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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我是秦書眠的男朋友(二)

滕洛煬聽到這個說法,深不見底的一雙眸子竟明顯閃爍了一下。

秦書眠道:“聽說易簫先生還是霍總的好朋友,滕總您也是這個圈子混的,霍總跟黎總有些不可化解的私人恩怨,圈子裡都傳遍了,滕總您不會不知道吧?”

滕洛煬沉默著,不說話。

秦書眠繼續道:“既然如此,如果我是易簫,黎長溪黎總為什麼會費儘心思去幫助自己的死對頭霍總的好朋友?”

因為黎長溪和霍沉修關係不好的原因是楚默,兩人爭相追求楚默才引發的矛盾,當年霍沉修接近易簫就是因為易簫長得像楚默,而今楚默回到了霍沉修身邊,霍沉修自然不再需要易簫這個替身了。

而黎長溪對楚默愛而不得,自然而然就盯上了與楚默長相相似的易簫……

這番邏輯在滕洛煬腦中飛速轉動,心中反駁秦書眠的話卡在喉嚨呼之欲出,但到最後他也沒說出來。

或許是,他也不允許彆人把易簫當做替身糟踐易簫,即便現在隻是說說,滕洛煬也無法忍受。

“什麼都彆說了,我不清楚你為什麼要狡辯不認我,但我可以證明你就是易簫!”滕洛煬握住秦書眠的手腕,就往幾步開外的凱迪拉克拽,強硬而霸道,無論秦書眠如何掙紮都無濟於事。

“滕總……滕洛煬!你放開我……”

“秦哥!”落落嚇壞了,忙上前掰滕洛煬的手指,企圖阻止他把秦書眠帶走,“你放開秦哥,秦哥不是什麼易簫……你快放開他……”

滕洛煬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他瘋狂道:“易簫的衣服,易簫的鋼琴,易簫的所有物件包括他掉落的發絲我都有好好保存,不行我們就去做個DNA檢測,如果檢查結果證明你不是易簫,我絕對不再糾纏……”

滕洛煬此刻的偏執,像極了兩年前不擇手段要把易簫綁在身邊的樣子,讓秦書眠不寒而栗。

他不能去做DNA鑒定,他不能再跟滕洛煬扯上任何關係……

可是偏偏他又無法逃離滕洛煬的桎梏。

“放開他!”

僻靜的地下停車場突然響起一聲渾厚的男聲,擲地有聲頗具氣勢。

喬必熏的突然出現簡直就是救星,趁著落落纏著滕洛煬的時機,喬必熏迅速將秦書眠奪到了自己身邊。

“喬必熏?”滕洛煬一眼就認出了他。

喬必熏護住秦書眠,看著滕洛煬怒火騰騰:“從前你霸著易簫不放手,最終害死了他,現在又要禍害書眠嗎?!”

“秦書眠就是易簫!”滕洛煬相當執著,“易簫他沒有死,你們少騙我了……”

“易簫是易簫,秦書眠是秦書眠,你少他媽放屁了!”喬必熏把秦書眠往自己懷中一摟,揚聲道:“老子是秦書眠他男朋友,姓滕的你要是識相的就趕緊給老子滾,害死了易簫還不夠,現在還要來坑書眠,你他媽給老子滾得越遠越好,少在這招惹晦氣!”

“男朋友?”一瞬間,滕洛煬覺得心底某處好像破裂了,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兩人,“易簫是……是你的男朋友?”

喬必熏冷著臉糾正:“是秦書眠,易簫早就被你個王八蛋害死了!”

滕洛煬一個字都說不出,隻能痛苦地看著秦書眠,而對方看向他的眼神卻隻有戒備和冷漠。

秦書眠也順勢往喬必熏懷裡靠了靠,一隻手甚至摟住了喬必熏的腰,滿心滿眼都是依賴順從。

秦書眠道:“滕總,阿熏確實是我的戀人,想必您平時也不關注娛樂圈吧,前段時間的微博熱搜也並不全是假的……”

喬必熏摟著秦書眠帶著落落上樓回家了,獨留滕洛煬一個人在停車場,腦子裡不停地回放剛才的畫麵,以及喬必熏和秦書眠的話。

一切都是那麼的不真實……

可秦書眠明明就是易簫啊……

不需要任何多餘的證據,從他在宴會上看見秦書眠的那一瞬間,靠近接觸秦書眠那一刻的感覺,讓滕洛煬感覺到了新生。

那種感覺更像是兩個靈魂之間的共鳴,全世界隻有易簫能讓他產生這樣的感覺。

隻有他的簫簫……

滕洛煬突然想起了上次演員薛琳琳的生日宴會,那次他喝多了酒恍惚中好像看到了易簫,那個人帶著墨鏡和口罩怎麼都不願意取下來,所有人都說是他的幻覺,之後他也沒再追究。

原來那次竟然真是他的簫簫,他們從那時起就碰麵了……

滕洛煬和易簫相知相戀結婚七年,他有足夠的把握堅信秦書眠就是易簫。

可是那回易簫為什麼見了他就要跑?

而且,現在易簫為什麼會和喬必熏在一起呢?

也對,喬必熏兩年前就對易簫虎視眈眈,但是易簫……易簫不認識自己了,難道是失憶了嗎?

否則易簫怎麼可能會跟喬必熏在一起呢?

在滕洛煬的認知裡,他離不開易簫,易簫這麼多年來更是沒有離開過他,滕洛煬從來沒有想象過易簫有一天可能會屬於彆人。

他接受不了,他就是接受不了……

但而今喬必熏摟著秦書眠的腰親密無間地回家,而他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什麼都做不了。

往後無路可退,往前又害怕看到秦書眠驚慌受傷的眼神。

最終滕洛煬彆無他法,隻能帶著一身疲憊與失落緩緩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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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書眠三人下了電梯,落落先行一步打開密碼鎖,懂事地對喬必熏道:“時間還早,要不喬少進來坐坐吧?”

喬必熏讚賞地看了落落一眼,也不裝客氣,真就脫了鞋進去坐下了。

秦書眠想到剛才樓下無理取鬨的滕洛煬,還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那個……喬少,剛才的事謝謝你解圍啊,真是太麻煩你了……”

喬必熏擺擺手,看起來還頗為期待:“這算個什麼事兒,如果能讓眠眠你主動為我正名,這樣的事兒我巴不得多來幾次。”

“喬少,你就彆取笑我了……”秦書眠無奈道。

“誰開玩笑啦,我喜歡你大家可都是有目共睹的,否則也不至於跟鬱寧珩那孫子爭得你死我活,現在就等著你點頭了。”

“喬少,你也知道我現在沒有多餘的精力考慮感情上的事兒……”

喬必熏成天把喜歡他掛在嘴邊,秦書眠也從來不曾當真,但真到正兒八經論起這事兒的時候,秦書眠也常常不知該如何回答。

喬必熏知道秦書眠心裡那道坎兒還沒過去,也不急於得到答複,見秦書眠一副認真思考的為難樣兒,也忍不住笑了:“我喜歡你我說說就得了,又沒逼著你現在答應,咱們眠眠還真是可愛!”

一旁的落落忍不住道:“還不是因為喬少就知道欺負人,我們秦哥可不能便宜給了你。”

喬必熏一下就氣笑了:“嘿你小子怎麼說話的?忘了剛才是誰給解的圍了?”

落落無話可說,隻好悄悄朝秦書眠吐了吐舌頭。

秦書眠搖了搖頭:“落落就是個孩子脾氣,喬少彆跟他一般見識。”

“有眠眠你在,我當然不會和他一小屁孩兒計較。”喬必熏稍微收斂玩笑,認真道:“不過書眠,你是怎麼被滕洛煬找上的?”

“一言難儘。”

秦書眠就把不久前在宴會上發生的事說了。

喬必熏被氣得罵罵咧咧的:“這姓滕的還真是陰魂不散,該不會裝瘋賣傻裝兩天蒜,就真覺得自己是個舉世難得的大情種了吧?我呸!”

滕洛煬看起來實在太不正常了,落落有些好奇:“喬少,那個滕總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他呀,腦子被狗吃了唄!”喬必熏提起這人就忍不住翻白眼,鄙夷道:“該珍惜的時候不珍惜,現在人都沒了,還裝模作樣給誰看呢,值幾個錢?”

秦書眠聽著喬必熏和落落你一言我一語地爭辯,不免想到了最近幾回和滕洛煬的碰麵。

不難看出,滕洛煬現在對他是有那麼兩分上心了,他曾經苦求七年都沒得到的東西,反而在死後得到了。

也不隻滕洛煬抱著一種什麼樣的心態。

秦書眠默默聽著,全程保持沉默,沒什麼好說的。

喬必熏注意到他這邊,免不了提醒道:“書眠,這事兒你不用擔心,咬死自己不是易簫就行了,平時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有我在,這事兒影響不到你,放心吧!”

“我明白的,謝謝喬少。”

三人閒聊了一會兒,秦書眠突然想到,滕洛煬能找到這兒來,應該花了不少功夫查找位置跟蹤。

那喬必熏是怎麼這麼恰好趕到的呢?秦書眠就直接問出了口。

喬必熏故弄玄虛:“天機不可泄露。”

秦書眠假裝歎息,故意問落落:“落落,現在幾點了?時間也不早了吧,喬少還不準備回家嗎?”

落落趕緊:“今天確實是不早了,喬少……”

喬必熏笑容得意洋洋,“回什麼家,我這不已經到家了嗎?”

第八十二章 沒人能夠依靠

“喬少,我們秦哥可還沒點頭呢,哪兒就成你家了?占便宜可不是這麼占的……”

一番話下來,秦書眠倒是回味過來了。

他驚訝地看著喬必熏:“不會這兒真就是你家吧?”

喬必熏點頭微笑:“千真萬確。”

秦書眠忍不住失笑:“喬少真是下了好大一盤棋,連楚總都利用上了。”

落落仍舊一頭霧水。

秦書眠卻明白了,難怪楚默會突然那麼熱心地幫他找房子,原來是受喬必熏所托,將原本就是喬必熏的房子便宜租給他,最初他還奇怪怎麼會有這麼合適的房子,原來是這樣。

難怪秦書眠總覺得楚默看自己的眼神有種莫名的感覺。

喬必熏眨了眨眼:“近水樓台先得月嘛!”

秦書眠簡直哭笑不得:“那你今晚不會要住這兒吧?”

“如果你歡迎的話。”喬必熏笑得跟朵太陽花似的。

秦書眠:“……”

喬必熏看著秦書眠糾結的小模樣,笑得不行:“這層樓都是我的,我平時就住在隔壁,放心吧。”

落落目瞪口呆地感慨鈔能力。

喬必熏針對滕洛煬的事兒交代了幾句就回了隔壁自己的家。

沒過一會兒楚默便來了電話,聲音中似乎還藏著些許笑意,“書眠,到家了嗎?”

秦書眠歎了一口氣:“楚總,其實你真正想問的是我有沒有見到喬少吧?”

楚默笑了笑:“看來你是知道了,先斬後奏了,你不會怪我吧?”

