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星野不明白他們倆究竟是鬨的哪出,滕洛煬為什麼會突然找過來?他都進了秦書眠家門為什麼又著急忙慌的讓自己過來接人?看秦書眠剛才的態度也不像是強行把人趕出來的做派啊……
偏偏這些問題他還不能明著問出來,生怕一個不小心又碰到滕洛煬哪塊傷疤惹得他發瘋。
暗自琢磨了半天,顧星野才反應過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對了哥,你突然叫我來,是準備上哪去啊?我瞎溜達半天了都……”
顧星野偏頭看了一眼後座魂不守舍的人,同時有些嫌棄,“總不會要回你之間住的那個公寓吧,那破房子被你這段時間折騰成什麼樣兒了,你都答應明天正常來公司乾活了,不能再回去那個鬼地方了吧?”
顧星野想想都覺得頭痛,建議道:“大下雨天的去彆的地兒也折騰,要不你先去我哪兒湊合一晚?”
滕洛煬卻拒絕道:“不,去滕家。”
顧星野光顧著開車,一時還沒注意到他語氣的不對勁兒,“彆了吧,你跟滕家那夥人不是一向有仇麼,這會兒去那裡乾嘛,又不是沒有地兒待了……”
滕洛煬卻異常堅持:“就去滕家。”
“你今天……這是怎麼了?”顧星野眉頭微蹙,有些遲疑。
可滕洛煬卻並不打算多做解釋,隻是執拗道:“送我去滕家,如果你不願意的話可以放我下來,我自己走過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
“行行行,也沒說不願意啊。大晚上叫人出來當免費司機你還能耐上了,真是服了你了。”
滕洛煬最近一直都是神神叨叨的,顧星野也懶得跟他多說廢話了,反正這麼多年滕家那幫人也沒在他身上占到什麼便宜,便一腳油門直接踩到了滕家彆墅。
顧星野率先下車撐傘在車門口等著,滕洛煬下車後一雙眼便死死盯著不遠處亮著燈火的滕家彆墅,情緒前所未有的壓抑陰沉,仿佛恨不得就此將眼前的房子以及裡麵的人夷為平地。
滕洛煬腦子還有些昏昏沉沉的,往前沒走幾步就有些搖搖晃晃。
“你怎麼了?”
顧星野這才看出不對勁,他忙拉住滕洛煬,此刻到了光亮的地方,他才發現滕洛煬一張臉紅得異常,試探著伸手一摸額頭,果然燙得嚇人。
滕洛煬卻一把打掉了他的手,繼續徑直往前走,“我沒事兒,就送到這吧,這兒也沒你事了,先回去吧。”
“你他媽的,你發燒了知不知道?!”見他這副模樣,顧星野已經斷定他這鐵定又是犯病了,抓起他的手腕就把人往車裡塞。
“我說了我沒事,你放開我!”滕洛煬像一隻被冒犯的雄獸,齜牙咧嘴地怒吼著。
“你彆胡鬨了,快點跟我回去,我帶你去看醫生。”顧星野也是氣不打一處來,攤上滕洛煬他算是倒大黴了。
“我不去,我已經吃過藥了,我沒事兒,你他媽放開我!”
滕洛煬使儘渾身解數,試圖掙開顧星野的桎梏,可他現在畢竟生病了四肢綿軟無力,怎麼都不是一個精力處於鼎盛狀態的成年男人的對手,不禁又急又氣。
“滕洛煬,你連自己的身體都不要了嗎?放你進去可以,那你倒是說說滕家到底有什麼事兒值得你火急火燎地趕過來?!”
顧星野畢竟認識滕洛煬這麼多年,對他也是有一定了解的,滕洛煬現在的狀況是絕對不正常的。他一則是對滕洛煬堅持大半夜去滕家的目的存疑,其次也是擔心他這樣發著高燒會被人欺負了去。
滕洛煬在他手下幾番掙紮無果,崩潰落淚,不禁大吼:“他們要害易簫,他們想把易簫殺了……”
“你,你在胡說什麼?!”顧星野頓時就如同五雷轟頂一般,被劈得外焦裡嫩。
“沒胡說,就是因為這個,所以他或許這輩子都無法再原諒我了,哈哈哈……”
滕洛煬哭著哭著竟然還笑出了聲,表情實在詭異扭曲得有些奇怪。
“他們?他們是誰,這跟你又有什麼關係?!”
“藍雅琴……”說到這個名字滕洛煬情緒明顯更加激動了,“是藍雅琴,我一定要找她問個明白!”
藍雅琴要謀殺易簫?顧星野覺得腦子都快轉不過來了,出了這麼大的事,還好秦書眠打電話叫自己過來接人了,否則指不定滕洛煬會怎麼折騰自己呢。
顧星野勸道:“這麼大的事說不定有誤會呢,畢竟現在是法治社會了對不對?要弄清楚真相之後有的是機會,現在你還發著高燒一時半會兒也解決不了什麼問題,咱們先回去好不好?”
滕洛煬隻是瞪著猩紅的雙眼死死看著他,滿臉都透著異常的執拗。
讓顧星野有種即便自己用蠻力給滕洛煬塞進車裡帶回去了,他也一定會趁著自己不注意偷偷跑過來的感覺,與其那樣鬨得雞犬不寧,還不如現在迎難而上。
顧星野妥協地鬆開手,歎息:“好吧,不過你要答應我,我跟你一起去。”
滕洛煬停止掙紮後頓時冷靜了下來,他雙唇微動,道,“星野,謝謝你。”
他這句話的聲音很輕,卻讓人聽得異常清楚且誠懇,且說完後便頭也不回地往滕家彆墅走去,身姿挺拔步伐穩健,幾乎讓顧星野有種他此刻並沒有發燒的錯覺。
滕家彆墅內,一家人剛用完夜宵,正圍坐在客廳有說有笑的嘮著嗑呢。
留下來說話的主要是滕家兄妹和藍雅琴,其他人都早早回房休息了,最近滕洛煬被他們合起夥來折騰得灰頭土臉的,是越來越管不住公司的事兒了,尤其最近一段時間更是連麵都不敢露了,還不知道躲在哪個角落暗自傷神呢,看來再過不久就能徹底將滕洛煬掃地出門了,他們已然覺得滕氏已經是他們的囊中之物了,自然越聊越得意。
在滕家兄妹十來年的糖衣炮彈之下,藍雅琴已然迷失了自我,甚至沒腦子地將滕家兄妹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兒女,反而幫著他們去對付滕洛煬。
滕洛川恭維道:“洛雅,咱們能有今天,都是藍姨向著我們處處為咱們著想,咱們可不能忘了藍姨的恩情。”
“那是自然。”滕洛雅也是忙不迭地附和,“這麼多年都多虧了藍姨的教導,否則咱們兄妹還指不定什麼樣兒呢。哥,等過了這段時間,咱們把公司大權奪回來了,可不能忘了藍姨……”
“當然了,到時候藍姨就等著享清福吧。”
藍雅琴被他們說得喜笑顏開,笑得合不攏嘴,“還是你們兩個孩子爭氣有本事,又有孝心,藍姨就知道沒有白疼你們。不像那個沒良心的小白眼狼,翅膀硬了就不認自己老娘了,野種就是野種,指望不上一點。我啊,算是白養他那麼多年了,還好有你們這兩個好孩子……”
滕洛雅朝滕洛川遞了個鄙夷的笑,轉而又對藍雅琴乖巧道:“藍姨,您就放心吧,你對我們的好我們都記著呢,我跟哥哥一定會孝敬您的。”
“好好好,就等你們兄妹把滕氏搶回來……”
話沒說完,屋外便傳來一聲巨響,緊接著房門便被人一腳踹開了。
門口站著的是渾身透著陰鷙的滕洛煬,冰冷帶刺,仿佛恨不得將屋內所有人都撕碎一般。
而在他身後的暗處,還站著身姿高大氣質不凡的顧星野,對他們同樣沒什麼好臉色,倆人讓人一看就知道是來找茬兒的。
藍雅琴三人被嚇了一跳,都愣住了。
滕洛煬銳利的目光將屋內一掃,慢慢張口,音色也是冷到了骨子裡,“我倒是很好奇,你們三個想怎麼把滕氏從我手裡搶走,不妨繼續再說一說?”
滕洛雅對滕洛煬一向都是又恨又怕,一直以來都刻意跟他保持著距離,此刻著實被他這副模樣嚇到了,一個勁兒往滕洛川身後躲。
滕洛川對他也是怒目而視。
藍雅琴先是驚恐,而後便是氣急敗壞地叫管家,“你是怎麼做事的,為什麼就這樣把人放進來了?!”
“夫人,您看清楚啊,來的人可是滕總。”管家此刻也是摸不著頭腦,無奈道:“滕總不論什麼時候來,我都沒有攔著的道理吧?”
藍雅琴怒意更甚:“你……”
“至少到目前為止滕家的當家人都還是我,這棟彆墅也屬於滕家的產業,什麼時候我上這兒來,也要經過你們的允許了?”滕洛煬冷眼看著屋內三人,嘲諷一笑。
這話無疑是扇了滕洛川一耳光,他的臉色頗為不好看,“就算是這樣,有你這樣上門的嗎?你知不知道家裡還住著長輩呢?”
眼下滕洛川指的當然是藍雅琴了,他們兄妹一向喜歡拿她在滕洛煬麵前當擋箭牌。
“長輩?”滕洛煬冷冷的看著藍雅琴,似乎恨不得在她身上盯出一個洞,“巧了,我今天來就是為了找這位長輩的,你們倆要是沒什麼事兒就趕緊滾,彆耽誤了老子的事兒!”
“滕洛煬,你他媽怎麼跟人說話的,老子今天非得教訓教訓你不可!”滕洛川被他這話一激,擼起袖子就準備朝滕洛煬撲過來。
或許是怕場麵鬨得太大,回頭自己夾在中間不好收場,藍雅琴在這時拉住了滕洛川。
她小聲在滕洛川耳邊勸說道:“洛川,你先冷靜一點,現在正是咱們在公司立住形象的關鍵階段,可不能讓人拿住把柄。回頭今天這事兒要是鬨大了,先動手的人在輿論裡可占不到什麼便宜,不妨先聽聽他怎麼說……”
滕洛川一聽,不得不硬生生收回了脾氣。
藍雅琴轉而對滕洛煬道:“這大半夜的,你來找我到底為著什麼事兒?”
顧星野暗中觀察著藍雅琴和滕家兄妹的互動,不禁皺眉,心裡也是愈發有些心疼滕洛煬。她的眼裡從始至終都隻看得到自己的利益,又何曾管過自己親生兒子的死活?
滕洛煬卻是一副對這種場麵見怪不怪的模樣,隻道:“我勸你把他們都趕緊弄走,自己一個人留下就行了。”
滕洛川明顯存疑:“你到底要乾什麼,有屁快放!”
