。”
他手執寶劍,利落而優雅地一劍指向環狗眉心。
神像輕緩地合攏雙掌,將環狗一段段的慘叫封在裡麵。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再也不聞聲響,巨掌緩緩張開,夜一般的霧氣消散,掌中隻剩一副骨架。
秋官們立即將骸骨收進靈木盒,貼好封印,天頂神像緩緩散去,祝玄身影微微一晃,落在了金蛇背上。
他看著季疆的手,聲音裡還殘留了幾分森然冷意:“斷了幾根手指?”
季疆反而“嗤”一下笑起來,厚顏無恥地自誇:“我要是掉進障火海,你麻煩可大了,隻斷幾根手指,該謝謝我才是。”
下一刻,兩雙眼睛便一齊望向肅霜。
是要興師問罪了?
肅霜還沒醞釀好,可方才環狗那一抓,她是在眾目睽睽下躲開的,這會兒再裝暈就會顯得很心虛,她可一點不心虛,反正怒氣該發也發過了,遲早要走這一遭。
她清了清嗓子,還沒說話,卻見儀光神將上了金蛇背。
她看起來麵色沉鬱,心事重重,猶豫了片刻,還是給兩個少司寇躬身賠禮道歉:“二位,抱歉,我……都是我的失誤。”
之前神戰司與刑獄司商討對付環狗的戰術,儀光本著一雪前恥的執著,爭取到了神戰司與環狗先戰的機會,可她還是沒把握住這次機會。
她心裡有無數不甘與委屈,最終化為長歎:“這次剿滅環狗,多虧刑獄司,若隻有我,怕是……”
“儀光神將揍過部下麼?”祝玄打斷她的話。
儀光怔住:“沒有,為何要……”
季疆替祝玄把後麵的話說了:“儀光神將以後多揍揍他們,揍到聽話就行了。”
一旁的歸柳紅著臉偷看儀光,她容姿溫婉秀麗,執刀站立的姿態又十分挺拔,有一種異乎尋常的英氣。
他結結巴巴地開口:“儀、儀光神將,我覺得您、您很厲害,我一直、一直很仰慕您……我覺得您很適合做正神將,部下、部下還是需要恩威並重……”
他一貫聲音響亮,言語流利,此時卻像被掐住脖子的老鴨,連祝玄也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