“怎麼會呢……”秦書眠一開始覺得楚默是個溫柔正經的人,現在和霍沉修待久了倒越來越幼稚了,他最終也隻好道:“楚總,你啊……”

“哥哥~講好了嗎?”電話那邊突然傳來霍沉修的聲音,慵懶嬌憨還帶著點撒嬌的意味。

“……”秦書眠一點兒聲音都不敢發出來。

落落也是死死捂住嘴巴,兩人都沒想到平時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霍總會有這樣一麵。

楚默的聲音也是處處透著寵溺:“寶貝兒乖,等一下,電話還沒掛呢……”

霍沉修聽到這話稍微收斂了點兒,但還是忍不住撒嬌:“又什麼好說的,該幫的咱都幫了,要是還不成就隻能怪喬必熏那小子不爭氣,關咱們什麼事兒,難道你還要包售後不成……”

楚默:“不是這麼論的……”

霍沉修膩膩歪歪的不成樣子,秦書眠實在覺得這樣聽下去不太好,趕忙找個理由把電話掛了。

秦書眠還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竟然就這樣和喬必熏成了鄰居,楚總這個紅線牽得真是讓人無話可說。

落落看起來倒是很期待,問道:“秦哥,你真的不喜歡喬少嗎?像他這種有權有勢有背景的人,肯放下身段兒費這麼大勁倒追人已經很難得了,你就……”

秦書眠緩緩揉著眉心:“權勢地位並不是衡量一個人高低的標準,他們並非高人一等。”

曾經的自己何嘗不是擁有一切,但最後還是卑微到了塵埃裡。

“話是這麼說沒錯……”落落還是嘟囔著勸他:“但是你要是跟喬少在一起就不用這麼辛苦了啊,也不用被劇組裡像沈逍那種人欺負了……”

“落落……”秦書眠打斷了他,落落年紀還小,不知該怎麼跟他說這些。

秦書眠低垂著頭,深邃的桃花眼似乎藏著無數情緒:“你要知道世上是沒有任何人能真正依靠的。”

他也曾孤注一擲放棄一切對某一個人死心塌地過,將他視為畢生的依靠,但最後的結果卻是一敗塗地。

秦書眠自嘲地搖了搖頭,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

“落落,去把我的劇本拿過來吧。”

“哦,好,秦哥這麼晚了還要看嗎……”

“我哪天不看?”

“也是,算了,看看就看看吧,彆太拚了,要是熬夜熬太晚薇薇姐又該罵我了……”

休假這段時間許如薇千挑百選親自給秦書眠找了部劇,聽說還是過了黎長溪的眼,被他推薦的。

這麼好的機會,如果不是仗著他跟楚默關係還不錯,彆人怕是求也求不來,秦書眠自然要好好珍惜。

到而今為止,也隻有不停地工作能讓他的生活得到充實,內心得到寧靜。

這次的劇本的背景是現代,有關豪門風雲的偶像劇,秦書眠扮演的是一個反派男三。

經過兩年大小各種角色的錘煉,秦書眠的演技長進不少,演這種現代偶像劇沒什麼太大問題,最難的點在於角色感情變化上的揣摩。

尤其秦書眠還是第一次飾演反派,所以需要花更多的時間揣摩角色心理過程。

他現在沒什麼人氣,除了拍戲也沒什麼彆的重要公告,所以接下來幾天都窩在房裡研究劇本,試鏡那天沒什麼意外,自然而然就過了。

那天最值得開心的,還是突然發現陳冉也在這個劇組,飾演的角色是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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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直推到開機那天,晚上聚會時鬱寧珩出現在現場,秦書眠才反應過來是這麼回事。

看來黎長溪並不是無緣無故給他推薦劇本的,還是受了鬱寧珩的意。

有落落幫忙望風,秦書眠拉著鬱寧珩閃進了一間包廂。

秦書眠道:“寧珩,這次否事兒真是謝謝你了,但是你不用這麼做的……”

“唉這你可就錯了,我知道你不愛走後門兒,隻是那天見到這部劇的導演的時候,導演正好看到上回的熱搜了……”鬱寧珩想想還覺得挺好笑的,就道:“他讓我這當事人看,我就跟他說覺得你很有趣,問他要不要讓你來試個鏡試試……”

“真的就是這樣而已麼?”秦書眠想了想:“那黎總是怎麼回事呢?”

“他呀,那就更簡單了,我讓他幫我看看劇本兒,要是合適的話讓他推給許如薇。”

秦書眠:“……”

一番解釋下來好像走了後門兒,又好像沒走,至少試鏡是他自己實打實過的。

鬱寧珩知道他心中的顧慮,便開玩笑道:“彆想太多了,就算是我費儘心思又怎麼樣?喬必熏都已經不聲不響地想近水樓台先得月了,我難道還要坐以待斃不成?”

秦書眠確實無話可說了,事已至此,怎麼都得認了,秦書眠也不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人。

剛開始進組一周還挺和諧的,底下的小演員不敢找他事兒,上麵的大演員隻是把他當成一團空氣,倒也沒鬨出什麼事兒。

之後就是各大投資商派人前來探視……

彆墅三樓的露台上,站著一個烈焰紅唇高挑性感的女人,她單手撐著臉頰,漫無目的地往樓下看,最終在一個衣冠楚楚的男人身上停下目光,安安靜靜地打量著這人群的中心。

身後突然有男士皮鞋和地板接觸的聲音響起,女人不甚在意,但還是下意識回了頭。

“冉冉姐。”秦書眠笑著朝她走近。

“是書眠啊,怎麼沒去休息呢?”陳冉自然地撩了一下被風吹亂的發絲。

“天氣太熱太悶了,就想出來走走,落落說你在這兒……”秦書眠不免好奇,“冉姐你在這兒做什麼?”

陳冉示意他往樓下看:忍不住歎息道:“機會難得,當然是在觀摩現實中的霸道總裁的英姿啦。”

秦書眠順著陳冉的目光往下看,果然一眼就看到了被圍在人群中央的年輕男子,西裝革履一絲不苟,秦書眠還稍微愣了一瞬。

之前場麵太過奇葩沒注意到,秦書眠而今一打量,所有的一切都與他記憶中的一樣。

即便兩年過去,時光也沒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而今的滕洛煬依舊高大挺拔,高高在上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

陳冉看著看著突然想起來了,看向秦書眠:“秦哥,上回在電影節認錯人,抓著你不放手的就是這個人吧?”

“嗯。”秦書眠點點頭:“就是他。”

陳冉對滕洛煬滿眼的崇拜瞬間就褪下去好多,她擺正自己的位置重新審視,“這滕總就這麼看起來還蠻正常的,沒想到還有那樣不為人知的一麵,真是讓人難以置信。”

秦書眠也道:“是啊,誰能想到呢。”

陳冉越看越起勁兒,又忍不住八卦:“秦哥,他那天認錯人,反應看起來還挺震驚挺驚喜的,不知道他把你當成誰了,瘋狂成那樣……”

秦書眠心不在焉道:“誰知道呢。”

“看他那天那個失魂落魄的樣子,說不定是真愛的戀人,或者遠走他鄉的白月光呢……”陳冉瞬間展開了無限遐想。

秦書眠笑出了聲:“冉姐,你小說看多了吧哈哈哈……”

“說什麼呢……”陳冉不輕不重地在他小腿上來了一腳,她托著下巴繼續想:“可是彆的不說,滕總確實很帥啊,看上去高冷又禁欲,眠眠,你想象一下,這樣一個冷酷無情的人,對彆人都不屑一顧,隻對你一個人如癡如狂,這麼可能做到不心動呢……”

秦書眠卻笑得更厲害了,最後平靜下來隻有一句:“不可能的……”

第八十三章 陌生人

秦書眠靠在圍欄上,往下注視著滕洛煬,目光深不見底。

陳冉不知道他口中的“不可能”,是滕洛煬不可能對一個人瘋狂上癮,還是不可能不心動,她繼續感慨著:“越是這樣冷得跟塊冰一樣的人,真正喜歡上一個人才會越固執沉淪吧。”

秦書眠:“……”

說到這兒陳冉也歎了一口氣:“或許真是我小說看多了吧,看到這種高冷總裁就忍不住多想,可是沒辦法,實在是太喜歡了。”

“對外人淡漠疏離,但喜歡上一個人,就會將全部的偏愛和寵溺都給你,這種獨一無二的特殊感太讓人著迷了……”

“那倒確實是。”聽到這裡,秦書眠才略微應了應聲。

獨一無二的特彆,怎麼可能不心動呢。

其實隻有秦書眠知道,滕洛煬並不是陳冉口中高冷禁欲的霸道總裁,他在外風風光光,回到家卻像沒長大的小孩兒一樣,會撒嬌會任性會發脾氣……

秦書眠見過他好的或者不好的任何一麵,也隻有他能見到這樣不為人知的滕洛煬,曾經他也為這種獨一無二特彆的感覺著迷,真覺得自己在他眼中就是無可替代的那一個。

一直到最後他才發現,一切都不過是他一廂情願的自作多情罷了。

繼而他想到了沈逍,滕洛煬也並不是不會對一個人如癡如狂,隻是那個人不是自己罷了。

秦書眠靜靜聽著陳冉的各種遐思,心中波瀾不驚,默默看著樓下人群的中心,臉上雖掛著淺淺笑意,可雙眸卻像淬了冰似的,隻有冷漠,仿佛隻是在看一個冒犯過自己的陌生人。

可不就隻是陌生人嘛……

晚上導演和合作商們應酬,秦書眠飾演男三也算主演之一,自然也隨行在內。

“眠眠,你怎麼坐那兒啊,到我這邊來。”

投資商們都是圈內大牛,要是能得到他們的青睞被他們提攜,那便可平步青雲,大紅大紫指日可待。

劇組內的演員自然都是希望能跟他們挨得越近越好,陳冉看到秦書眠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就悄悄招呼他過來。

秦書眠小聲回複:“我酒量不好,坐在這兒不起眼,待會兒喝起酒來可以養養魚,冉姐你就彆擔心我了,好好玩兒吧。”

秦書眠當然也想儘量抓住往上爬的機會,但這種事也不是自己能求來的。

尤其現場還有滕洛煬在,他實在不想再有近距離接觸,引起滕洛煬的注意了。

像現在這樣,橋歸橋路歸路,界限分明挺好的。

可秦書眠卻沒有注意到,滕洛煬的心思全程都不在應酬上,一雙眸子總是在他看不到的角度,陰沉沉地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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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過三巡,人也散得差不多了,確實沒人注意到角落的秦書眠。

不管怎麼說,沒有引火燒身就好,秦書眠心滿意足地準備招呼落落往回走。

不管怎麼說還是喝了點酒,秦書眠收拾好自己的東西,眼神有些朦朧,隻看到一個人影向自己走來。

秦書眠以為是落落,就自然地伸出手。

他的手被來人穩穩地托住,但從力道而言,秦書眠馬上就反應過來,這不是落落。

秦書眠想把手抽回來,這人卻沒有讓他如願,反而死死握住了他的手腕。

“放開,你這人怎麼回事……”秦書眠一著急,連酒都醒了,視線清晰後映入眼簾的卻是滕洛煬棱角分明的臉。

秦書眠這才發現,偌大的餐廳,現在隻有他們兩個人了。

一時間連空氣都凝固了。

“落落,落落!”秦書眠掙脫不開,乾脆無視滕洛煬,企圖直接找落落來解開眼下尷尬的處境。

沒有看到落落的人,他開始著急忙慌地找手機打電話。

滕洛煬將他的身體按回座位裡,手依舊抓著他沒放,平心靜氣地道:“彆找了,你的助理不會進來,我讓人把他騙走了。”

秦書眠氣急敗壞,但也知道不能自亂陣腳,他皮笑肉不笑:“滕總這是什麼意思?”