藍雅琴道:“你們都是兄弟,有什麼話不能攤在明麵上說的?”
“我勸你最好讓他們離開……”滕洛煬對她幾乎有些咬牙切齒,惡狠狠道:“否則你一定會後悔的。”
藍雅琴也是被他這副模樣弄得有些膽寒,這麼多年以來滕洛煬都相當有自主意識,一直也沒拿自己當回事,她根本就拿捏不住這個白眼狼兒子。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上一次滕洛煬突然給她打了個電話,是為著兩年前他們和沈逍合起夥汙蔑易簫對他招標案下手的事兒,那次藍雅琴隻聽到了他怒火滔天的聲音,若是當時見著麵,滕洛煬恐怕就是現在這副模樣吧。
滕洛煬性格越來越乖張怪異了,藍雅琴有些不放心,堅持道:“有什麼後悔不後悔的,你有什麼事你直接說就成了,犯不上趕人吧?”
“確實犯不著,某種意義上來說我這可是為了你好,你要是執意讓他們聽著我也沒有辦法。”滕洛煬臉色一沉再沉,渾身戾氣,他問道:“不知你還記不記得數年前,你找人給易簫配製特效藥的事?”
此話一出,藍雅琴像受到什麼驚嚇似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不敢置信地望著滕洛煬。
而滕洛煬也就那麼一動不動地與她對峙著。
默了幾秒之後,藍雅琴突然主動對滕家兄妹道:“洛川,洛雅,你們先回去休息吧。”
兩人對她態度突然轉變也是有些不解,滕洛雅道:“藍姨,他說的是什麼事兒啊,我們不可以聽嗎?”
藍雅琴努力維持表麵的平靜,道:“這事兒跟你們無關,我一個人跟他聊聊就可以了。”
“可是……”
“好了,洛雅,藍姨不都說了嗎不關我們的事,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就先去休息吧。”
滕洛川偷偷朝她使了個眼神,滕洛雅便乖乖被他牽著走了。藍雅琴本就是他們對付滕洛煬的一個工具罷了,現在似乎他們自相殘殺鬥得你死我活,他們二人隻要坐山觀虎鬥,坐享漁翁之利就行了。
滕家兄妹走後,滕洛煬繼續道:“你可以繼續回答我的問題了麼?”
“那個特效藥不是你想出來的,讓我到境外找人弄的麼,為的就是讓易簫體質變弱沒有餘力插手公司的事兒,最後讓你獨攬大權啊……”藍雅琴神色有些閃躲,顯得毫無底氣:“怎麼現在倒問起我來了?”
“我親自登門來問了,就說明我知道一切的真相了,你他媽還在給我裝!”滕洛煬氣得一腳踹翻了旁邊的凳子。
在來之前,滕洛煬心裡還存有那麼一絲絲的僥幸,或許當年藍雅琴也是被製藥的人騙了,或許她並不知道這藥會害人性命,所以才拿來讓他給易簫用的……
可是到了這棟彆墅,親眼目睹了藍雅琴剛才的一係列動作和反應,滕洛煬完全可以確認,這件事從頭到尾藍雅琴都是知情的。
“當初是你教唆我在易簫的飲食裡下 藥,讓他斷斷續續的生病怎麼都不見起色,後來也是你提出來給易簫研製‘特效藥’讓他體質變差……這些我都信了,我他媽一直對你深信不疑,一直到今天之前我都以為那個狗屁‘特效藥’真的隻是讓他體質變弱沒有精神。可是我一直到今天才知道,那他媽是慢性毒藥,你是想殺了易簫啊……”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狠心這麼惡毒的人啊,而且還是他的……
滕洛煬越說越覺得難堪,當初是他貪念太重才會上了這個女人的當,讓他在不知不覺中當了彆人的槍,成了傷害易簫的劊子手,知道真相的這一刻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洛煬,你聽媽媽說,事情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還提它做什麼。”藍雅琴肉眼可見的慌張了,試圖打著親情牌:“況且,媽媽這都是為了你好呀,我為你費儘心思地出謀劃策,不就是為了能讓你一路更加順利嗎。沒有了易簫,公司不是很快就改姓滕了嗎,之後其中的風雲變幻還不就是你一句話的事,況且你又不是真喜歡他,沒了就沒了唄,神不知鬼不覺的多好啊,洛煬,媽媽做的這一切可都是為了你……”
“為了我,為了我好?這些話你是怎麼說的出口的?!”滕洛煬冷笑道:“我看這麼些年滕洛川和滕洛雅倒是更像你親生的。”
這話滕洛煬說出來雖是嘲諷的語氣,但旁觀的顧星野卻能聽出其中蘊含的幾分苦澀。滕洛煬這麼多年雖然都是一副冷血無情什麼都不在乎的模樣,但是心裡到底是有那麼一點渴望得到關心和愛護的,否則也不能死死抓著易簫給予的那些溫柔不放手。
他恨極了藍雅琴,恐怕也是因為曾經真心渴望過,從她身上得到所謂的母愛吧。
“那不一樣,你和洛川洛雅怎麼能一樣,你是我的親生兒子,我做再多不都是為了你。”藍雅琴試圖說服他:“如果當初易簫的事情沒有按照我的計劃來,那咱們哪裡還有如今的好日子啊,你也當不上現在這風光無限的滕總的對不對?”
“你他媽給我閉嘴!”滕洛煬氣得腦袋發昏,雙手緊緊捏成了拳頭,“你根本就是為了滿足自己的一己私欲,恐怕從你懷上我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在打算著怎麼利用我,怎麼才能將我的價值最大化了吧?”
有些事他早已經看開了,原本打算這輩子都不會再計較了,或許是壓抑得太久憋不住了,也或許是因為發燒情緒有些不受控,一股腦全給它說出來了。
“如果你真的有那麼一瞬間為了我好,你會哄騙當時僅僅幾歲的我上滕家的門嗎?從那一天起我就正式被打上了私生子的標簽,注定一輩子都要活在你和滕家的陰影之下永遠抬不起頭。因為你不停的教唆和逼迫,我不得不厚顏無恥地去親近我那所謂的父親,以至於我的童年乃至少年時期都是一片灰敗。甚至於八歲那年,因為滕洛川聯合其他人施加的霸淩虐待,我差點死在了沈家那場大火中……
“可是這一切的一切,你有在乎過嗎,我因為你而背負的苦難,你有正視過嗎?從來都沒有吧,也是,你隻會在乎我能不能帶來你想象中的榮華富貴。你這樣一個人,配當我的母親嗎?”
“滕洛煬,你沒大沒小的說什麼呢,有你這麼跟自己親媽講話的嗎?”
滕洛煬這番話幾乎是將她從前那些不堪的往事全翻出來了,藍雅琴這麼多年下來好不容易在貴婦圈站穩了腳跟,她最怕的就是被人剝開華麗的外殼打回原形,氣急敗壞道:“白眼兒狼就是白眼兒狼,你現在義正辭嚴的指責我做的事情不乾淨,難道這麼多年你沒有從中享受到好處嗎?隻有最終的利益才是實實在在的,過程有那麼重要嗎,你說我不配當你媽對你不好,但是也是我一手將你推到如今這個位置上的。你不僅不感恩,還為了一個上不得台麵的男人對我說教起來了,真是可笑,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當初就燒死在火裡算了……”
滕洛煬聽到最後這一句,緩緩鬆開了緊繃的拳頭,牙齒死死咬著下唇,似乎是不知該如何發聲,整個人像是瞬間卸力一般,竟不知該如何反駁。
畢竟在他麵前大放厥詞無腦輸出的不是外人,而是他的親生母親……沒有人在外麵的盛氣淩人,他變得不再從容,不知該怎麼應對。
“你給我閉嘴!你做的這些事從來都不是為了滕洛煬,隻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你沒有儘過一天母親的責,又有什麼資格斷言他的是非?!”
顧星野扶了一把滕洛煬搖搖欲墜的身形,看向藍雅琴的目光寒光畢露,“彆的事咱們暫且不論,就兩年前你用慢性毒藥騙滕洛煬說是‘特效藥’,讓他拿給易簫吃的這個事兒,說白了可就是有預謀的殺人。要是真那麼神不知鬼不覺的沒人發現還好,一旦出了紕漏警方展開調查,你猜結果會是怎樣?”
顧星野越說越慢,到最後甚至有了那麼一絲耐人尋味的感覺,像是在故意詢問著什麼東西。
藍雅琴被他這個語氣一引導,加上滕洛煬找上門來,立馬聯想到是不是真有人展開調查了。
她慌忙道:“那個藥的事情我完全不知情,是滕洛煬自己拿去給易簫用的,真出了什麼事情也應該找他才是……”
滕洛煬聽到這個回答臉上先是閃過一絲不可置信,而後又覺得在意料之中。他一言不發,心裡積滿了痛苦和壓抑。
“是啊,要是真出了什麼事情,你隻要輕飄飄的一句毫不知情就能把事情全部推到滕洛煬的身上,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
顧星野複雜地看了一眼滕洛煬,隨即繼續對藍雅琴道:“畢竟藥是滕洛煬親自拿去給易簫吃的,就算事發後,滕洛煬察覺到是你給的藥有問題又怎樣,你可是他的親生母親,他會把你牽扯出來嗎?你早就篤定了他會替你頂罪,你從來沒有考慮過這麼做他會因此背上法律責任對吧?你隻要達成你所謂的目的!”
“是又怎樣?為了最終的目標,過程中總有人是要犧牲的,總不能滕洛煬什麼都不付出就能坐收成果吧。”藍雅琴對上流社會的癡迷已經到了癲狂的地步,她扭曲道:“現在結果不是證明我賭對了嗎,事情並沒有敗露,大家都平安無事,不是皆大歡喜嗎?”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大家都平安無事?”滕洛煬竟是情緒失控突然冷笑了起來,他死死瞪著藍雅琴:“那易簫呢?!你從一開始就沒想讓他活著,可是他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用生命給你貪婪的欲望買單?”
藍雅琴大叫道:“他活著我們的路會有那麼好走嗎?世界上每天都有那麼多的人會死,多他一個又怎麼了?!”
“你瘋了……”滕洛煬同時承受著生病和心理的雙重折磨,簡直要崩潰了,“你他媽真的瘋了!”
“哥,你要冷靜一點,彆被這個瘋女人帶偏了。”顧星野拉住滕洛煬安撫著,緊接著又上前一步隔在兩人中間,同時也是防止藍雅琴發瘋影響滕洛煬。
他理智地看著藍雅琴,道:“不論你是怎麼想的,但你所做的一切確實太過荒謬,最重要的是犯法,而且馬上就要有人展開調查了。這件事說到底和滕洛煬關係還真不算大,說白了就是被你詐騙從你手上買到假藥了,真打起官司來恐怕也不難。而你就不一樣了,故意買凶製毒,蓄意詐騙預謀殺人,這樣的罪狀要是定下來了……”
顧星野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看向滕洛煬,“哥,你覺得該怎麼辦?”