滕洛煬的每個動作都滴水不漏,他直勾勾地盯著秦書眠:“我想和你單獨聊聊。”

秦書眠不卑不亢地笑了笑:“我就是個十八線小演員,能有什麼東西跟滕總好聊的?”

“易簫。”滕洛煬麵不改色地說。

秦書眠卻聽明白了,“易簫”在滕洛煬口中不是作為一個聊天的話題,而是作為一個名字在被他呼喚。

“這個名字不止一次從您嘴裡聽到了,我不知道他是誰,但如果您覺得我就是他,那你確實認錯人了……”

秦書眠毫不避諱地直視滕洛煬的眼睛,一副事實勝於雄辯,非常難以理解滕洛煬的樣子,他輕輕歎了一口氣:“如果您一定要把我當成易簫,那請恕我無法奉陪。”

滕洛煬一顆心被他冰冷的眼神刺得鮮血淋漓,他咬牙切齒地道:“你明明就是易簫,為什麼不承認?”

遠距離看看沒什麼,但現在兩人之間僅隔咫尺,滕洛煬眼底似乎洶湧著無數的情感,讓秦書眠也為之一振,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招架。

中間隔了數秒,秦書眠才回過神來,他問滕洛煬:“滕總,我查到易簫先生是您的伴侶,那在您眼中,易簫先生算是您的什麼人呢?”

滕洛煬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他是我的愛人!”

“愛人?”秦書眠聽到這個答案,突然就笑了,可一雙眸子卻沒有任何笑意,他繼續問:“如果您真的那麼深愛著他的話,那麼他現在為什麼不在您的身邊?為什麼他會離開您?為什麼現在您會把我錯認成他,這就是您所謂的愛嗎?”

滕洛煬雙目猩紅,他著急解釋:“不是這樣的,我隻是……”

“不用解釋了,如果您真的愛他,他不會消失不見。”秦書眠對他毫不動容,有點兒頂風前行的意思,他唇角勾出一抹沒心沒肺的笑,“如果您足夠愛他他還是走了,就隻能說明一點……”

滕洛煬被他成功引誘,追問:“什麼?”

秦書眠笑意愈深:“隻能說明……他不愛你了……”

這句話就像一個魔咒,一下就打碎了滕洛煬全部的防備。

他嘶聲怒吼:“不可能!”

易簫怎麼可能不愛他?易簫都全心全意愛了他七年半,怎麼可能說放就放下?

滕洛煬根本就不可能相信這種荒繆的事兒,除非是易簫親口跟他說的。

易簫親口跟他說……

滕洛煬好像被什麼了魂似的,這會兒才反應過來……眼前的秦書眠,不就是他的易簫嗎?

他說不愛自己了?

滕洛煬恍若置身夢中,一時竟分不清哪裡是現實。

不過回過神來想一想,他又憑什麼篤定易簫一直會堅定不移地喜歡自己呢?

從大學時期到將近三十,七年半的時間,易簫將自己最寶貴的青春和最真摯的愛都給了他,而他又做了什麼?

他又憑什麼信誓旦旦地覺得易簫永遠會留在自己身邊?易簫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一個人啊,是自己對他不好,是自己對不起他,所以才會逼得他心如死灰不得不放棄啊。

秦書眠就是易簫,他說這些話,其實就是在怨他吧……

改名換姓,是因為怕自己找上門來糾纏嗎?

他的簫簫曾經那麼高貴那麼驕傲,現在為了避開自己,竟然連姓名都可以舍去了……

滕洛煬的臉上頓時湧上了無數悔恨失落的情緒,難以排解,到最後扭曲了麵容。

秦書眠看他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就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出聲提醒道:“滕總,你可以放開我站起來嗎?咱們這個姿勢要是有人不小心闖進來,很容易讓人誤會的……”

滕洛煬不為所動,依舊癡癡地盯著他,仿佛要在他的臉上看出兩個洞來。

秦書眠一邊用力推拒滕洛煬龐大的身軀無果後,姿態也跟著放低了,“滕總,您這樣真的讓我很為難,如果沒有辦法的話,我就隻能宣揚出去了……”

滕洛煬無所謂道:“簫簫,你覺得這事兒宣揚出去,對我會有什麼影響?”

他堂堂滕家家主,商圈裡橫行慣了的霸總,對他當然不會有任何影響……

秦書眠無可奈何,雙眼一閉一睜,眼淚水一下就在眼眶中打轉了,楚楚可憐的樣子我見猶憐。

秦書眠憋屈道:“滕總,您家大業大什麼都不怕,可我隻是一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十八線小演員,隻是倒黴攤上您認錯了人,可是我確實不是,您何必又要非逼著我承認呢?”

秦書眠:“要是我恬不知恥承認了,代替了易簫先生的位置,可等哪一天您突然反應過來找錯了人,那我該怎麼辦,我一個被您逐出來的替身,在娛樂圈還有什麼活路而言?”

“你……”

秦書眠打斷他,懇求道:“滕總,您這種行為真的讓我很為難,我求求您,就放過我吧……”

第八十四章 該走出來了

滕洛煬的內心何嘗又不是狂風暴雨般的惡劣不堪,他突然想到了兩年前易簫不知多少次在他麵前哭求,隻是當初的他不屑一顧,現在他怎麼能讓易簫再次淪落到這一步呢?

他明明是希望易簫能開心快樂,再也不用受任何委屈的。

可易簫說他為難了……

即便原因是自己,滕洛煬也不想再讓易簫感到為難。

滕洛煬其實還有很多問題想問秦書眠,比如為什麼會進入娛樂圈,比如這兩年究竟發生了什麼,比如他和喬必熏到底是怎麼回事……

但是話到嘴邊,滕洛煬卻覺得沒有必要了。

他現在是秦書眠,不是易簫。

易簫會將底線一步步放低,毫無原則地包容他寵愛他,但秦書眠不會,秦書眠說不愛他了。

如果易簫對他的愛都消失了,他還能用什麼將人挽回呢?

滕洛煬像一頭受傷的雄獅,悲傷地垂下眼眸,他鬆開秦書眠,慢慢抽回手。

仿佛戀戀不舍一般,收到一半的手又突然一轉,在秦書眠的頭頂輕輕觸了觸,安撫似的道:“彆擔心,這一層都被我清場了,沒人會知道我們在這,也不會有什麼不好的流言蜚語傳出去,簫……”喚到嘴邊終究還是沒有脫口,他隱忍道:“我知道你一個人在娛樂圈孤立無援的無助,不會再做任何讓你為難的事,彆怕。”

這麼近的距離,秦書眠幾乎被滕洛煬的氣息整個包圍,與兩年前很多情況相似,難以形容的微妙。

唯一不同的是,現在秦書眠已經不會被這種曖昧的氣氛迷惑了。

秦書眠不輕不重地把滕洛煬推開,與滕洛煬不同,他笑得非常明媚燦爛。

他笑得眉眼彎彎的,說:“不是孤立無援哦,阿熏是我的男朋友,他會照顧好我的,滕總就不要替我擔心了。”

看著秦書眠坦然自信的臉,滕洛煬怔了一下,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就憑小鄭的辦事能力,早就查出了喬必熏根本就不是秦書眠的男朋友,隻是單方麵的喜歡秦書眠罷了。

並且這部劇跟喬必熏一點兒關係也沒有,似乎是鬱寧珩在中間牽線,才讓秦書眠來演了男三的,恐怕喬必熏和鬱寧珩還是競爭關係。

這也恰恰進一步坐實了秦書眠就是易簫。

證明了又怎麼樣,隻要秦書眠自己不承認,滕洛煬又拿他有什麼辦法?

秦書眠隻是想避開他罷了。

滕洛煬也並沒有與他過多爭辯,隻是苦笑道:“有他看著你我確實沒什麼不放心的,好好拍戲照顧好自己,我會再來看你的。”

滕洛煬走了,整個包廂就隻剩下了秦書眠一個人,安靜如死,隻有滕洛煬的話依舊回蕩在耳邊。

為什麼滕洛煬看向他的雙眸,裡麵藏著那樣多的悲情和愁緒。

不是他一手將自己無情推開的嗎,現在他如願了,又來裝什麼深情不二?

滔天的權勢,無人能及的富貴,他都已經得到了,甚至年少時的遺憾——沈逍都已經投入他的懷抱,現在的滕洛煬難道不是正值春風得意的好時候嗎,怎麼會有閒工夫來找自己的,而且看起來還費了些功夫。

難道是自己當年不告而彆,讓他覺得自尊受到了傷害?

也是,滕洛煬從來就高傲自負,恐怕在他看來 就算兩人有一天要走到儘頭了,也是他把自己甩了然後瀟灑轉身吧。

無論是出於什麼原因,秦書眠都不可能再往感情上麵聯想了。

一個曾經想方設法一心想要害死自己的人,他怎麼可能相信那人對自己是有感情的?

滕洛煬除了沈逍,對任何事都從來沒有耐心,隻要自己咬死不承認,相信這個事兒很快也就過去了。

沒有沈逍從中作梗,秦書眠在這個劇組的工作效率高了許多,演員之間偶爾發生的小摩擦也沒放大影響到他身上,一切都比較順利。

唯一有一點,就是滕洛煬真就像他所說的那樣,經常進組。

當然他沒有打著任何人的旗號,隻是以投資商的身份一次次進組探班,並沒有對任何一個人表現出格外關注的動作。

但他經常會在劇組一待就是小半天,手工後才會避開人群悄悄找到秦書眠。

他的動作小心翼翼,秦書眠的行動卻大大方方,是以很多次都順利避開他逃走,讓滕洛煬撲了不少空。

少有的幾次,滕洛煬堵到了秦書眠,但秦書眠冰山一樣的冷臉實在讓人望而卻步。

像是知道滕洛煬不能怎麼著似的,秦書眠對他的態度一次比一次惡劣,不是推開他就是讓他走,到最後甚至直接無視他。

滕洛煬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對這個人是真的束手無策了。

滕洛煬好像突然就明白,兩年前自己和易簫的相處模式是怎麼回事了。

原來被偏愛的那一個真的會有恃無恐。

不,不對……

秦書眠壓根就不覺得他們直接會有感情這種東西的存在,這話放在而今的秦書眠身上,應該是:不愛的那一方就能有恃無恐。

漸漸的,滕洛煬也慢慢明白了,不能一味做這種無用功,後來去劇組的次數也就慢慢減少了。

沒有滕洛煬的存在,秦書眠拍戲的時候也自然了許多,沒有那種被人虎視眈眈盯著,如芒在背的恐怖壓迫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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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去劇組見不到秦書眠的日子,滕洛煬經常回到兩人曾經住過的公寓,獨自一人靜靜地回味著。

他靠在窗邊坐著,看著樓下人來人往的喧囂,這是他曾經與易簫共同賞過的風光。

隻是他從前從來沒有在意過,卻不想而今會變成這樣一種求而不得的奢侈。

滕洛煬沉重而疲憊地合上眼皮,沒過一會兒,又默默摸出一根煙送到嘴裡點燃,濃重的尼古丁讓他忍不住沉迷。

恍惚間滕洛煬想起,易簫以後或許還要回來住的,他身子弱,不喜歡聞到煙味兒,又很快把煙滅了,並開窗通風換氣。

他靜靜看著屋內的每一個物件,兩年來從來沒有變過,鬼使神差的,他打開了易簫那架兩年都不曾見過光的鋼琴。

滕洛煬在鋼琴前坐下,他低著頭,指腹在黑白琴鍵上挨個滑過,稍微有些出神,仿佛正在回憶些什麼。

最後滕洛煬翻開易簫留下的琴譜,指尖在琴鍵上靈活地跳躍了起來。

但不論他怎麼彈,都彈不出易簫當年那種感覺……

他一遍又一遍地反複嘗試,堅定而執著,他彈著易簫曾經彈過的鋼琴,就好像在與易簫親密無間地握手擁抱交談一般。

這種感覺讓滕洛煬癡迷上癮,他如癡如狂,一點兒都沒有離開這架鋼琴的意思。

最後還是小鄭在樓下實在等得太久,不放心才上樓來看,看到他在鋼琴前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卻是更擔心了。

“滕總……”

“滕總!”