“追查到底。”滕洛煬對這個女人已然是深惡痛絕,他冷冷道:“刑法上怎麼寫的就怎麼辦!”
說到展開調查徹查到底,藍雅琴頓時慌神了,立馬又收拾出了一派溫和的姿態,“洛煬,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年了,還有追查下去的必要嗎?”
事情如果在當年徹查,滕洛煬當時年紀小性格還有些懵懂,她或許還能打打感情牌賭他不會把自己供出去。但現在滕洛煬明智故查,明擺著就是在跟自己較勁呢,她怎麼能不慌?
“為什麼沒有必要?當初你處心積慮地想害死易簫,你不需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嗎?這麼多年的富貴與榮華已經算你苟且賺到了,下半輩子你就等著到監獄裡去思過反省吧!”滕洛煬一字一句說得清晰異常,像是已經下定了決心。
“洛煬,洛煬……”藍雅琴迅速跑到了滕洛煬麵前,兩隻手一把抓住了他手臂兩側的衣袖,頓時聲淚俱下,“我是你的親生母親啊,你真的要把我送進監獄那種地方嗎?我不能去,我不能進監獄啊……”
顧星野冷颼颼地瞥了她一眼:“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滕洛煬毫不留情地將她一把推翻在地,痛心大吼:“你不想進監獄,那易簫就該死了嗎?!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做錯任何事,反而因為我的出現他失去了太多太多……他不是你說的什麼上不了台麵的男人,他是與我共同登記領了結婚證的合法伴侶,也是我此生唯一的摯愛,我必須要給他一個公道!”
本來兩年前易簫的死就快要把他折磨瘋了,現在又讓他知道易簫的死因原來就是自己的親生母親,這讓滕洛煬如何能接受得了?
他簡直無法想象,要是當初易簫沒有被霍沉修救下來會怎樣。隻要一想到自己這輩子或許差一點就真的永遠見不到這個人了,滕洛煬就心痛到無法呼吸。
不隻是藍雅琴要還易簫一個公道,他自己也要,等所有的事情查明,不論法院怎麼判他都接受。比起易簫曾經經曆過的那些苦難,他這輩子怎麼贖罪都是不夠的。
“你瘋了是不是!我可是你的親生母親啊你竟然要親手把我送進監獄,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什麼狗屁摯愛,你現在知道把話講得那麼好聽了,那你以前出軌跟那個姓沈的廝混的時候怎麼就沒想起來他是你的合法伴侶?!”
藍雅琴一邊破口大罵著,一邊竟還嘲諷著笑出了聲,“還說什麼要給易簫一個公道,滕洛煬,你以為你這樣做就能摘乾淨自己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好人了嗎,不,你連自己的親媽都不放過,都能被你拿來當做墊腳石……你就是個天生的賤種!老娘當初就應該在你出生的時候就一把把你掐死……”
“你給我閉嘴!”來了滕家彆墅後,滕洛煬情緒本就一直不穩定,被她這麼一刺激竟然直接上手掐住了他的喉嚨。
“你有什麼資格對我進行批判,誰跟你那麼大臉呢?!從前你就像害死易簫,現在又想夥同外人來害我,從始至終該死的都是你!”
“殺人了!殺人了……”藍雅琴在他手下拚命掙紮但滕洛煬手下的力度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她被憋得滿臉通紅,叫喚的聲音越來越輕。
“哥,快放開她!”顧星野連忙上來拉住滕洛煬將兩人分開,他冷眼看著趴在地上正驚恐不定地大口喘氣的藍雅琴,勸說滕洛煬道:“這個女人是該死,但絕不是由你私下動手,你現在生病了更加需要冷靜。”
滕洛煬被顧星野攔在身後,他的胸脯正劇烈起伏著,不難想象其中醞釀著怎樣的滔天怒意,他一雙眼睛被氣得通紅,越過顧星野肩膀看向藍雅琴的眼神裡,滿是戾氣與鋒芒,仿佛恨不得將眼前的人就地撕碎。
“賤種就是賤種,連自己親娘都敢殺,那你怎麼不乾脆動手動到底呢,我倒要看看到底最後是誰更不好過!”
藍雅琴喘著粗氣,話雖說得強硬,但剛才滕洛煬跟條瘋狗似的掐住她脖子的癲狂樣卻是讓她心有餘悸。這些年滕洛煬對他不受她控製,卻也隻是冷眼無視他,從沒親自動手做過傷害她的事,這回可算是把她嚇到了,讓她有些不確定滕洛煬接下來還會有什麼動作。
她富太太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她的好日子還沒過夠呢,可不能給滕洛煬這個瘋子陪葬。
“不如我們各退一步,我為當年的事向你認錯道歉。”藍雅琴勸說著滕洛煬,“你也彆揪著當年那點事兒不放了,雖然藥是我弄來的是我騙了你,但歸根究底是你親手拿去給易簫吃的是不是,真要追究下來我確實得進監獄,但也少不了你的責任啊是不是?咱們就讓這事兒就那麼過去行嗎,反正易簫最後不也沒死成嘛,皆大歡喜的多好啊……”
頓時兩人都意識到了她這話不對勁,滕洛煬率先質問道:“你為什麼會知道他沒死?”
藍雅琴意識到自己嘴快說錯了話,一時有些支支吾吾:“不是,我……”
“你早就知道了他還活著,你早就知道了秦書眠就是易簫,你什麼時候知道的?”以藍雅琴的作風如果在一開始就知道,絕不會讓秦書眠過這麼久風平浪靜的日子,滕洛煬厲聲喝道:“快說!”
“是沈逍告訴我的。”藍雅琴被他吼得一哆嗦,馬上就說了出來,本來也沒必要維護沈逍什麼。
“原來是這樣,難怪你後麵會突然和滕洛川兄妹幫著沈逍複出,又聯合股東們給我施壓讓我和他結婚,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啊!”
滕洛煬痛聲道:“從一開始你就打算害死他,一直到兩年前你都在費儘心機地利用他陷害他,沈逍會兩麵三刀的為你的利益著想給你做事,所以你在易簫‘死後’一直試圖勸我跟沈逍結婚?就算易簫好不容易逃過一劫,改名換姓地活了過來,你也沒有打算放過他,你還是處心積慮地想著對付他……”
“是,以前我是害了他,但是他不也沒有死嗎?你為什麼還要因為這點小事耿耿於懷?!”藍雅琴大叫著為自己辯駁,進而道:“隻要你放我一馬不把這件事鬨大,我答應你今後絕不會再對秦書眠下手了……”
“在你眼裡,你們對他的種種陷害甚至想要殺了他,隻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滕洛煬難以置信。
“難道不是嗎,隻要你成功了,我過上了好日子,就說明我當初的決定並沒有錯。”
藍雅琴始終執拗地認為自己的行為是對的,她不死心地與麵前的兒子對峙著,麵部都因而變得扭曲,“易簫本來就該死,如果他如同我預料中的那般在兩年前就死了,哪裡還有他現在聯合外人來對付你的事兒,他也是個沒良心的賤人,當初表現得對你情深義重,到頭來還不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和外麵的野男人合起夥來針對你。兩年前還不如讓他死了一了百了,否則現在也不會讓你四麵受敵陷入困境,你就為了這樣一個賤男人要把自己親媽送進監獄,我看你也是蠢到家了,還不如跟姓易的一塊兒死了算了……”
藍雅琴越罵越難聽,就連顧星野這個局外人都快受不了了。
滕洛煬輕輕閉眼聽她罵完,而後複又睜開眼睛慢慢朝她走了過去,整個人似乎都散發著寒氣似的,冷得嚇人。
癱坐在地上的藍雅琴見他越走越近,不禁慌忙後撤,“你要乾什麼?我可是你親媽!”
“冥頑不靈。”滕洛煬麵無表情道:“直到現在我才發現,跟你講再多也不過是浪費口水對牛彈琴。從現在開始你可以什麼都不做安心當你的闊太太,前提是在收到律師函和法院傳喚之前,安心等著吧!”
第一百五十四章
“等一下,等一下……”
等藍雅琴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時,滕洛煬依舊在顧星野的攙扶下走遠了。
藍雅琴癱坐在原地,氣急敗壞地拚命捶打著一旁的沙發。
看來這小賤種是沒有放過自己的意思了,她該怎麼辦,該怎麼辦?!沒想到因為區區一個易簫,竟然會將自己逼到這個地步。藍雅琴的臉在這個年紀還稱得上美豔,但由於過於怨毒現在倒顯得有些猙獰。
不一會兒她再次聽到了腳步聲,緊接著大廳的門再次被推開,進來的是滕洛川兄妹。
藍雅琴快速收拾好自己的麵部表情,慈愛道:“洛川,洛雅,你們怎麼下來了?怎麼這個點還沒睡?”
“洛煬哥哥來的時候看起來脾氣好大。”滕洛雅欲言又止,“我和哥哥放心不下您,便想著來陪陪您……”
藍雅琴按捺著內心的驚懼,寬慰道:“藍姨沒事兒,你們快回去休息吧。”
滕洛雅看了看滕洛川,並沒有要走的意思。
藍雅琴不禁疑惑:“怎麼了?”
滕洛川乾脆道:“藍姨,剛才您和滕洛煬在這裡的對話,我和洛煬在門外都聽見了……”
藍雅琴被這麼一說更是恐懼不已,不管怎麼說她蓄意給易簫投慢性毒藥的事兒都是不宜大肆聲張開的,被這兄妹倆知道了就相當於被多兩個人拿住了把柄,指不定還要出什麼亂子,藍雅琴忙解釋:“不,你們恐怕是誤會了……”
滕洛雅卻道:“藍姨,您彆太緊張,事情我和哥哥都已經了解清楚了。藍姨您當初也是一時情急才做錯了事,可歸根結底您都是為了洛煬哥哥才鋌而走險的,可他不但不領情還上門來這樣說您,真是恩將仇報,我和哥哥都特彆為您不值。”
“就是啊。”滕洛川也忙附和:“沒有您矜矜業業的付出,滕洛煬哪來今天的權勢富貴啊,事到如今他還想把臟水全潑您身上,實在是太沒良心了!”