小鄭一連喊了幾聲,到最後提高音量大喊了一聲,滕洛煬才稍微回過神來,有些迷茫地看著他。

小鄭也是有些尷尬,勉強問道:“滕總,咱們走吧,你想去哪兒?”

滕洛煬從早上過來,現在外麵天已經擦黑了。

他低頭盯著鋼琴沉思了良久,最後麵無表情地看向小鄭:“酒吧吧。”

小鄭也已經習慣了,每次滕洛煬想易簫想到魂不守舍失去自我,最後的歸宿都是酒吧,這兩年間,隻有酒精能給他帶來短暫的救贖。

小鄭熟門熟路地把滕洛煬送到酒吧,給滕洛煬安排的還是熟悉的包廂。

裡麵都是平時與滕洛煬相熟的兄弟,一看到滕洛煬過來,連忙把最中間的位置騰了出來。

滕洛煬熟練地坐下,他心不在焉地環視一圈,發現除了一群喜歡瘋玩瘋鬨的少爺公子哥,竟然沈逍也在。

從前沈逍潔身自好很少來酒吧玩兒,要來也是陪著他偶爾過來跟幾個熟人聚一聚。

滕洛煬徑直走過去,對著沈逍眉頭一皺眉,似乎有些不悅:“你怎麼來了?”

“我……”沈逍像是被滕洛煬淡漠的眼神刺傷了,有些猶豫又有些苦澀,小心翼翼地道:“我聽他們說你最近心情特彆不好,猜到你可能要來喝酒,就每天都抽空在這等著,想勸勸你……”

滕洛煬看著沈逍陳夢的臉,心裡一時說不上是什麼滋味,他沒有回應,從桌子上撈過一瓶酒打開,便繞開沈逍坐回了原位。

周圍的人一個勁兒地給沈逍使眼色,坐在滕洛煬身邊的人也一挪再挪,空出了一個位置。

沈逍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在那個位置坐下了,他溫聲勸著滕洛煬:“洛煬,這款酒度數高,你還是少喝一點兒吧,對身體不好。”

“我沒事,你不用管我……”滕洛煬的目光沒有在沈逍身上多停留一秒,並有意避開了與他的肢體接觸。

一旁的人也看出了沈逍的尷尬,壯著膽子想替沈逍解圍,也跟著勸道:“滕少,易簫的事兒都已經過去這麼久了,這兩年來你傷過心流過淚,但日子總還是要過的,人的目光也總是要往前看的,而今你也該走出來了吧……”

第八十五章 還是和沈逍試試吧

“是啊,俗話說得好往事不可追,滕少,你還是好好珍惜眼前人吧。”

珍惜眼前人,這話一經提出就有人將注意力放到了沈逍身上,提議道:“滕少,要不你和沈逍試試吧?”

沈逍在兩年前就和滕洛煬在一起過,隻是那會兒還有易簫的存在,沈逍隻能算個見不得人的三兒。

後來滕洛煬還因為易簫的死精神失常和沈逍提了分手,在座的人都識相地不提這一段,隻當這是初次撮合兩人。

大家都知道沈逍是滕洛煬的白月光朱砂痣,一聽這話都跟著勸了起來。

“沈逍是挺好的啊,跟滕少從小就認識,兩人大學還是同一個學校的……”

“確實挺合適的,兩個人看起來多登對兒啊。”

“易簫雖然不在了,但是還有沈逍啊,滕少你就看開點兒吧,放眼當下……”

“如果不是大學時期臨時認識了易簫,你跟沈逍本該順理成章就是一對兒,現在不過是忽略中間的插曲,彌補當初的遺憾而已啊!”

“……”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著,越聊越熱烈,仿佛滕洛煬和沈逍明天就會去領證結婚似的。

滕洛煬隻是低著頭,慢慢搖晃著高腳杯中的酒液,一張臉隱在昏暗的燈光下看不出是什麼表情,卻始終沉默著沒有說過話。

他沒有解釋說他已經找到易簫了,易簫還好好的活著,或許是潛意識裡覺得他們不配知道。

插曲,遺憾……

在他這些所謂的朋友口中,易簫隻是一段可以忽略不計的插曲嗎?

原來易簫待在他身邊這麼多年,一直都是被這麼看待的,而他卻從來沒有發現過易簫尷尬的處境和獨自承受的委屈。

至於遺憾,他和沈逍之間真的稱得上遺憾嗎?

滕洛煬以前可能分辨不清,但而今卻是能看得清清楚楚了。

沈逍一直乖巧地坐在滕洛煬旁邊,小心觀察著滕洛煬的反應。

一直等到其他人把話全部說完後,滕洛煬的臉色也沒有任何好轉的跡象,他才先一步說話,笑著道:“大家就彆開這種玩笑了,洛煬那麼愛阿易又怎麼可能接受彆人呢,更何況我們也隻是好朋友而已啊,這個話題咱們就此打住啊……”

其他人不太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但滕洛煬對此並沒有表態,也就不好繼續提了,趕忙換了個話題。

沈逍則在一旁照顧著活躍氣氛。

滕洛煬陷在沙發裡,從始至終沒有任何特彆的感應,更沒有正眼看過任何一個人,仿佛這世上已經沒有他在意的事了,隻是在借酒療傷。

酒過三巡聚會結束,滕洛煬也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拿過外套往身上一穿就徑直往外走。

外麵的顧星野兩年來對他這副樣子已經是見怪不怪了,知道有小鄭在等著滕洛煬,也就沒有太過關注。

滕洛煬在停車場找到小鄭,上車後正要關上車門,後麵的沈逍突然跟了上來。

沈逍擔憂地看著滕洛煬:“洛煬,我送你回去吧。”

麵對以前想也不敢想的殷勤,滕洛煬隻是淡淡的,“我有小鄭送。”

沈逍咬了咬下唇,掙紮道:“那你可以送送我嗎,我喝了酒沒有帶司機,就讓小鄭順路送一下就行。”

小鄭一直都看不慣沈逍知三當三的行為,在心裡默默翻了個白眼,喝了酒自己都回不了家,剛才還想著送滕洛煬呢。

不過滕洛煬沒說什麼,小鄭也不敢表現得太過明顯。

滕洛煬顯然也知道小鄭心裡在想什麼,但也懶得和沈逍浪費時間多說,順路送一送而已,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

沈逍家住得離酒吧不遠,小鄭很快就開到了目的地,滕洛煬親自下車把他送到小區樓下。

兩人全程幾乎沒有任何交流,不過在滕洛煬轉身準備回去的時候,沈逍卻突然出聲喊住了滕洛煬。

“洛煬!”沈逍的聲音似乎十分隱忍。

滕洛煬停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頭看他。

沈逍三步並做兩步跨下台階,繞到滕洛煬身前麵對麵地望著他:“洛煬,今晚你很不開心,方便告訴我為什麼嗎?”

“與你無關,你不需要知道這些。”自從上回知道沈逍陷害易簫的事,滕洛煬就對他越來越沒有耐心了。

沈逍拉住滕洛煬的衣袖,小聲問:“是因為易簫嗎?”

滕洛煬:“……”

沈逍比滕洛煬矮了大半個頭,抬頭仰視著他:“洛煬,阿易已經走了,時間都過去兩年了,你還耿耿於懷念念不忘嗎?”

滕洛煬再一次道:“沈逍,感情是我自己的,開心難過與否都是我自己應該的,你不需要實時了解我的情緒。”

沈逍卻偏偏不甘心:“感情確實是你自己的我無法左右,但我喜歡你當然就希望你每天都過得開心快樂,但是都已經兩年了,我希望你能從阿易的陰影中走出來……”

“易簫對我來說並不是陰影,你彆管了,快回去吧。”

沈逍痛心地看著滕洛煬,道:“你喜歡阿易,所以對你來說他並不是陰影,但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了,我們作為朋友怎麼可能不為你擔心呢……”

滕洛煬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絲毫分辨不出其中的情緒。

“阿易以前那麼愛你,要是他在天有靈,也肯定不希望看到你這樣。”沈逍的聲音又輕又柔,雙目盈滿了對滕洛煬的擔憂,“彆忘了,就算阿易不在了,你還有我們。”

“不論怎麼樣,我都會永遠陪在你身邊……”沈逍慢慢走近靠近滕洛煬,然後張開雙臂溫柔地抱住眼前搖搖欲墜的男人。

滕洛煬被他擁在懷中,氣息和溫度是那樣的清晰分明,他眼眸微垂,慢慢抬起手。

還沒來得及將人推開,混沌的大腦突然閃過一絲清明,他恍惚看見小區門口站著一道熟悉的身影。

影子的主人正朝他微笑,嘴唇無聲地一張一合,像是在等他一起回家,溫柔地催他:“阿煬,快點啊,今天有你喜歡的菜……”

滕洛煬的目光在那道人影上定格,嘴裡喃喃喊了一聲:“簫簫……”

沈逍一時分不清自己聽到的是“簫簫”還是“逍逍”,驚喜地抬頭看滕洛煬,可下一秒便被男人用力推了出去。

滕洛煬一步一步慢慢走向小區門口。

沈逍察覺到滕洛煬怪異的舉動,順著他走去的方向看 前麵什麼都沒有,便疑惑道:“洛煬,你在做什麼,你要去哪?”

滕洛煬毫不理會,執著地往前走。

可當滕洛煬即將走到那道身影麵前時,青年的身影卻慢慢變淡,然後笑著朝他揮揮手,慢慢消失在了他的麵前。

“簫簫,簫簫!”滕洛煬一邊大喊著,一邊著急地伸手想要觸碰,卻一無所獲,隻有一片空氣。

滕洛煬頓時愣在了原地,甚至不知道自己下一步應該是什麼動作。

“洛煬,你到底怎麼了?”到這一步,沈逍怎麼都該知道滕洛煬口中喊的是“簫簫”了,又急又氣。

滕洛煬隻是癡癡地望著小區門口,再癡癡地盯著自己的手,仿佛沒聽到沈逍的話一般,一個字都沒有應聲。

沈逍皺緊了眉,大步上前,抓著滕洛煬的衣袖道:“洛煬,彆犯傻了好嗎,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我們有多擔心,阿易已經死了,都已經過去兩年了,你彆再執迷不悟了好嗎……”

滕洛煬用力甩開他的手,怒聲道:“他沒有死,易簫沒有死!”

沈逍被嚇到了,楚楚可憐地看著滕洛煬:“阿易生病去世了,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嗎,這兩年來是你被折磨得不清,出現了錯覺……”

“沈逍,我現在很清醒。”滕洛煬逆著光站著,看不清他是什麼表情,但聲線理智敏銳地可怕,他的目光死死盯著沈逍,質問道:“沈逍,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前段時間你拍的那部劇叫《憶春秋》吧?”

自從分手之後,滕洛煬從不關心他演了什麼劇參加了什麼活動,現在聽到這個名字,沈逍心裡不禁咯噔一下。

沈逍勉強維持鎮定,強顏歡笑:“是叫《憶春秋》,不過洛煬,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了?”

滕洛煬依舊麵不改色,繼續問:“你們劇組是不是還有個叫秦書眠的演員?”

“是,是啊……”

沈逍像是被人兜頭澆了一桶涼水,一顆心徹底寒透,滕洛煬果然是遇到秦書眠了。

“秦書眠就是易簫……”滕洛煬喝了酒本就容易情緒上頭,現在看沈逍更是滿臉厲色:“你和他在一個劇組,你明明就知道他是易簫,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是個人在這兩年都能看出滕洛煬對易簫的重視,被分手過的沈逍對這一點更是無比清楚,他幾乎能看到滕洛煬醞釀在雙眸中的滔天怒火。

沈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辯解道:“洛煬你聽我解釋,我並不知道秦書眠就是易簫啊……”

開機宴會上我第一次見到他也嚇了一跳,還奇怪圈子裡怎麼會有個和阿易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呢,我越想越覺得奇怪,還特地上前跟他打招呼問了他,可是他根本就不認識我……”

第八十六章 看不清沈逍

沈逍努力給滕洛煬回憶那天的場景,著急道:“不止不認識我,我後麵還仔細留意了他的言語和舉動,跟阿易沒有一絲相像的地方,我這才相信他確實不是阿易的,自然也就沒有告訴洛煬你了!”

“真的是這樣嗎?”滕洛煬看他的目光充滿了審視。

沈逍因為內心忐忑,說話都有些結巴:“是……是啊。”

滕洛煬的雙眸愈發淩厲深邃,聲線越來越冷,他道:“那我怎麼聽說,你之後在劇組沒少使絆子為難他呢?”

“怎麼可能?”沈逍假裝一臉震驚,一副難以理解的樣子,著急辯解道:“這是從何說起啊,洛煬你是在哪聽到什麼風言風語了嗎,我跟秦書眠無冤無仇的,怎麼可能會去刻意為難他呢?最近一段時間,網絡上對我的風向本來就不太友好,我怎麼可能會去做這種自掘墳墓的事兒火上澆油呢?”

滕洛煬沉默著與他對視,直勾勾地盯著他看了好幾秒,才一字一頓地道:“最好是你說的這樣!”

“當然就是這樣……”聽到滕洛煬這麼說,沈逍才稍微鬆下一口氣。

卻不料滕洛煬此刻,正在努力複盤有關《憶春秋》拍攝時期的記憶,一點一滴事無巨細都在這一刻,在滕洛煬的腦海中被無限放大。

“那你為什麼蓄意阻撓我和秦書眠見麵,我不能理解你的這種行為。”

滕洛煬想起第一次去《憶春秋》的劇組,離開時對著那道不知名的背影,內心突然產生的悸動。

那是來自靈魂深處的共鳴,前所未有的強烈。

滕洛煬現在才反應過來 或許他和易簫早就見過了,隻是那時的情形太過複雜,他沒有相信自己的直覺堅定地將人認出來。

反而那次沈逍看見他出現在劇組的反應相當奇怪,像是受了驚嚇一般,沒等他和導演副導演打好招呼,沈逍便迫不及待地催著他離開了。

要知道沈逍是個極其好麵子的人,尤其是和滕洛煬分手之後,滕洛煬沒有太多的精力能夠顧著他,沈逍的事業開始走了下坡路。

他彆無他法,隻能全身心投入到滕洛煬身上,恰好他本來也挺喜歡滕洛煬的,對滕洛煬愈發殷勤關心。

不論是為了自身的感情也好,還是為了岌岌可危的事業也好,怎麼看沈逍都離不開滕洛煬。

事實上也是這樣,沈逍隔三差五就會聯係滕洛煬,找各種理由約他出來見麵吃飯,當然大多數的時候都是被拒絕的。

兩年來滕洛煬一門心思隻撲在易簫一個人身上,像在《憶春秋》劇組,滕洛煬主動來找他這種情況的,發生的幾率幾乎可以小到忽略不計。

按理來說沈逍應該好好珍惜這種機會,在導演製片人麵前好好表現一番,怎麼他還主動催滕洛煬離開呢?

甚至後來滕洛煬每一次來,沈逍都會顯得誠惶誠恐,找各種理由勸滕洛煬離開。

滕洛煬一開始還覺得奇怪,一直到親自見到過秦書眠才明白了一切。

沈逍想阻止他和秦書眠見麵……

“秦書眠就是易簫,沈逍,你為什麼要阻止我和易簫見麵?”滕洛煬的眼神有種肉食動物看到獵物一般的銳利,似乎隱藏著一招擊中的決心。

“我……我不知道秦書眠就是易簫,他自己明明也說不是的……”

沈逍被他說得有些手足無措,慌忙解釋,“阿易明明早在兩年前就死了,現在又怎麼會以秦書眠的身份重新出現在娛樂圈,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我完全沒有往這上麵聯想過……洛煬,秦書眠怎麼可能是阿易呢,會不會是你搞錯了?!”

“沒有,我絕沒有搞錯!”一提起這個,滕洛煬就沒忍住情緒,再重複了一遍,“我不可能會搞錯,秦書眠就是易簫……簫簫並沒有死,他又回來了!”

沈逍:“……”

“說,你為什麼要阻攔我和他見麵?!”滕洛煬這兩年對易簫日思夜想,瘋狂到幾乎要失去自我,他那麼相信沈逍,沈逍怎麼可以做這種事?由於過於在意這個問題,滕洛煬的聲音都放大了一倍。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沈逍也不能再繼續裝傻否認。

他用力咬了咬下唇,眼眶瞬間擠出兩包眼淚,帶著點哭腔楚楚可憐地看著滕洛煬,弱聲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當初在宴會上第一次見到秦書眠我除了驚訝之外,更多的是驚喜,阿易沒有死……能重新見到阿易我當然也很開心,可是秦書眠否認了啊,我觀察了他很久,秦書眠沒有任何與阿易相似的特征……”

沈逍說到動情處,還不自覺地哽咽了,“當我確定秦書眠……不是阿易的時候,洛煬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嗎?雖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和阿易是情敵,但更多的……我一直把他當好朋友啊,我當然也希望阿易好……”

滕洛煬默默地看著他聲情並茂的哭訴,仿佛對易簫確實有那麼幾分真心的樣子,並不發表任何看法。

他自己拋棄沈逍在先,也不想刻意為難沈逍,所以他選擇一次次地給沈逍機會。

沈逍見滕洛煬情緒穩定了下來,大著膽子慢慢靠近這個桀驁不馴的男人,伸手輕輕扯了扯滕洛煬的衣角,低眉順眼的。

“洛煬,我知道這兩年你對阿易念念不忘,沒少為了阿易傷心流淚……”沈逍情真意切道:“要是秦書眠是真的阿易,我當然就義不容辭領到你麵前了,可他自己不承認……我自己也證實過,如果帶這樣一個假冒偽劣的人到你麵前,不是更加傷你的心嗎?如果帶個替身過來,本身也是對阿易的不尊重啊……”

滕洛煬沉默:“……”

沈逍每個字都說在點子上,聽上去沒有任何問題,但滕洛煬現在對他的話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評價。

沈逍在他心中本來是一個非常美好單純的形象,可沈逍一邊說著易簫是他的好朋友,但兩年前卻又在背後動作,一手設計把易簫送到了霍沉修的床上,還掐準時間設法讓自己過去捉奸。

能夠做出這種事的人,真的會真心拿易簫當朋友嗎?

可他處處為了自己為了易簫著想卻也同樣真實……

滕洛煬現在麵對沈逍的時候,非常矛盾非常複雜,他根本分不清沈逍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了。

“算了,你先回去吧……”滕洛煬整個人像是被“易簫”這個名詞抽空了,茫然而空洞地望著上空。

沈逍看著他為了易簫這樣,心裡直犯算,皺了皺眉,忍不住道:“洛煬,你真的確定秦書眠就是阿易嗎,不會是思念成疾,出現了錯覺吧……”

“沈逍。”滕洛煬出聲打斷他,臉色一沉,看向他緩緩道:“我說了,你該回家了。”

沈逍動了動唇,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能說出口,轉身穿過路燈進了彆墅群的大門。

在燈光的映襯下,青年的背影越來越遠。

滕洛煬不知怎麼的,望著沈逍的背影就出了神,不,是這樣的場景恍若似曾相識。

就好像是他夢中的簫簫,在對他揮手說再見,然後越走越遠。

不對,這不對,這樣的一幕……他在現實中應該也見到過。

滕洛煬想起來了,易簫的父親易成濤死後,兩個人在一起打拚之初的日子……

那會兒易簫除了頂著家族內和公司高層的壓力,嘔心瀝血勉力支撐起公司之外,還一刻都沒有忘記滕洛煬。

易簫知道滕洛煬在滕家處境艱難,從滕洛煬提出結婚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做好了和滕洛煬過一輩子的準備。

在那樣困難重重的情況下,易簫還靠自己的雙手,努力給兩人買了一套小彆墅,作為兩人共同組成的家。

裡麵大到房子的布局家具,小到裝飾擺設,事無巨細都是易簫親自費心費力布置的,每一處都透露著他的心血。

可是……

滕洛煬的心突然陣陣鈍痛,可是他後來,絲毫沒有過問過易簫的意思,就自作主張將這套房子送給了沈逍,還放任沈逍將裡麵大肆改造……

易簫也曾像今天的沈逍一般走進這裡,甚至還曾與自己手挽著手並肩回家,可自己都做了什麼?

他究竟都做了些什麼?!

這些年易簫究竟是這麼過來的,他怎麼可以愚蠢到這個地步?他到底是怎麼忍心傷害一個這麼好的易簫的?

難怪易簫會默不作聲地離開他,難怪易簫即便回來了即便進了娛樂圈都不肯認自己……

換位思考,如果他是易簫,將自己挫骨揚灰都是輕的,又哪裡會肯原諒呢?