“可不是嘛!”藍雅琴原本還有些忐忑,但被這兄妹倆一說,瞬間感覺自己的行為被人理解了,頓時心裡什麼顧慮都打消了,哭訴道:“不止如此,他還想為著這事兒把我送進監獄呢,天底下哪有這樣當兒子的,我真是有苦沒處說啊……”
“不過說到這裡,我不得不多提醒您一下。”
滕洛川看似非常謹慎,小心地對藍雅琴道:“藍姨,雖然我和洛雅都知道您做的這些都事出有因,我們都非常理解您心疼您。可是法律法條不知道啊,滕洛煬說要徹查到底通過法律途徑把您送進去,我看他那話可不像是開玩笑的,藍姨您可得自己多留個心眼,想想該怎麼度過這個難關啊,要真被他送進去了這事兒可不是鬨著玩兒的。”
藍雅琴當然知道這事兒非同小可,也是病急亂投醫,連忙問道:“依你們看這事兒該怎麼辦呢?我看他剛才那個架勢,連自身情況都不打算顧及了,是要跟我鬨得魚死網破啊!”
“以滕洛煬往日說一不二的作風,還真有這種可能,否則他突然大半夜過來總不至於是為了唬人的吧。況且照他平時滴水不漏的行事習慣,恐怕這事兒他已經找到了直接證據指向您,隻等開庭正是審判您了……”
“是啊。”滕洛雅也跟著分析,“我覺得他因為這事兒發這麼大火歸根到底還是因為易簫,雖然他以前對這個人不聞不問,但自打兩年前聽說易簫去世之後,他可就一直魂不守舍的,現在更是把人當成心尖上的寶了,肯定會為了易簫跟您死磕到底的。”
“這可怎麼辦啊?”藍雅琴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被兩人一頓分析愈發心煩意亂了,催促道:“你們有沒有什麼好的想法應對他,趕緊幫忙出出主意啊……”
“藍姨,不是我和哥哥不想幫您,可是洛煬哥哥平時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呀,何況你獨攬滕氏大權,手握整個家族的經濟命脈。這麼多年來,隻要是他堅決要做的事,有誰能夠阻止得了他啊……”
滕洛雅也是愁容滿麵,一副為藍雅琴心急如焚的模樣,她看向滕洛川,“哥哥,你有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呀?”
滕洛川緩緩地搖了搖頭,滿臉沉重,一副束手無策的模樣。
“我怎麼就生了這麼一個孽障,竟然為了一個外人來陷害自己的親生母親,當初要是一把將他掐死就好了……”
藍雅琴絕望地雙手捂著臉,幾乎要痛哭出聲,事到如今這件事情她無法再對任何人說起,現在也隻有滕洛川兄妹知道了。她已經走投無路,幾乎將兩人當成了最後的救命稻草一般,她死死抓住了滕洛川的衣袖,失聲痛哭道:“你們快點幫我想想辦法,我不能進監獄,我真的不能進那種地方……隻要能扳倒滕洛煬這個狼心狗肺的白眼兒狼,讓他無法再繼續陷害我,我做什麼都可以……”
滕洛川看他態度那麼堅決,偷偷與滕洛雅對視了一眼,兩人嘴角都浮現了一抹讓人不易察覺的笑容。
滕洛川小心詢問:“藍姨,您為了不被陷害入獄,真的什麼都可以做嗎?”
“當然了!”藍雅琴眼中閃過一絲瘋狂,幾乎是立刻就給出了肯定的回答:“你有辦法?”
“不不,算了,我還是不說了……”滕洛川突然表現得有些為難。
“到底是什麼辦法,你倒是快說啊!”藍雅琴急迫地望著他,像是突然看到了一絲希望。
一旁的滕洛雅也表現得很是好奇,不禁催促著自家哥哥:“哥哥,你要是有可行的辦法就告訴藍姨吧,彆賣關子了。”
“這也不算是什麼好辦法,藍姨,咱們事先說好,我把這個辦法提出來之後,不論您覺得可行還是不可行,都不許說是我出的主意啊!”滕洛川瞻前顧後的,表現得十分勉強。
藍雅琴幾乎是立馬就表示了同意。
滕洛川請了清嗓子,刻意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道:“藍姨,您剛才不是說滕洛煬要跟您鬨得哥魚死網破嗎?那麼您不妨試想一下,如果這個網從一開始就不存在,那魚還會不會死呢?”
藍雅琴和滕洛雅幾乎是瞬間就領悟了這句話的意思,頓時被嚇了一跳,藍雅琴有些不敢想象,不禁將聲音壓得更低:“你是說……”
“沒錯。”滕洛川半張臉都被遮在了陰影裡,低沉的嗓音帶著些蠱惑的意味,“您可以一不做二不休,在他動手對付你您之前,提前想辦法料理了他……”
滕洛雅故作震驚:“啊,這樣做會不會太……畢竟洛煬哥哥可是藍姨的親生兒子啊。”
藍雅琴在震驚之餘,很快就接受了滕洛川的這個說法,眼下確實也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能助自己逃過這一劫了。
至於親生兒子,那又算的了什麼?滕洛煬這個沒良心的白眼兒狼都不打算給自己親媽留一條活路了,自己又憑什麼還要念及什麼母子親情?
這個想法原本隻是滕洛川兩兄妹一唱一和拋出來的一點火星子,現在卻迅速在藍雅琴心裡成了燎原之勢。
她這輩子矜矜業業,還不容易爬到如今的高度,下麵有多少人要仰望著自己啊。藍雅琴放不下這份虛榮心,變得瘋狂而病態,任何人都彆想讓她失去現在的一切,哪怕是不惜一切代價……
一個陰暗而惡毒的計劃,漸漸在她腦中成型。
目送藍雅琴起身離開回房休息,兩兄妹頓時卸下偽裝放鬆了下來。
滕洛雅不禁疑惑:“哥哥,你說得那麼露骨,她會相信嗎?”
滕洛川兩手一攤,笑道:“她已經走投無路了,就算心裡有所顧忌那又怎樣,不相信我,她還有更好的選擇嗎?”
“這個世界上還真有會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下手的麼?”滕洛雅表示很是費解。
“一般正常人當然不會,可這個女人貪慕權勢癡於享受,為人虛榮又自私。所以我們稍微帶點好臉色好言好語地跟她講話,她還真就把我們兩個原配生的孩子當成自己的了。真是可笑,這樣一個女人,從來就沒有真正把滕洛煬放在眼裡過吧,她會對滕洛煬做出任何事情都不奇怪。”
滕洛雅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不太放心地繼續問:“那她到時候真要鬨出什麼動靜來,不會牽連到我們吧?”
滕洛川雙手環抱在胸前,冷笑道:“事情都是她做的,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呢?”
他們兄妹一直以來忍辱負重,忍著惡心甜言蜜語地討好著藍雅琴,不就是為了利用她牽製對付滕洛煬嗎。現在順水推舟可不就是最好的機會,他們母子鬥得個兩敗俱傷,自己回頭就能名正言順地將滕氏搶回來了,何樂而不為呢。
“說的也是。”滕洛雅也露出了一個了然的笑,不得不說他們母子之間的爭鬥也實屬精彩。
所有的事情都交給藍雅琴這個蠢女人去辦,他們等著看戲就好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離開滕家彆墅之後,滕洛煬的臉色明顯更差了,有種接二連三接受重大打擊的無奈和麻木。
在被顧星野扶回車上之後,便閉眼徹底癱軟在了座位上,像是耗儘了身體的最後一絲力氣。
顧星野親身參與了全過程心裡也很不是滋味,此刻看著他這副模樣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滕洛煬即便是閉著眼,似乎也感受到他複雜的目光了,故作輕鬆地擺擺手,道:“彆看了,我們趕緊回去吧,她是什麼樣的人我早就看清了,今天她對這件事的反應也沒什麼讓人意外的。”
“可是……”顧星野欲言又止,他怎麼會不明白藍雅琴帶給滕洛煬的傷害呢,那畢竟是他的親生母親,在年少不知事的時候也曾渴望過得到她的母愛吧,可是到頭來他這輩子都從來沒有擁有過。
滕洛煬不過是習慣了用雲淡風輕的表象偽裝傷痕累累的內裡罷了,這麼多年來,也隻有易簫真心愛過他對他好過,所以在他察覺到之後才會飛蛾撲火般不顧一切地去尋求那點兒溫暖,哪怕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
不可否認滕洛煬從小到大的心理狀況都是不健康的,病態的,但歸根究底的原因在於誰呢?在藍雅琴利欲熏心的教導下,他喪失了與人正常社交的溫度,更不明白什麼是真心什麼是感情,所以他才會越走越錯,直到錯過自己此生最愛的易簫……
“我真的沒事。”滕洛煬的聲音有些沙啞,他固執道:“你開車吧,今晚就在你家暫住一晚,你家離公司近。”
“都什麼時候了還想著去公司呢?!”顧星野又急又氣,“你發燒了知不知道,你現在最該做的就是跟我一起去看醫生,然後好好休息,公司那邊我暫時還撐得住,不至於讓你帶病上陣。”
也就是現在天黑看不清,但凡有點光,都能看出滕洛煬一張臉早就被燒得通紅了,能撐到現在出來還有點意識已經是奇跡了。
滕洛煬迷迷糊糊的,語無倫次地道:“我答應過你的,明天去公司,我也答應了他,不會就此放棄的,畢竟當初是犧牲了他的利益才有了現在的滕氏,我不能就這樣荒唐下去……”
“閉嘴吧你。”顧星野翻了個白眼,直接回到駕駛位一腳油門踩了出去,一邊恨鐵不成鋼地道:“現在講什麼都是廢話,先把自己身體弄好再說吧,可彆真燒成個傻子了。”
“星野,我沒胡說八道,我很清醒我是認真的……”
滕洛煬堅持道:“最近的事情都應該告一段落了,那個女人曾經對易簫做的那些事兒,也必須儘快處理了。”
顧星野知道他的脾氣,見勸不動他便退一步,“你要辦正事兒要料理人我都沒意見,但前提是現在得老老實實先跟我去醫院。”
“好。”滕洛煬很快做出回應。
顧星野見他病成這個鬼樣子,還要不得不滿腹算計各種謀劃,不禁再一次心軟,他歎了一口氣:“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你儘管說……”
“有!”滕洛煬依舊快速回應。
顧星野:“……”
滕洛煬也確實不打算客氣,哪怕燒得渾身難受意識模糊,也堅持滔滔不絕地給他布置著任務:“事情經過你大概也了解得差不多了,相關細節需要你去調查完善一下,除此之外她做的彆的不法之事也一並查出來,務必要把她做的那些事一絲不漏地連根拔起,這些年她確實越來越放肆了……”
當年她就一門心思想要謀害易簫,現在她知道了秦書眠的存在不知還會怎麼下手,他絕對不能留下這麼一個隨時會爆炸的隱患在外麵。一想到未來某一天秦書眠會再因為她而死於非命,滕洛煬就覺得痛不欲生。
滕洛煬繼續道:“另外你還要注意滕家兄妹,現在藍雅琴很相信他們,沒準會把這事兒也說出去讓他們給出主意……這兩個人心眼兒多,指不定會慫恿她乾出什麼事情來。所有的事情越快解決越好,我這邊情況暫時還有些不利,未免拖得太久了夜長夢多,滕家兄妹坐山觀虎鬥,到最後難免不會節外生枝……”
“我知道了,都按你的意思辦!”