滕洛煬越想內心越灰暗,他半點頭緒都沒有 壓根不知該如何麵對而今渾身帶刺的秦書眠。

滕洛煬默默地在彆墅外麵站了好一會兒,一直到最後還是小鄭實在等下去想回家了,上前出聲提醒,滕洛煬才回過神來,渾渾噩噩地跟著小鄭上車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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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滕洛煬回的依舊是曾經他與易簫共同的家,兩年已經過去,房子內屬於易簫的氣息,已經稀薄到可以忽略不計,但這卻是滕洛煬離不開的良藥。

隻有回到這裡,躺在兩人共同的床上,抱著易簫曾經穿過的衣服,才能撫平滕洛煬躁動的內心得以安眠。

一連幾天,都是小鄭把有關公司的文件帶到家裡來讓滕洛煬看,而滕洛煬灰頭土臉的自然連門都沒有出過。

一天到晚除了辦公,滕洛煬剩餘的時間全部都用來了看有關演員秦書眠的信息。

秦書眠出道才兩年不到,十八線小透明一個,實在沒什麼可供觀賞的花邊新聞。

偏偏滕洛煬看得津津有味,一條簡短敷衍的新聞,一張糊到看不清人形的照片,都能占用他大半天寶貴的時間,去發覺去品味。

甚至將秦書眠代言的某些連名字都說不出來的商品,屯了又屯,還吩咐小鄭將這些東西都分發給公司員工,並勒令每個人都必須使用。

不少員工還是因為這事兒才知道,原來娛樂圈還有秦書眠這號人……

如果私生飯也分等級的話,小鄭願稱滕洛煬為私生飯的鼻祖,他的瘋狂根本無人能擋。

小鄭感慨是感慨,卻還是忍不住地替自家老板心酸……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眼睜睜看著滕洛煬抱著電腦,盯著秦書眠的照片又看了大半天,小鄭忍不住出聲勸道:“滕總,人總是要往前看的,您也彆太難過了,咱們公司上下幾百號人都指著你吃飯呢……”

滕洛煬從電腦後抬起頭,茫然地看著小鄭,突然開口道:“小鄭,已經兩年了,我是不是該放下了?”

“啊,這,我……”小鄭實在沒想到滕洛煬會是這麼個反應,一時間他說是也不對,說不是也不對,都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簫簫他沒有死,他變成了秦書眠……”

滕洛煬的目光又重新放回電腦上的照片,眼神瞬間變得溫和了起來,他的嘴唇慢慢張合著:“他說秦書眠不是易簫,他否認自己的身份,假裝不認識我……是不是說明,他要徹底丟掉我,開始新的生活了?那麼,我是不是不應該去打擾他,應該按照他所想的……橋歸橋路歸路互不打擾對吧?”

可不就是嗎。

是個正常人都不會想再認識你一次重蹈覆轍吧,易總才不會做這種啥事呢……

小鄭內心對滕洛煬非人的做法雖然有著萬千的吐槽,但是也隻敢在心裡默默地嘀咕,萬萬不敢表現到明麵上來。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滕洛煬怎麼會突然良心發現有了這種覺悟?

小鄭很想認同他,讓他這輩子都不要去打擾易簫了,可是他不確定滕洛煬是個什麼想法,也並不敢接腔。

果然,滕洛煬下一秒就露出了苦澀的笑,他艱難而緩慢地吐出幾個字,“橋歸橋路歸路嗎,可是我做不到啊……他這個人存在的本身,對我來說就是一劑致命的誘惑,我戒不掉……我就是戒不掉他……”

小鄭知道滕洛煬隻是糾結,但他內心卻跟明鏡兒似的。

此刻的滕洛煬並不需要能幫他做出選擇的人,反而隻需要一個老實乖巧地傾聽者,所以小鄭乾脆不發表任何意見,隻是在滕洛煬不注意的時候,默默歎了一口氣。

如果現在易簫真死了,滕洛煬或許還不會這麼糾結,因為彆無他法,也許五年,也許十年,時間遲早能強行治愈他內心的創傷。

但現在易簫並沒有死,他還好好的活著,甚至時不時能出現在他的視線範圍內。

這讓滕洛煬如何忍得住隻當一個默默無聞的路人?

兩年的時間,他對易簫的感情早已決堤,他根本無法控製對易簫洶湧的愛意。

隻要知道這個人在那,滕洛煬就會控製不住地想方設法靠近接觸。

怎麼能做到互不打擾呢?

滕洛煬一想到這四個字都痛得鑽心,他隻能通過不斷靠近,不斷被推開的方式自救,飲鴆止渴。

滕洛煬說完後小鄭也不說話,屋子裡頓時安靜了下來。

沉默半晌,滕洛煬突然抬頭發問:“秦書眠這幾天的行程安排如何?”

小鄭實話實說:“秦書眠這些天都在劇組拍戲,不過具體時間,或者他額外還有沒有活動安排……這些具體的,黎長溪的公司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到位,這些我還沒來得及查出來……”

小鄭想了想,看著滕洛煬的臉色斟酌道:“如果滕總您急著需要,我會儘快將這些都弄清楚的。”

“嗯。”

小鄭立馬準備著手出門準備動作。

剛到房門打開門準備出去,小鄭又突然被滕洛煬叫住:“還是算了吧,彆查了,沒有用……”

反正秦書眠見了自己不是抗拒都是一張冷臉,還白白招惹他不高興,何必呢?還是彆頻繁動作讓他討厭了。

小鄭仔細確認道:“滕總,您確定不查了嗎?”

“算了,沒必要。”滕洛煬放下手中的電腦,伸手取過之前處理好的文件再次查看,完事兒後仰著頭揉了揉眉心。

仿佛刻意轉移話題轉換心情一般,他主動問小鄭:“還有什麼彆的公務需要處理的嗎?”

小鄭心領神會,一溜煙跑去書房又一溜煙跑回來,手裡還拿著兩個文件夾,道:“這是前兩年買下的一塊地皮,當時安排建設了多功能度假酒店,占地三千多平方米,前幾天那邊傳來進度說這會兒已經快竣工了,這麼大的工程,滕總您要不要出差一趟,自己親自去現場看一看體驗一下?”

其實這種小事兒,隨便派個手下的領導層人員出差視察一下就行了,完全沒必要滕洛煬親自前去。

小鄭不過是希望他能遠走其他地方,通過換個環境轉換一下心情。

滕洛煬自然也明白小鄭的用意,難得的是,滕洛煬思考了一下,竟然真的同意了:“行,就按你說的辦吧,給我安排一下時間準備出差。”

秦書眠出現得太突然太意外,滕洛煬驚喜過頭一時有些慌不擇路嚇到他也屬正常,換個地方調整一下心態也好,回來後他希望能與秦書眠有正常的接觸。

小鄭應下來,收拾好文件便以最快的速度安排了為期數日的視察行程安排。

兩人隔天便準備好了工作交接,一塊兒出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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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逍回到家後,滿腦子都是滕洛煬對易簫失魂落魄的樣子,簡直心急如焚。

滕洛煬已經見到秦書眠了,這是最令他心驚膽戰的。

憑著滕洛煬這兩年對易簫的感情,做出什麼瘋狂的事兒來都不奇怪。

滕洛煬僅僅隻是知道了兩年前,自己把易簫送到霍沉修的床上,都氣得對自己橫眉冷眼,態度急轉直下。

自己兩年前對易簫算計了這麼多次,估計後來易簫心裡也清楚,要是易簫現在再在滕洛煬麵前說點什麼,自己可就真死無葬身之地了。

也不知道自己小時候“救了”滕洛煬的那點舊情,還能再被利用多久。

不過好在現在的秦書眠對滕洛煬非常抗拒,一時半會兒根本就不可能接受滕洛煬,恐怕也不可能有機會對滕洛煬訴說那些往事。

也對,就滕洛煬以前對易簫做的那些缺德事,讓人想想都覺得心寒。

以易簫的心高氣傲,既然都決定離開了,又怎麼可能輕飄飄一筆帶過原諒他呢。

即便如此,秦書眠的存在本身也是一個巨大的隱患,雖然他不就滕洛煬,但是滕洛煬會主動湊上來就他啊。

這對而今草木皆兵的沈逍而言是一個巨大的威脅,他絕不允許秦書眠活躍在大眾的視野中。

不論滕洛煬被秦書眠如何傷害,隻要他出現,隻要他存在,滕洛煬都會不管不顧地為他瘋狂一次又一次。

沈逍滿腹陰沉地想,娛樂圈哪有這麼好混?他一定要讓秦書眠在這個圈子待不下去,逼得他自己主動退圈,徹底消失在滕洛煬的世界。

滕洛煬至多隻會像這兩年一般萎靡不振鬱鬱寡歡,但時間是種良藥,隻要秦書眠不存在,他總會有辦法讓滕洛煬邁過這個坎兒,重新將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的。

於是沈逍慢悠悠地拿過手機,一個一個認真翻著聯係人,最終選了一個號碼播了出去。

電話響了兩秒很快就接通了,對麵的男人聲音頗為年輕,語氣對沈逍帶著十分的討好:“沈哥,您怎麼突然把電話打我這兒來了?有什麼事兒要吩咐我的嗎?”

沈逍站在三樓的落地窗前,深邃的雙眸眺望著遠方的風景,他的唇角微微勾起一絲意味不明的弧度,他道:“也沒什麼,就是有個事兒想請你幫忙,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方便,方便,我這兒哪跟哪兒啊……”那邊的青年笑得相當諂媚,對沈逍端的是畢恭畢敬,他表忠心道:“隻要沈哥有能用得到我的地方,我什麼時候都有空!”

第八十八章

沈逍知道這人看中的不是自己,而是因為自己背後靠著滕洛煬,他們才會如此獻殷勤的,心裡不禁升起一股嘲諷的冷笑。

當然沈逍表麵上還是將姿態擺得甚高,以一種睥睨眾生的態度,輕言淡語道:“好說,當然不會跟你客氣。”

對麵嘿嘿笑了兩聲,才問:“沈哥,那您這回究竟想讓我做點兒什麼呢?”

沈逍雙眸頓時沉了沉,他把玩著書架上麵的鋼筆,狀似無心道:“聽說,你最近好像接拍了一部……有關現代豪門風雲的偶像劇?”

“是啊。”對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隻是一個不值一提的小角色,還多虧了沈哥一路提拔……”

沈逍不耐煩了,打斷他的廢話,直接了當道:“你們劇組有沒有一個叫秦書眠的演員?”

“秦書眠……”對麵似乎在努力回想,不一會兒,終於拍案道:“確實有這麼個人,他演的是男三的角色,聽說還是個反派……我在劇組沒什麼機會和他接觸,聽說人還挺好的……”

這個人說起秦書眠很是不屑,甚至有些嗤之以鼻,他道:“不過秦書眠這個人嘛,在我看來也就是會邀買人心罷了,沒什麼實在的本事,他一個十八線小透明,能上這部劇演個男三,還不知道用的什麼手段呢……”

沈逍笑意更深,“是嗎,看來你還挺不待見他的。”

電話那頭的人一提起秦書眠就覺得憤憤不平,憑什麼自己拚死拚活,在圈子裡對各色人物小心翼翼地賣乖討巧曲意迎合,甚至還落不得半點好,隻能演個讓人記不住名字的小角色,而秦書眠卻一出現就被導演和編劇重視……

要說秦書眠沒在背地裡玩兒花樣誰信?他也就是表麵上看著乾淨單純罷了。

不過聽到沈逍這麼問,這人一下還真不確定沈逍是什麼意思,生怕得罪不該得罪的人給自己招來禍端。

他趕緊小心翼翼地試探:“沈哥,你這麼問……不會秦書眠,是你的朋友吧?”

“有點兒淵源,不過不是很熟,隻是最近看著他……總覺得不是那麼順眼……”沈逍語氣輕快,好像什麼都說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說。

對麵一聽就知道,沈逍對秦書眠沒什麼好臉兒,頓時放下心來,喜上眉梢:“那沈哥的意思是?”

“也什麼彆的,幫我好好照顧照顧他吧。”沈逍說得頗有些意味深長。

“明白,我辦事兒沈逍您就放心吧……”對麵又暗示道:“那……”

沈逍道:“下個月林導有部片子,我會推薦你去,你也可以放心。”

“那當然那當然,沈哥向來是說一不二的……”

“……”

按斷電話,沈逍的眼神多了許多陰狠。

他咬牙切齒地想,他現在在滕洛煬麵前討不到好,小心翼翼過得卑微又狼狽,秦書眠憑什麼風生水起?

他沈逍不好過,誰也彆想踩在他頭上順風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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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洛煬到黔西那天,是個豔陽高照風清雲朗的好天氣,風景宜人的環境也確實達到了小鄭想讓他放鬆心情的目的。

三千平米的多功能酒店被設計得有模有樣,大大出乎了滕洛煬的意料,各種設備除了應有儘有之外,尤其布局非常人性化,很多地方都采用了高科技人工智能,非常有效提高了客人的使用感。

回想這個工程一路走來的過程,滕洛煬原本是沒有打算要黔西這塊地皮的。

不過是因為兩年前在霍沉修的招標上,被滕洛川做了手腳競標失利,為了爭一時意氣才在黔西買了地皮。

不管怎麼說,至少在事業上還算順風順水,滕洛煬跟著負責項目的經理和負責設計的工程師一起巡視,雖有些心不在焉,但總算沒有像前段時間那般萎靡不振了。

滕洛煬與經理和工程師逛了半天,提出了不少改良的意見,最後晚上一起吃了個飯將人送走,才徹底結束一天的行程。

為了更好的體驗酒店的具體情況,滕洛煬當天便在其中下榻。

在選擇房間的時候,他莫名就想到了易簫。

剛在一起那會兒,易簫跟他提過很多次想出門兒旅遊,可是當時兩人一個在上學一個準備找工作一直沒有時間。

後來兩人的事被易簫的父親易成濤發現,兩人便脫離了家裡,艱難維持生活,再後來……

再後來易簫繼承了易家的事業,自己則將一門心思全都放在了算計上,到最後完全忽略了易簫的感受,又哪裡會記得他當初那麼簡單的一個要求?

這裡山清水秀,空氣好環境好,易簫要是來了,肯定會喜歡的……

想到這裡,滕洛煬當即便選了一個躍層總統套房,作為自己的私人專屬,還吩咐小鄭將房內的裝飾全部拆了重新布置。

小鄭看滕洛煬親手設計的風格,分明細無巨細全是易簫喜歡的,隻能搖搖頭歎息也不便多言。

滕洛煬做完這些,走進改造完成的房間,躺在床上看著易簫喜歡的一切,想象著以後要是易簫到了這裡來,看到這一切該是什麼反應。

壓抑了一整天的壞情緒,在想到這些之後,幾乎頃刻之間全部爆發了出來。

房內沒有開燈,他在黑暗中蜷縮著身體,像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嘴裡一遍遍喃喃叫著易簫的名字。

那個人明明已經出現,卻隻想與他形同陌路,殊不知他的思念早已泛濫成災。

第二天,滕洛煬起得很早,獨自一人在酒店的花園散步。

突然,一聲聲的“滕總”由近及遠越來越大,滕洛煬尋著聲音望去,一人一狗的身影越來越近。

沒過一會兒,阿拉斯加碩大的身體已經近在眼前,它騰起兩條前腿,一個勁兒地往滕洛煬身上撲。

毫不意外的,沒設防的滕洛煬一下就被它撲倒在了草地上,一人一狗頓時滾成了一團,但滕洛煬抱著它毛茸茸的身軀,卻露出了小鄭久違的溫暖微笑。

小鄭看著眼前難得的溫馨的一幕,故意拖了一會兒,才上前把他們分開。

“滕總,按您吩咐的,我昨天就派人將珂珂從顧少那兒接過來了。”

自從易簫離開之後,滕洛煬日漸憔悴,每天對著珂珂也是睹物思人,也逐漸失去了照顧好珂珂的能力。

小鄭看著珂珂也心疼,就提出將珂珂送到顧星野那兒寄養,顧星野以前那麼尊重易簫,總不會苛待珂珂。

這一寄養就是兩年,滕洛煬這還是第一次重新見到珂珂。

珂珂倒是沒有忘記他,即便滕洛煬前幾年對珂珂並不好,珂珂也鐵了心認他這個爸爸,對著他又是抱又是舔,親熱得不行。

小鄭看著珂珂傻憨憨的樣兒,嘿嘿直笑:“珂珂也是個滑頭鬼,接他的人一路上抱怨得不行,說珂珂又是鬨騰又是翻東西折騰人,也就是到了滕總你麵前,才安分乖巧了下來……”

“是嗎。”滕洛煬用手揉著珂珂蓬鬆柔軟的毛發,眼底隱有笑意,溫柔中帶著些許寵溺。

連小鄭都被這一刻的柔情打動,忍不住道:“是啊,就連顧少也說呢,這兩年珂珂的性格乖戾得不行,不肯主動與人親近,彆人主動靠近他也會發脾氣,可把顧少家專門請來照顧珂珂的保姆給為難住了,每天給他投喂都得小心翼翼顧著她的脾氣行事……”

小鄭提起珂珂就滔滔不絕,滕洛煬聽著劣跡斑斑的珂珂,卻也隻是笑了笑,用一種哄小孩兒的語氣對珂珂道:“沒想到咱們家珂珂脾氣這麼大呀,是不是星野太寵著你了,給你慣壞了?”

“可不是嘛,珂珂以前乖巧又聽話,可從來都不折騰人的……”小鄭也跟著附和,一時高興,說著說著就忘了分寸,“自從易總離開之後,珂珂就像變了個人似的,茶不思飯不想,整天隻想著趴在門口等易總回來……”

小鄭說到一半,才發現滕洛煬臉上的笑容肉眼可見地僵住了。

小鄭立馬刹住嘴,在心裡默默抽了自己兩個嘴巴,怎麼就忘了忌諱往滕洛煬傷口上撒鹽了呢。

“那個滕總……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沒有……”小鄭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他真的不是故意要提易簫的。

“沒事兒。”滕洛煬假裝雲淡風輕地給珂珂順毛,道:“我能夠理解珂珂。”

珂珂隻是想易簫了,跟他一樣罷了。

滕洛煬記得易簫曾挽著他的手牽著珂珂一塊兒散步,他那時還撒嬌說,希望兩人一狗一起走過人生四季。

現在有他,有珂珂,易簫什麼時候才會來呢?

滕洛煬不是不想去找秦書眠,隻是害怕看到秦書眠對自己抗拒又戒備的眼神,那樣的目光對他來說無疑是一副傷人至深的毒藥。

他也不是不可以像兩年前一樣,用野蠻的手段強行讓秦書眠留在自己身邊,隻是他現在做不到了……

他再也不想看到秦書眠傷心難過,哪怕是一點點他都忍受不了。

第八十九章

滕洛煬短期放下了上海的工作,一時沒有彆的安排,在黔西的視察工作還需要一定時間才能告一段落。

滕洛煬閒暇時便獨自一人帶著珂珂到處玩兒,珂珂跟著昔日熟悉的主人自然樂得開心。

躍層套房內也改變了一塵不染的樣子,珂珂的玩具越來越多,滕洛煬看它玩兒得不亦樂乎的樣子,躁鬱的內心也得到了片刻寧靜,偶爾也會參與它的活動。

隻是夜深人靜的時候,滕洛煬還是會控製不住地想到易簫。

他想到了秦書眠冷漠的臉,那個人恍若近在咫尺,卻又仿佛遠在天涯海角。

隔天視察工作結束,滕洛煬將零散的A4紙裝進文件袋準備回房,珂珂卻搖晃著他毛絨絨的大尾巴一點兒都不肯挪動,反而對著樓下某一個方向躍躍欲試。

滕洛煬先穩住情緒興奮的珂珂,也順著那個方向往遠處看,浩浩蕩蕩一行人正商量好似的往酒店的東邊紮,不少人手裡肩上還扛著東西,看上去井然有序。

滕洛煬一時好奇,不解地問小鄭:“小鄭,那些是什麼人?我們的酒店還沒有正式對外開放吧,哪來的那麼多人入駐?”

小鄭也順著他的視線看了看,一下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解釋道:“他們啊……是一個劇組,來咱們酒店取景的。”

“取景?”滕洛煬一下還是沒反應過來。

小鄭道:“是啊,他們不知從哪得到的風聲,咱們酒店一竣工,他們就聞風而來,申請在咱們這兒取景了……”

滕洛煬倒是不在意這些細枝末節,隻隨口問道:“功能性強的酒店不在少數吧,咱們這兒從地理環境上看來可並不占優勢,為什麼要選在咱們這兒?”

“聽說他們是要拍一個有關豪門風雲的大戲,當然是看咱們這兒夠壕唄!”滕洛煬在黔西的期間脾氣好了不少,小鄭偶爾也敢跟他耍嘴炮了。

“原來如此……”

滕洛煬正一手揉著珂珂軟乎乎的毛,一隻手用玩具逗著它玩兒。

正捉弄珂珂捉弄得不亦樂乎,滕洛煬腦子突然激靈了一下,眼眸瞬間深沉了起來,他問小鄭:“有關豪門風雲?那這部劇的名字叫什麼?”

“什麼來著,好像是……”小鄭認真回想了一下,好像叫:“應該是叫《千萬花嫁》……”

“《千萬花嫁》……是,是了……”滕洛煬嘴裡喃喃著這幾個字,臉色卻是肉眼可見地變了。

有激動有興奮,但更多的是意料之外的驚喜。

滕洛煬連撫摸珂珂的手指都有些發抖了,真的會有這麼巧的事兒嗎?

他又垂下頭看了看珂珂,珂珂這會兒還在透過落地窗往那邊望,這就對了……難怪珂珂興奮得直想撲過去。

滕洛煬蹲下來複雜得揉了揉珂珂的頭,顫聲道:“珂珂,你也感覺到他來了,對嗎?”

小鄭看著滕洛煬如此反常的反應,不禁滿頭問號。

滕洛煬卻突然起身,將珂珂脖子上的繩子遞給了小鄭,道:“我一會兒還有個會要開,得去看看文件,你把珂珂帶出去玩兒,但是不要讓他亂跑,尤其是……”滕洛煬往酒店的東邊遙遙看了一眼,繼續道:“彆讓珂珂跑去劇組給人添麻煩……”

滕洛煬說完就走了,獨留小鄭一個人留在原地發愣,滕總這是什麼意思?

劇組?珂珂就算再調皮,也不至於會跑去劇組搗亂吧。

不對,劇組……《千萬花嫁》的劇組……

小鄭一下就反應了過來,原來如此,這麼巧的事兒,也不知該說好還是該說不好,且看滕總接下來會怎麼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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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這地方真不錯,風景優美山清水秀,是個適合旅遊的好地方唉!”陳冉下了車看到周圍的景色,拉著秦書眠頗有些興奮。

“是啊,就是太遠了……”秦書眠被他拉著往前走,臉色頗有些難看。

陳冉回頭擔心地看著他:“書眠,你還好吧,暈車的勁兒還沒緩過來嗎?”