顧星野自然知道這事兒的重要性,如果不是十分信任滕洛煬也不會交給他來做,同時也對滕洛煬的殫精竭慮有些無奈,“難為你都快病死了還絞儘腦汁想東想西的,你說的這些我難道還不懂嗎,快點閉眼休息一下吧!”
滕洛煬腦子緩慢的轉動,以他目前的狀態暫時也想不到更多的東西了,便徹底放鬆任由自己意識模糊了過去,跟著顧星野去了醫院。
滕洛煬跟著顧星野離開後,秦書眠待在空落落的屋子裡恍惚了好久,他明明知道明天還有一整天的戲要拍,需要養精蓄銳早點休息。
可是卻怎麼也睡不著,一閉上眼他腦子裡總是會不自覺的浮現滕洛煬獨自一人站在雨裡絕望捂無助的模樣。
隻要滕洛煬一出現,就總是能輕易擾亂他的思緒,他到底該拿他怎麼辦?
第二天落落一見到他果然就咋咋呼呼的,他捧著秦書眠的臉瞧了又瞧,止不住歎息:“哎呀我的哥呀,咱們就一晚上沒見,你這到底是經曆了什麼?這暗淡的雙眼,這偌大的眼圈……”
秦書眠將他的手擋開,“好啦,我沒事,就是昨晚沒睡好而已,待會兒隻能麻煩一下化妝老師了。”
秦書眠神色如常,落落也沒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便忙活起了平時的準備工作。
偏偏他那張愛八卦的嘴巴又閒不住,在圍著秦書眠繞了兩圈之後,他還是忍不住道:“秦哥,你聽說滕總的事兒沒啊!”
“不知道。”秦書眠頭也沒抬一下。
落落不死心,又繼續道:“聽說前段時間滕氏出了點狀況,滕總還消失不見了一段時間呢,業界還有傳言說滕總是捐款潛逃了呢,我還一直擔心來著……”
秦書眠隻是默默聽著,並不做評價。
“不過現在好了,聽說滕總今天已經重新回到公司主持大局了,相信很快就能度過這個難關吧。”落落自顧自地說著,不免好奇:“秦哥,這些事兒你不會一點兒都不知情吧?”
“自己的事兒還忙不過來呢,哪還有功夫天天盯著彆人。”秦書眠反應平淡,忍不住調侃道:“我看你倒是很關注滕洛煬的事嘛。”
“哪有?”落落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就是覺得滕總人還是挺好的,這不替你們覺得惋惜嘛……”
秦書眠隻是笑笑,不過他確實有些在意落落剛才說的話,問道:“落落,你剛才說滕洛煬今天已經回了公司。”
“對啊,我最近一直關注著呢。”正說著落落便掏出手機給秦書眠翻出了最新的商圈新聞。
秦書眠不免再回想去了昨晚滕洛煬虛弱病態的模樣,明明還發著那麼嚴重的高燒,為什麼要那麼急著趕回公司?是因為自己說的那些話刺激到了嗎,滕洛煬一向是個不計後果的瘋子,秦書眠實在難以想象他強撐著拖著病體,在四麵楚歌的公司該如何自處,要知道滕家那些人可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
秦書眠為著這事兒思前想後了半天,還是覺得放心不下,最終還是下定決心,在收工離開劇組之前單獨邀請了喬必熏出來吃個便飯。
之前滕洛煬因為喬必熏對自己誤會太深,一度自我懷疑陷入了消沉低迷。雖然按理來說這一切都應該與他無關,但當一切誤會都解開之後,秦書眠也慢慢釋然了。
滕洛煬曾經步步算計傷過他,後來也絞儘腦汁地幫過他,秦書眠不希望兩人之間永遠都是解不開的死結。他希望喬必熏停手,讓滕洛煬將一切都歸於平靜,他們放過自己也放過彼此。
秦書眠與喬必熏約在一個高檔的西餐廳,時間不早了,這個點餐廳內空蕩蕩的隻有寥寥幾個人。
兩人相對而坐,雖然心裡都知道這頓飯是什麼情況,但兩人都心照不宣,舉手投足間與平日裡並無不同。
一頓飯吃到快一半,喬必熏才率先沉不住氣說道:“自打前段時間回到上海,就一直忙得腳不沾地,也沒騰出空開跟兄弟們聚聚……不過書眠你平時除了拍戲行程應該也都排得滿滿當當的吧,怎麼會突然有時間想到叫我出來吃飯呢?”
“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秦書眠像下定了某種決心似的,看著喬必熏道:“我能不能問一下,喬少回到上海的這段時間都在忙些什麼呢?”
“什麼都瞞不過你。”喬必熏哈哈笑著,目光已經在不經意間透露了一絲精光:“書眠,你好不容易主動找我一回,不會還是特地給人出頭來的吧?”
“喬少說笑了……”秦書眠被他這個眼神看得有些不適,便錯開了視線。
“還說不是給人出頭來的。”喬必熏戲謔的笑著,轉而又道:“那你怎麼不問問我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第一百五十六章
被喬必熏這麼一問,秦書眠心情突然有些複雜,“我想我大概知道一部分原因。”
“滕洛煬想儘辦法在北京給我惹了不少亂子,一度導致那邊鬨得雞飛狗跳搞得我根本沒法收場。書眠,你知道那段時間我被攪黃了多少生意,損失了多少資金嗎?”
喬必熏現在想起來還恨得牙癢癢,他像秦書眠問道:“書眠,如果你是我,你攤上這事兒會這麼做?”
秦書眠略微低著頭,沉默不語,他一直有些不知該如何作答。
喬必熏從小到大都是眾星捧月的天之驕子,雖然平時待人溫和客氣,但骨子裡說到底還是心高氣傲不可被冒犯的。他這麼多年在自己的領域始終如魚得水混得風生水起,怎麼會受得了突然在陰溝路翻船,更何況還是滕洛煬通過那麼卑鄙的手段,他覺得丟臉,對他來說更是恥辱……
他與滕洛煬本就有兩年前的舊仇,而今又再添新怨,無論對滕洛煬進行怎樣的報複和打擊都顯得那麼合理。
喬必熏也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等著秦書眠的回答。
“如果是我,或許我也會做出和你一樣的選擇……我早就知道你對滕氏做的一切了,但是我此前並沒有阻止過你,就是這個原因。”秦書眠道。
“是啊,我早就看那個姓滕的不順眼了,打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他不是什麼好東西,我都還沒想過對他動手,他倒先打起老子的算盤了……”
他這輩子都還沒被弄得這麼灰頭土臉過,喬必熏實在咽不下這口氣,一提起這個人就有些咬牙切齒的,但不免又想到秦書眠此次的用意,他有些好奇:“那你現在為什麼又想阻止我了呢?”
“不是阻止,你對不對付滕洛煬,要將他對付倒哪一步,這一切都與我無關……”秦書眠語氣雖然淡淡的,但表現出的態度卻異常認真,“隻是喬少,我希望你換一種方式與他較勁。”
“哦?”喬必熏立刻道:“你指的是什麼?”
秦書眠微微皺眉,道:“喬少,您要對付誰我都沒有意見,但是我不希望自己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牽扯進去……”
從兩人相識到現在,喬必熏一直對他溫和又熱情,總是會在必要的時候給自己提供幫助,他也是真心把喬必熏當朋友的。
可以說在不違背自己原則的基礎上,喬必熏讓他幫任何忙他都會全力以赴的……可是在這次滕洛煬的事情上,喬必熏卻在沒有通知他經過他同意的情況下,利用滕洛煬給他分出一半股權的信息,利用他在易氏舊部心中的份量,以他的名義煽動股東搞得滕氏烏煙瘴氣……
無論從什麼角度來看,秦書眠心裡都有些不舒服,至少從這件事來看喬必熏並沒有尊重過他的意願,也沒有想到這種驚天動地的大事,或許會給他這種還沒站穩腳跟的小演員帶來多大影響……
好像在喬必熏的眼裡,自己隻是一個有利用價值的工具人,而誰會去在意一件工具的感受呢?這幾乎讓秦書眠一下就想到了最初滕洛煬接近自己的目的,他是真的沒發說服自己邁過這道坎兒。
對於這件事情,喬必熏心裡自然也是心虛的,他抱歉道:“不好意思啊書眠,是我沒有尊重你的意願,擅作主張了……”
喬必熏性格謹慎,哪怕是在平時的經營小事上,都會習慣性地走一步看三步,自然早就想到了他做的這些事或許會對秦書眠造成多大的影響,但刻在骨子裡的驕傲讓他無法忍受就這麼在滕洛煬那吃了個啞巴虧。
所以,哪怕事情結果可能會對秦書眠不利,哪怕秦書眠或許根本就不能同意他這樣做,權衡之下,為了重拾自尊,他還是毅然瞞著秦書眠行動了。
“沒關係,事情已經到這一步了……”秦書眠輕笑了一下,轉而道:“事到如今,喬少報複的目的,應該也已經達到了吧,可否就此收手呢?”
秦書眠此前並沒有第一時間阻止喬必熏的動作,是因為這事兒本就是滕洛煬一開始先得罪了人,喬必熏有所反擊也實屬正常,所以哪怕喬必熏冒用自己的名義他也沒有指責過他。
但是當所有事情都攤開講明白了,秦書眠突然就釋然了過往的種種。
他不恨滕洛煬,也不想再帶著對他滿腹的怨念和仇視過完後半生,隻是當他一次次看到滕洛煬傷心脆弱的一麵時,還是會忍不住心軟。
到底是他此生唯一幾乎用生命愛過的男人,即便是要一刀兩斷了,他也不想看到他狼狽地被人一腳踩進汙泥裡……
說服喬必熏收手已經是他最後能做的事了,從此以後無論是滕洛煬力挽狂瀾改變局勢,還是從此渾渾噩噩一闋不振,都與他無關了。
“放心,滕氏畢竟家大業大的,沒那麼容易搞垮,我也就隻是想給姓滕的一點教訓罷了,畢竟事情拖久了對我們喬家也沒什麼好處……”
喬必熏很快就答應了他的請求,他不動聲色地觀察著秦書眠的每一絲神態變化,秦書眠言笑間都與往常並無不同,對他也沒有任何責備的意思。
但是喬必熏知道,自己從前多次對他似真似假地表達過心意,今後恐怕再也不會有被答應的一天了。因為在這件事情上,他確實不計後果地利用了秦書眠,甚至很像他從前最唾棄的滕洛煬……
喬必熏有些可笑地搖搖頭,將杯中紅酒一飲而儘,並沒有平時品酒的半點優雅。
秦書眠誠懇道:“喬少,謝謝你。”
“書眠,你的這聲‘謝謝’,是替自己說的還是替滕洛煬說的?”喬必熏一口酒悶得太急臉色有些發紅,就這麼直勾勾地問了出來。
“什麼?”秦書眠一時沒反應過來。
“沒什麼,我就是隨口一說。”喬必熏似乎又想起點兒什麼,轉而道:“對了書眠,滕洛煬費勁巴拉的給我找了那麼多事兒,就因為咱倆走得近他吃味兒了對吧?那還有鬱寧珩呢,他肯定也沒少對鬱寧珩下手吧?”
秦書眠頭疼地點了點頭。
喬必熏進而道:“那你跟他聯係過了嗎?”
“最近一直不得空呢。”秦書眠歎了一口氣,“這不才騰出空約你出來嘛,還沒來得及跟寧珩聯係跟他說聲抱歉呢?”
“哎,這滕洛煬那王八羔子做的事兒,你為什麼要向鬱寧珩道歉?”喬必熏故作驚奇狀。
喬必熏的問題一環套著一環,秦書眠這才反應過來不對勁,不禁皺眉道:“喬少,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隻是很好奇,明明是滕洛煬那個混蛋做錯了事,為什麼你會表現得愧疚呢?”喬必熏意味深長地看著秦書眠。
秦書眠似乎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書眠,不論是對於我的追求還是鬱寧珩的示好,你始終都沒有做出過肯定的回應……其實在你心裡,也並沒有真正放下那個男人對嗎?或許你對他已經看開了死心了,但這並不影響他在你心中占據的地位,或許以後也不會有人能超越他了對嗎?”
喬必熏看人的眼光一向老練毒辣,這次他也不覺得自己會看走眼。
秦書眠從前跟滕洛煬在一塊兒的時候,滿心滿眼都是他,或許是年長兩歲的原因,方方麵麵他都會更加遷就滕洛煬讓著他一些,到之後更是變成了對他無底線的寵愛和包容。
他現在會為了滕洛煬做錯的事來對自己表達歉意,潛意識裡到底還是把滕洛煬當成了自家人,就好像是在為自家不懂事兒的小孩兒賠禮道歉一般。
到這一刻喬必熏在明白,無論是誰在他們中間,都會顯得像一個外人,這兩個人好像注定要糾纏在一起……
“不是這樣的……”秦書眠下意識地反駁,可是內心卻覺得越來越像喬必熏說得那麼回事了,他的辯白顯得那麼無力。
“好了,咱們不說他了。”喬必熏拍拍他的手背,唏噓道:“感情這個事兒吧,本來就不是說控製就能控製的。我隻是想提醒你,你將來不論選擇誰我都會祝福你,但我不希望那個人還是滕洛煬。畢竟你們曾經在一起那麼多年,你就算養條狗也該有感情了,可是他卻做了那麼多害你的事兒……書眠,你可彆再重蹈覆轍了。”
“嗯,謝謝喬少的提醒了。”秦書眠對他笑了笑,可是那笑容怎麼看都帶著點苦澀。
好像不論他堅定地強調多少次,似乎所有人還是都不相信他真能放下這個人,真是奇怪啊。
這頓飯吃得並沒有往常輕鬆,兩人都心事重重,很快就結束準備回去了。
兩人並肩往外走,似乎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便始終沉默著。一直到臨上車之前,喬必熏才開口叫住了秦書眠。
秦書眠見他有些欲言又止,便笑了笑,“怎麼了?”
“書眠,咱們以後還是朋友嗎?”喬必熏撓了撓頭,看起來有些扭捏。
第一百五十七章
“當然了。”秦書眠笑意更深,坦然道:“我這不還租著你家的房子嗎,要是以後不一塊兒玩兒了,你這個房東一聲令下把我趕出去可怎麼辦?”
喬必熏被他這麼一說也放鬆了下來,輕佻地眨了眨眼:“我費了那麼大功夫才讓你住進去的,現在又怎麼可能舍得把你趕出去呢,之後我可還要繼續追你來著!”
兩人你來我往的開著玩笑,便將這事兒徹底翻了篇帶過去了。
秦書眠回到家已經是深夜了,打開手機一看喬必熏竟還特地發了條信息過來。
【書眠,這次的事兒是我太衝動了,一時沒有考慮到你的意願和處境,這裡我正式向你說聲抱歉,不會再有下次了。】
秦書眠盯著他這條短信看了好幾秒,心裡不禁泛起一陣暖意,他知道喬必熏這會兒還那麼誠懇地發來信息道歉,是真心拿他當朋友的。
喬必熏這人一直以來沒少幫助他,為人豪爽又仗義,他這回在自己不知情的狀況下利用了自己,秦書眠心裡確實因為這事兒有些不是滋味兒,但也不至於為此跟他撕破臉皮,把話說開了就好了。
秦書眠頓覺無比輕鬆,很快給他回了過去。
【我相信喬少,那等我這部戲結束後再聚吧,到時候我請。】
看到喬必熏肯定的答複後,他便將整個人徹底放鬆,往床上一倒便閉上了眼準備睡個昏天黑地。
可奇怪的是身體明明已經無比疲累,精神卻始終保持著清醒,他在床上來回滾了好幾圈也沒有半點要睡著的跡象。
一閉上眼大腦就會控製不住地湧現許多天馬行空的人和事,讓他根本無法入眠,其中出現最多的自然還是滕洛煬。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和喬必熏的見麵,本來他覺得還沒有什麼,但到了這會兒喬必熏說的那些話卻一直在他耳邊回響。現在他可以承認,他確實沒有完完全全放下過滕洛煬,可要是讓他重新接納滕洛煬,於他而言未嘗不是一個難以預料的噩夢……
就算他現在對滕洛煬還有那麼點感情,但天長地久的,總有一天會消耗殆儘的。
這是他始終堅信的原則,可是他現在卻越來越無法控製自己去探聽有關滕洛煬的事了。
自從滕洛煬那天離開之後,他私底下一直有跟顧星野聯係,因而自然也知道他當晚發著高燒就衝去滕家找藍雅琴理論了。
很難想象滕洛煬那天晚上是怎麼過來的,偏偏他第二天還堅持去了公司……
其實從滕洛煬親口說出當初的“特效藥”他並不知情時,秦書眠就已經相信了。他知道滕洛煬執意去找藍雅琴對峙,不過就是想要為自己討回一個公道。
但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如今藍雅琴背靠滕家,滕氏偏偏又在這個時候出了亂子,要被這事兒依法判定弄得個水落石出談何容易。
更何況藍雅琴畢竟是滕洛煬的生母,當年的“特效藥”又是藍雅琴騙他親手交給自己的,這事兒真要弄到底,恐怕滕洛煬也逃不了乾係。
秦書眠心裡其實是不希望滕洛煬這樣做的,他有通過聯係顧星野試圖讓他勸說滕洛煬放棄這麼做,但滕洛煬卻始終堅持著不鬆口。
牆上的時鐘不知轉過了多少圈,一直到天快要蒙蒙亮的時候,秦書眠才緩緩睡著。在臨失去意識之前,他想著最近兩天的檔期排得太滿了,等過了這段時間他一定要找機會親自去勸一勸滕洛煬……
之後一連幾天秦書眠的睡眠質量都不太好,儘管他已經竭儘全力在維持狀態了,但看起來依舊有些憔悴,好在並沒有影響拍攝工作。
落落幾番想要開口詢問,但秦書眠卻總是一副心事重重不願多說的樣子,他也就不好追著問了。
這天拍攝休息的空檔,秦書眠照例坐在一旁默默鑽研著劇本,落落捧著手機,臉色越看越不對勁。
“秦哥……”落落這一次不得不出聲叫秦書眠。
看著落落怪異的反應,秦書眠也不禁好奇:“你看到什麼了?”
“秦哥,滕總……滕總出事兒了……”落落結結巴巴的,一副要急哭的模樣,他忙把手機遞過去示意秦書眠看:“高架上,出車禍了……被大貨車撞翻了……”
秦書眠隻感覺腦子裡突然嗡嗡的,幾乎停止了所有的思考,雙眼頓時失焦,手中一向愛不釋手的劇本就這麼直直的砸落在地。
他死死抓住落落的肩膀,空洞地喃喃道:“落落,你剛才說什麼?他怎麼了?”
“滕總他……”落落見他這副模樣也是難受至極,話到嘴邊卻根本說不出口。
以他現在的狀況今天肯定是無法完成原定的拍攝計劃和目標的,秦書眠乾脆和許如薇聯係跟劇組告了家,他一直矜矜業業的很少因為個人的突發情況離開劇組,導演也就沒多說什麼。
秦書眠離開後,對著手機上顧星野的手機號竟然有些手足無措,他甚至沒法鼓起勇氣撥過去。
他實在不知道會從顧星野口中聽到怎樣的噩耗,從落落說出這件事故的時候,他的大腦已經一片空白了。
高架橋,大貨車,被撞翻……無論是哪一個聽起來都是那麼的讓人心驚膽戰。
不知過了多久,秦書眠才將電話顫巍巍地播了過去。
那邊很快就接通了,顧星野的聲音聽起來也是充滿了疲憊,“喂,易哥。”
“星野,高架橋上的車禍我聽說了,他……現在怎麼樣了?”秦書眠聽見自己的聲音小心翼翼地詢問,他幾乎不敢想象自己會聽到一個怎樣的回答。
顧星野自然也聽出了他的彷徨與無措,便安慰道:“易哥你彆太擔心了,我哥沒事兒……”
“怎麼可能沒事,星野,有什麼事兒你可以直說,不用瞞著我!”秦書眠幾乎是懇求的語氣。
顧星野便說出了車禍真正的版本:“真沒事兒,易哥你是網上看營銷號瞎寫的吧,高架橋上我哥確實遇到了大貨車惡意彆車意圖撞上製造車禍。但我哥早有準備,那輛貨車是空的,而且他最後碰上的是另外一輛貨車,我哥的車雖然也受到影響但問題不大,車身撞在了路邊的護欄上,人搶救得及時並沒有傷到要害。現在他正在醫院配合調查,還嚷嚷著明天要去警局料理事兒呢……”
“等會兒!”秦書眠瞬間就反應過來這些話有些不對勁。
他問道:“星野,你說你哥早有準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早就知道會有這場車禍?還有後麵你說的,他要去警局料理什麼事兒?”
秦書眠總覺得還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兒。
顧星野歎了一口氣,道:“原本我沒打算瞞著易哥你的,是我哥發現了咱倆私下裡偷偷聯係,叮囑我不讓告訴你的。”
“都什麼時候了,還要瞞著我嗎?”