“比之前好多了,就是胃裡有些難受……”秦書眠勉強朝陳冉笑了笑,道:“明明以前從不暈車,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

“肯定是昨晚又熬夜了吧,睡不好最容易暈車了。”陳冉無奈道。

“也沒熬太晚,就是看了一會兒劇本……”

“何必這麼拚呢,自己的身體最重要!你這麼努力是要卷死誰?”陳冉嗔怪地拍了一下秦書眠的腦袋。

秦書眠嘿嘿笑了一下,“導演們都精益求精,對自己的作品嚴苛得不行,我怎麼能放鬆對自己的要求呢?”

“這倒也是,聽說咱們這導演最不愛用綠布扣圖那一套了,這不一句話就帶咱們千裡迢迢地來黔西取景了麼。”陳冉欣賞著四周的美景,嘟囔道:“不過確實太遠太偏了,也不知道一會兒會不會影響手機信號……”

“手機信號倒是還行,我剛才都下了兩集電視劇。”落落不知什麼時候,從後麵冒了出來,劃拉著手機上的信息,給兩人明確身處的是什麼環境,“這棟多功能酒店聽說才剛建好,都還沒正式對外開放呢,也不知導演哪兒來的手段,竟然將這麼個寶地給借來了。”

“是啊……”陳冉也感慨道:“也不知這是哪位大老板的私產,竟然願意被咱們借用。”

落落道:“聽說是個大企業家,而且還跟咱們一樣是上海來的,叫……什麼來著,我記不清了……”

“這不重要,落落,你還是先帶書眠回去休息吧。”陳冉實在不太放心秦書眠的狀態,“你好好照顧他,我自己在周圍逛逛 等混熟了帶你們出去玩兒……”

“好,冉冉姐放心吧。”

秦書眠一被落落帶回來,就攤倒在了床上,腦袋一直渾渾噩噩的連視線都變得模糊了。

落落給他倒了點溫水,送到他唇邊:“秦哥,喝點兒水再睡吧。”

秦書眠就著杯子抿了兩口,含糊著囑咐落落,“我就睡一會兒,兩個小時之後叫醒我,我還要抓緊時間背劇本……”

“哎呦喂我的哥,沒那麼著急的,你先抓緊養好身體吧……”落落知道他拚命,就勸道:“這兩天劇組還有許多準備工作要做,沒那麼快開工的,而且冉冉姐也說了,明天會陪你對劇本,秦哥你就放心睡吧……”

“嗯……”

或許是落落的勸說生效了,又或許是秦書眠的身體實在支撐不住了,秦書眠聽著聽著便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秦書眠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正午了,他著急地翻身從床上爬起,下意識地去尋找劇本,反應過來今天休息,才慢慢停下動作放下心來。

落落給秦書眠留了短信,說跟著陳冉一行人出去玩兒了,囑咐他好好休息,醒來及時和自己聯係。

落落年紀小玩心重,跟著自己一板一眼地討生活實在是難為他了,秦書眠淺笑著搖了搖頭,並沒有和落落聯係,還是讓他在外麵好好玩玩兒吧。

床頭櫃上除了落落提前給他搭配好的衣服,還有些當地有名的小吃,落落的短信裡說是陳冉出去玩給他帶的。

秦書眠換好衣服,一時也不想出門,便躺在落地窗前的搖椅上,看隨身帶來的書。

看了半天一直沒吃東西,肚子也餓了,便隨手打開了陳冉給他帶的當地小吃。

樣子都是秦書眠以前沒見過的,看起來頗為新奇,味道應該非常不錯。

秦書眠毫無防備地打開包裝,將食物送入口中,剛開始兩口倒還沒感覺出什麼。

多吃兩口秦書眠就覺出了不對勁兒,嘴裡先是咬到了什麼硬物,緊接著嘴裡便傳來刺痛,慢慢品出了濃重的血腥味。

秦書眠不受控製地大聲咳了起來,嘴裡的食物殘渣也猛地嘔了出來,最觸目驚心的是那其中夾雜了明顯的血絲。

秦書眠心頭瞬間被烏雲籠罩,他跌跌撞撞地走進洗漱間漱口,等嘴裡的血絲全部吐乾淨,秦書眠對著鏡子看到嘴裡全是細小的口子。

秦書眠回到房裡,將陳冉帶給他的吃的全部打開,用筷子一一將那些食物戳開,裡麵竟然摻了不少晶瑩的玻璃碎片……

秦書眠放下手中的東西,冷靜地思考了起來,給落落和陳冉去了電話。

落落接到電話,聽秦書眠冷靜理智地說起這些事兒,都快急瘋了,恨不得立馬飛回秦書眠身邊。

他帶著點哭腔對秦書眠道:“秦哥,怎麼會這樣啊,你有沒有事啊,有沒有受傷?”

秦書眠見他擔心成這樣也有些不好意思:“倒是沒什麼太大的事兒,就是嘴裡被割破了一點兒,落落你彆著急。”

“嗚嗚嗚,秦哥,到底是誰要害你啊……”他的秦哥昨天還不舒服隻能躺床上呢,哪個人能這麼狠心害他?

“一時間我也想不出是誰……”秦書眠揉了揉眉心,歎了一口氣:“但是這些食物都是冉姐送給我的……”

第九十章

一聽到秦書眠這麼說,電話那頭的陳冉立馬奪過了落落的手機,火急火燎地解釋證明自己的清白。

“書眠,吃的是我送的沒錯,但我敢跟你打包票,這事兒跟我陳冉絕對沒關係!”陳冉堅決道:“咱倆都這麼熟了,我要是想害你什麼時候不能下手,非得挑這種明晃晃的時候嗎?”

那邊落落見她這麼說也著急了,忙勸:“冉冉姐,你誤會了,秦哥當然沒有懷疑你的意思……”

“秦書眠,老娘要是有害你的心思,就讓我這輩子都火不起來,以後生女兒嫁不出去!”

秦書眠扶額道:“冉姐,我知道你不可能害我,我隻是想說吃的是你送給我的,誰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被動了手腳,所以也就不清楚,那背後的人究竟是想害你還是想害我……”

聽秦書眠這麼一說,陳冉頓時就坐不住了,立馬拎著落落風風火火地趕回了酒店。

三人一塊兒縷了陳冉買吃的送吃的的時間線,甚至還查了酒店內的監控,但隻是區區幾盒食物,經過了太多人的人,一時間還真查不出什麼。

這事兒暫時也就隻能不了了之了,隻能自己日後再小心提防了。

落到最後因為這事兒受傷最深的當然是秦書眠,被割了一嘴的口子,什麼刺激性食物都吃不了,隻能喝點寡淡的白粥。

偏偏好吃的東西味道都比較刺激,這就導致落落每回吃東西,秦書眠都隻能在一旁默默咽口水,弄得落落還怪不好意思的。

秦書眠為了讓他吃得心安理得,便道:“我現在這樣也挺好啊,直接就減肥了,還不用費那麼大勁兒身材管理。”

很快劇組的準備工作完成,就馬不停蹄地開機了,但時隔不久,類似的事兒又梅開二度。

秦書眠有一場和陳冉的對手戲,本來應該是秦書眠為了保護陳冉,與街頭的地痞流氓鬥智鬥勇。

但拍攝的過程中,秦書眠手裡的道具酒瓶突然爆了,近在咫尺的陳冉幸好躲避及時,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經過這一次的意外,秦書眠和陳冉更加確定有人刻意在背後整治他們了,能給劇組的道具做手腳,恐怕那人很有可能就是同劇組的工作人員。

但無憑無據的,兩人也沒有聲張,敵在暗我在明,隻能靜觀其變。

不過經過這兩次的事兒,秦書眠確實感受到了來自劇組的一些不友好的視線,可當他注意觀察,那種感覺又會消失不見。

一次兩次下來,秦書眠已經能肯定,這些人一定是衝著自己而來的,陳冉可能隻是與他走得太近被連累的。

秦書眠將這些都告訴了陳冉和落落,陳冉義氣滿滿地想給他把人找出來,落落則是急得不行,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都粘在他身上。

“書眠,你在劇組和誰有私人恩怨嗎?”陳冉猜測著,恨不得立馬把人揪出來。

秦書眠道:“沒有啊,我是和你同一天進組的,裡麵的工作人員我一個都不認識啊。”

“那劇組外的呢,你有沒有在外麵得罪過什麼人?”

“沒有沒有,秦哥從來都沒跟人紅過臉,又怎麼會去得罪人呢。”落落回想了一圈也沒得出個結果,最後道:“咱們秦哥入行才兩年,性格溫和對人也特彆好,不可能有人會記恨他的吧……”

陳冉點點頭:“我想也是,咱們書眠根本就不是這種人嘛,那就奇怪了,會是誰一而再再而三做這種下作缺德的事兒呢……”

“沒關係的,你們也彆太擔心了。”秦書眠安慰他們道:“之後我自己再多多小心就好了,你們也要多留心身邊有沒有奇怪的人,尤其是冉姐……”

陳冉立馬擺擺手打斷他,“彆說我了,難道我還怕被你連累不成?我陳冉可不是這種人,書眠你就跟著姐混,姐保護你!”

陳冉一手摟著秦書眠一手抱著落落,看起來頗有大姐大的派頭,秦書眠看著她胡鬨,覺得無奈的同時內心還有股說不出的暖意。

一直以來秦書眠都是一個人,難得這一次有人願意作為他的朋友跟他站在同一戰線,如果不是有陳冉在同一個劇組,那麼他一定會更加孤立無援吧。

兩天後有一場重要的戲,導演和製片人圍著酒店看了半天也沒看到合適的地方,都為這事兒愁得不行。

陳冉作為旁觀者看著他們著急,笑嘻嘻地悄悄跟秦書眠道:“關於導演描述的那個樣子,我倒是知道一個好地方。”

秦書眠也很好奇,“哪裡呀?”

“咱們這兒酒店西側位置,有個巨奢華巨壕的躍層,看上去非常符合導演他們的要求……”陳冉一邊說著,一邊仔細地回憶:“前幾天我無意中逛到那邊去迷路了,被那邊指路的服務員帶錯,有幸進去見過那個躍層一回,那排場那架勢……嘖嘖嘖……”

“酒店西側……那個地方不行吧。”很顯然秦書眠也聽說過這麼個神秘地方,他壓低聲音和陳冉討論,“這個酒店雖然還沒正式對外開放,但聽說西側那個超奢華的躍層已經被人定為私人專屬了,聽說還是這個酒店的開發商……人家有權有勢有錢,肯定不會同意我們擅自闖入他的私人領域拍攝吧……”

“說的也是……”陳冉托腮感慨:“私人專屬嗎,有錢真好啊……書眠你以後要是大紅大紫飛黃騰達了,高低也要給我整一套!”

秦書眠也被他逗笑了,“哈哈哈,應該是我指望冉姐才對啊。”

陳冉也不推辭,直接給他畫餅,“行,等姐以後紅了,彆說一套房,連車都給你配上。”

“……”

兩人竊竊私語聊得不亦樂乎,一旁的副導演離得近耳朵尖,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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