顧星野原本也沒打算替滕洛煬隱瞞,之前沒說是怕秦書眠擔心,現在事情已經過去了也就沒什麼好顧忌的了,他乾脆一股腦全給秦書眠倒了出來。
“我哥之前去滕家彆墅為了當初‘特效藥’的事兒質問藍雅琴,她什麼都承認了,但仍舊死不悔改,我哥就準備采取法律手段了。沒想到藍雅琴為了逃避責任,竟然狗急跳牆拉著滕家兩兄妹商量出了一個謀殺我哥的計劃。
“好在我哥在離開滕家彆墅之後,就吩咐人密切關注了他們的行動,好在藍雅琴那個女人太蠢,一舉一動都格外明顯,也就讓我哥明白了他們的用意。他們準備利用大貨車和我哥的車發生碰撞,讓我哥看起來是死於車禍,於是我哥便順著他們的計劃行事……在臨出發前他讓人卸掉了貨車上的物資,並且多安排了另一輛貨車卡著位置,之後他就故意挑了一個車流量小的路段出發了,藍雅琴他們安排的貨車果然緊隨其後……接著,就是我們剛才說的情況了,藍雅琴安排的空車和我哥安排的車碰一塊兒了,我哥因此逃過了一劫。”
“至於警局的事兒就好理解了。”
顧星野說到這,語調明顯冷了幾分:“藍雅琴從前害你的那些事兒,畢竟已經經過了這麼多年,要找出切實的證據還是有一定難度的。但她這回計劃周詳計劃謀殺我哥的事兒,可是正新鮮熱乎的,現成的把柄送上門開了我哥當然不會放過。”
顧星野將這一切隻是寥寥幾句話就帶過了,仿佛隻是茶餘飯後的閒聊一般,可是秦書眠簡直無法想象這一切該是多麼凶險,他也從來沒有想到滕洛煬現在的處境會如此艱難。
秦書眠握著手機的手都在發抖,他艱難發聲:“星野,那他現在還好麼?”
“情況肯定是算不上好,但要說不好,至少也沒有生命危險。”顧星野沉默了一下,似乎在猶豫著什麼,最後還是選擇道:“如果易哥你願意去看他一下的話,他會很高興。”
第一百五十八章
“我明白了。”得到顧星野的回答,秦書眠就像一個行走在沙漠的旅人,在渴得即將奄奄一息的時候得到了那麼一點兒水,讓他能夠喘過氣來,他由衷道:“星野,謝謝你……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如果從顧星野口中說出的不是這樣的結果,秦書眠簡直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模樣。他對滕洛煬恨過怨過,也一直想和他一刀兩斷,可他從來沒有想過滕洛煬……會死……他接受不了。
“易哥,你放心吧,之後有任何情況我都會再聯係你的,當然你也可以隨時問我。”顧星野見秦書眠並沒有要去看滕洛煬的意思,也不多做勉強,畢竟滕洛煬曾經做過的那些破事就擱那擺著,現在這樣也算是他自己造的孽。
“嗯。”
就在兩人都準備掛斷電話的關頭,顧星野突然聽到電話那頭的人說道:“星野,他現在在哪裡?你能發個位置給我嗎……”
秦書眠的聲音很輕,卻讓人聽得異常清楚,仿佛在心底下了某個決心。
“當然沒問題,易哥你稍等一下……”顧星野自然是欣喜異常,忙將滕洛煬現在所在的位置發了過去。
他不知道這會否成為這兩個人的轉機,但隻要秦書眠還願意和他哥見麵,就已經讓人看到前所未有的希望了。
秦書眠此舉並非一時衝動,自從從落落那聽到車禍消息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一直懸著。
他一定要親自去見滕洛煬一麵,如果不親眼看到他,恐怕他之後都會陷在噩夢裡難以入眠了……
藍雅琴竟然喪心病狂到想要殺了滕洛煬,可她明明是滕洛煬的親生母親,多麼荒謬可笑。
自己作為一個旁觀者,聽到這樣的消息都難受得喘不過氣來,更何況深陷其中的當事人滕洛煬。
秦書眠與滕洛煬在一起那麼多年,深知他對親情方麵是匱乏空白的,偏偏還隱隱帶著些讓人不易察覺的渴望。所以他當時天真想要竭儘全力地愛他溫暖他,可是他似乎一直到最後都沒有做到。
而今他的親生母親卻要為了一己之私,不惜聯合外人絞儘腦汁地想要謀害他,秦書眠簡直無法想象滕洛煬該有多絕望多難受……偏偏他還不能表露出來,隻能硬著頭皮以牙還牙。
秦書眠也不知道去了之後能做什麼,隻是本能指引他,應該要去看一看滕洛煬,他放心不下……
他回家匆匆換了一套衣服就出門了,一路上他總覺得暗處似乎有一雙眼睛在看著自己,讓人隱隱有些不安。
但他心裡一直想著滕洛煬的事兒著急,行色匆匆的,便沒有將這事兒往心裡去。
秦書眠順著顧星野給的位置找了過來,位置偏離了市中心,精致的獨棟彆墅四周都布滿了保鏢,看起來應該是為了防止藍雅琴的人再有彆的動作。
秦書眠報了顧星野的名字,有彆墅內的管家出來確認,他才得以被帶進去。
彆墅內部有些簡陋,不太符合滕洛煬一貫的作風,他被帶到二樓在一扇紅木大門前停下。
管家告訴他滕洛煬就在裡麵,便躬身退下了。
臨到這個關頭,秦書眠竟有些近鄉情怯的感覺,他不敢想象裡麵的滕洛煬會以什麼樣的姿態出現在自己麵前,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得出那樣的刺激。
秦書眠猶豫了幾秒,最終決定先敲了敲門。
“進來。”熟悉的聲音很快響起,雖有些虛弱,但聽起來似乎沒有他想象中那麼嚴重。
秦書眠默默吸了一口氣,推門走了進去。
或許顧星野早就告訴了他自己要來,滕洛煬看起來依舊等了很久,他朝秦書眠笑了笑:“我以為你不會來看我,但是你來了,我好高興。”
滕洛煬頭上纏著繃帶,臉色有些蒼白,一走近才發現他藏在辦公桌後麵身體其實是坐在輪椅上的,秦書眠心裡止不住地泛酸。
“聽說你出車禍了,我有點……我來看看你。”秦書眠不自然地結巴了一下,他始終無法親口承認對滕洛煬的那份擔憂。
滕洛煬卻好像聽懂了似的,笑意愈深:“知道你心裡還是關心我的,我怎麼都很高興。”
秦書眠卻不想就著這個話題再繼續下去了,他在滕洛煬的示意下做了下來,道:“那天你離開之後去滕家彆墅找藍雅琴了,這次的車禍也是她人為造成的。”
“是,她為了逃避當年的事為了掩蓋真相,想殺了我。”說到這裡,滕洛煬臉上快速閃過了兩分落寞。
“……”秦書眠皺眉不語。
“但她卻不知道,那那點愚蠢的小心思早就被我發現了。”滕洛煬神色間又帶上了一點往常的自傲,繼續道:“大概情況星野應該也跟你講了吧,這場車禍是我順水推舟才會發生的……”
外麵媒體鋪天蓋地的報道是假的,隻是為了讓藍雅琴以為滕洛煬進了ICU命懸一線,讓她掉以輕心,以便追查她的犯罪證據罷了。
所以滕洛煬才會挪出來,住在這麼一個偏僻簡陋的小彆墅裡,就是為了等著將藍雅琴繩之以法。
“滕洛煬,你瘋了嗎?”秦書眠大吼著,為他這樣不顧一切的做法感到憤怒,同時更多的是後怕,“藍雅琴曾經做過的事總會留下蛛絲馬跡的,隻要有心總會查到將她繩之以法的,你又何必以身入局冒這麼大的險呢?!”
秦書眠越說越氣憤,最後甚至拍桌而起,“就算你提前察覺到了她的意圖,就算你卸掉了貨車的全部貨物又安排了另一輛車打掩護,但那畢竟是大貨車!萬一中間出了差錯怎麼辦,你怎麼能拿自己當誘餌冒這麼大的險,你知不知道隻要出一點意外你就連人帶車全沒了,到時候不就如了那個女人的意了嗎……”
“可是我沒有辦法……”滕洛煬輕輕打斷他,神色間全是無奈:“那個女人知道了你的身份,隻要她還自由一天,就絕對不會放過你的。我不能再一次眼睜睜地看著你受她迫害,我隻能選擇以身犯險送她進去,隻有這樣你才安全……不出意外的話,警方很快就會查到她買凶殺人的證據,到時候她和滕家兄妹一個都逃不掉。”
他曾經失去了易簫,隻有他自己知道那種痛是怎樣的刻骨銘心,他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曆第二次了。他這一次一定要保護好秦書眠,不惜一切代價。
“如果我是你這麼做的原因的話,請你下次千萬彆這樣了。”秦書眠咬咬牙,艱難開口,“我也是一個男人,現在我可以保護好自己,況且……現在我們也沒有任何立場再為彼此做什麼了,更何況是以身犯險。”
“既然如此……”滕洛煬聽著他的這些話,在辦公桌下死死握住了雙拳,一顆心痛到滴血,但他依舊強行保持著臉上的笑容,問道:“那麼,你為什麼又要幫我呢?”
“?”
秦書眠驚訝地抬頭看他。
滕洛煬看向他的目光漸漸炙熱:“喬必熏帶動一眾小型企業一直對滕氏久攻不止,卻突然一下全撤了,導致這幾天滕氏的情況也恢複平穩了不少,難道不是你去說服他的麼?不是跟我勢不兩立了嗎,你又為什麼要這麼做?”
滕洛煬步步緊逼,秦書眠像是要被他的灼灼目光燙傷了一般,下意識錯開了視線避免與他對視。
“我……我是為了滕氏!”秦書眠反應了好幾秒才脫口而出,繼續道:“滕氏怎麼說以前都有我一份兒,現在我還算是他的股東,當然不能眼睜睜看著它就這麼被人糟蹋了……”
“秦書眠,讓你承認一回是為了我,就這麼難嗎?!”滕洛煬痛聲道。
“你為了什麼重要嗎?從前你都沒有在意過我的想法,為什麼現在又要在意了呢?!”
被他這麼一吼,秦書眠也徹底繃不住了,“一直以來財富和權勢才是你一直追尋的對象,現在我幫助你留下這些又有什麼不對,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你為什麼非要追根究底呢?!”
“財富和權勢……原來你一直都是這樣想的。”滕洛煬看著他又慢慢擠出了一個笑容,隻是那笑怎麼看都帶著幾分苦澀。
曾經的他為了證明自己,為了在滕家在所有人麵前抬起頭來,他確實苦苦追求過這兩樣東西,甚至一度在其中迷失了自我。可是他現在已經清醒了,他早就清醒了,可他的簫簫為什麼就是不願意信他?
滕洛煬慢慢打開了麵前辦公桌的抽屜,從裡麵取出了一份文件,一言不發地遞給秦書眠。
秦書眠好奇地接過,卻在翻開後被兩個偌大的字嚇了一跳。
“遺囑”。
秦書眠猛地抬頭看向對麵的人,滕洛煬隻是點點頭示意他往下看,秦書眠頓時覺得手中薄薄幾頁紙重逾千金,他沉重地翻閱著。
很顯然,這是滕洛煬給自己準備的遺囑。
裡麵的每個字秦書眠都認識,可拚湊在一塊兒看下來,秦書眠卻覺得天旋地轉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遺囑的大致意思很簡單,就是在滕洛煬離世之後,他名下的全部財產都歸秦書眠所有。
秦書眠像拿著什麼燙手山芋似的,雙手止不住地發抖,他已經不知該用何種眼神去看向滕洛煬了。
“這份遺囑,你是什麼時候立下的?”秦書眠艱難問道。
“在決定將計就計發生車禍之前。”滕洛煬卻回答的雲淡風輕。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秦書眠嘶吼著,原來滕洛煬早就做好了不能活下來的準備,一想到這一點秦書眠就氣得發抖,哪怕明知質問不會有結果也依舊控製不住。
“到底是為什麼……”秦書眠心裡忍不住的酸澀終於化成了眼角的濕潤,他忙抹了一把眼睛不至於讓眼淚滾落下來。
“我也不想這樣,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了,簫簫,你為什麼就是不能看到我對你的真心呢?”滕洛煬見他這樣也是難受萬分,聲音都不受控製地哽咽了。
“是不是現在無論我做什麼,在你眼裡都是為了權勢和利益?所以你寧願相信一個外人,你寧願相信利用你來對付我的喬必熏……”
“……”秦書眠手裡緊緊捏著那份遺囑,早已泣不成聲,一時根本無法做出回應。
滕洛煬控訴著這一切,眼淚也是止不住地往外流。
他艱難地挪動輪椅試圖向秦書眠靠近,他的聲音帶著些許絕望的嘶啞,“簫簫,我曾經說過,隻要你願意隻要你喜歡,不止是當初一半的股權……我的財富權勢地位全部都可以給你,甚至我的保險收益人遺產繼承人寫的全部都是你,這些喬必熏能做到嗎,鬱寧珩能做到嗎?隻有我!隻有我可以並且心甘情願為你做到這些,你還不明白嗎,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比我更愛你了!”
“我知道,我知道……”秦書眠勉強擠出這幾個字,一邊拚命壓製自己的情緒。
滕洛煬口中“愛他”的這件事,他早就信了,隻是他沒法說服自己接受。滕洛煬愛他的時候可以傾儘一切地對他好,可是不愛的時候呢?譬如從前的自己,譬如現在的沈逍都是什麼下場……
秦書眠已經沒法往下繼續想象了,滕洛煬現在真心愛他,可是真心這種東西一向瞬息萬變,他如今也已經不是十幾二十歲出頭的少年人了,他賭不起了。
秦書眠擦乾眼淚,蹲在輪椅麵前撫了撫他的手像是在試圖安撫他激烈的情緒,他幾乎拿出了自己全部的理智,柔聲對滕洛煬道:“阿煬,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人生不是什麼東西都有機會重來的,我們都退一步放過彼此吧,好嗎?”
滕洛煬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秦書眠如此溫和耐心的一麵的,讓他一度覺得自己回到了從前的易簫身邊。這樣的秦書眠,無論說什麼他都無法拒絕,哪怕是讓他就此放手……
最終他選擇了沉默,一直到秦書眠起身離開彆墅,他還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秦書眠也沒有比他好受多少,甚至都走出彆墅相當長一段距離了,心裡卻依舊像堵著什麼東西似的,讓他久久喘不過氣來。
對於滕洛煬這個人,秦書眠身邊有人勸他靠近,也有人勸他遠離……一次次的接觸,一次次的不歡而散,讓秦書眠沒法接受自己再回頭。
他下意識地關心滕洛煬,但也隻是關心罷了……
滕洛煬就像極具誘惑的罌 粟花一樣,很迷人,同時也很危險,一旦靠近就會控製不住地上癮,讓他一步步失去自我淪陷其中,秦書眠真的不想再經曆一次了。
秦書眠心事重重地停在路邊打車,司機很快就到了,今天天色還早,可以回家放鬆一下琢磨琢磨劇本,眼下也隻有沉迷於工作才能轉移他的注意力了。
他看著窗外的風景,覺得有些不對勁,這不是他回家的路,便奇怪道:“師傅,您走的不是我定位的路線吧?”
司機含糊道:“你定位的道堵了,我繞遠了點兒沒那麼堵。”
秦書眠心裡頓時警鈴大動,他好歹在上海生活了那麼多年,大概路況還是了解的,司機開的這條路無論怎麼繞都不可能繞到他家。
他正要開口反駁,手裡的手機卻突然震動來了一通電話,接通之後那邊傳來一個有些著急的男聲,“喂,您好,我已經到你指定的位置了,請問你人在哪?”
正是他剛才的網約車司機,那麼他現在坐的車是?
秦書眠正震驚著,司機突然一個急刹,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前麵的司機不知抄起了什麼重物,狠狠朝他腦袋砸了下來。
一股劇痛襲來,秦書眠被砸得頭破血流,眼前一片眩暈,司機緊接著又補了一下,讓他徹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他剛才上車之前心裡想著事兒,竟然沒注意看車牌號就被司機招呼著上來了,秦書眠心裡頓時湧起一股莫大的恐懼……究竟是誰,要這麼做?
前座的司機這時也接了個電話,他跟對方將這邊的情況敘述了一下,車內的密閉環境,導致秦書眠也能聽到一點兒對話內容。
對麵的人隻回應了一句話,“你記得有點兒分寸,我要活的,可彆把人弄死了……”
雖然僅僅隻有一句話,秦書眠卻覺得似乎在哪裡聽過,但是他現在的頭痛得快要裂開了,一點兒都想不起來。
司機轉頭,用陰沉狠毒的目光掃視了他一眼,邊道:“放心。”
掛斷電話後,司機下車繞到後座,用一塊不知沾了什麼東西滿是異味的毛巾死死捂住了他的口鼻,秦書眠徹底失去了意識。
再次恢複意識時,秦書眠的第一感覺是暈頭轉向,腦袋痛得像是要炸開一般,臉上似乎還沾著一些黏糊糊的液體,恐怕是之前被司機砸了腦袋流下來的血。
秦書眠意識模模糊糊的亂得像團漿糊,幾乎喪失了絕大部分的思考能力,但他能感覺到車身還在行駛中。
他被綁架了……
可是,是誰要這麼做呢?
秦書眠絞儘腦汁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儘管雙眼暫時還不適應黑暗的環境,但他還是強迫自己掙開眼睛觀察自己現在的處境。
儘管目前看來車上的綁匪隻有司機一人,他被勉強塞在汽車後座,連最基本的轉頭的動作都做得異常艱難,更彆提反抗脫險了。
秦書眠內心惶恐不已,明知自己被人陷害身處險境卻毫無反抗自救的能力,這種感覺彆提多焦灼無助了。
是他太大意了。
明明在今天出門時就察覺到有一道不太友善的目光盯著自己,但他卻忙著胡思亂想一時沒有放在心上,這才出了紕漏讓人給盯上了。又或者他在打車的時候應該多留神一些,沒那麼心不在焉的話,也不至於中了這麼拙劣的一個圈套。
突然一個急刹,秦書眠的頭狠狠磕在了堅硬的車門上,疼得他齜牙咧嘴幾乎要叫出聲來,他拚命忍痛偽裝成一副還在昏迷的模樣。
汽車不知停在了什麼地方,司機打開車門下了車,秦書眠隱約聽到車外有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對話的聲音顯得很是倉促匆忙。
緊接著,腳步聲和對話聲離秦書眠越來越近,秦書眠正準備繼續裝暈蒙混過關,不料車門猛的被打開,來人一把薅住秦書眠的頭發,配合另一隻手抓住他胸口的衣裳,將他粗暴地拽下車扔在了地上。
秦書眠渾身疼得都快散架了,不間斷的抽氣聲根本無法控製,也不好再繼續裝暈了。
“秦書眠,好久不見啊。”聲音的主人語氣懶洋洋的,卻無法掩飾其中刻骨的恨意,他緊接著又恍然道:“或許我應該叫你……易簫。”
聲音自頭頂響起,這聲線秦書眠不可謂不熟悉,他艱難地抬起頭,麵前正居高臨下俯視他的正是前段時間在娛樂圈複出,卻又很快銷聲匿跡的沈逍。
不過卻完全不同於他最後一次見到的沈逍春風得意,眼前的男人狼狽潦倒,身上穿著不知多久沒有換洗過的衣物,胡子拉碴眼圈烏青,一雙眼盛滿了對秦書眠的滔天恨意,簡直像是恨不得將他就地撕碎。
“為什麼……”秦書眠忍著劇痛,用沙啞的聲線喊道:“沈逍,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犯罪?”
話一說出口秦書眠就覺得自己這句“為什麼”有些多餘,他與沈逍之間的恩怨早就理不清了,隻是他沒想到沈逍為了報複自己會鋌而走險到這一步。
“你說為什麼呢?!”沈逍一腳踩在秦書眠的胸口,用力地踐踏著,他用充滿仇恨的目光死死盯著秦書眠,寒聲道:“秦書眠,是你毀了我,你毀了我一輩子,我也一定要讓你嘗嘗這種生不如死的滋味兒……”
秦書眠被踩得喘不過氣來,感覺整個胸腔內的內臟都受到了擠壓,難受得幾欲作嘔。
他用餘光勉力觀察著周圍的情況,看起來這裡是一處荒廢的工廠倉庫,除了剛才押送自己過來小汽車,還有一輛貨運麵包車。外圍還站了好幾個身強力壯的粗獷成年男人,看來都是沈逍雇傭來的犯案同夥。
第一百六十章
這種情況僅僅靠他自己的力量絕對不可能逃出生天,眼下隻能試圖緩和沈逍的瘋狂,試探他最終究竟想要達成一個什麼樣的結果,或許還能為自己博得一線生機。
至少能拖延一定的時間,秦書眠一向與落落隨時保持聯係,現在那麼長時間聯絡不上落落一定會發現問題。他上車的位置不算偏僻,還有攝像頭,順藤摸瓜地找上來隻是時間問題,隻要自己能夠穩住拖延時間……
“沈逍……”秦書眠被沈逍踩得整個身體都貼在地上,那滋味兒彆提多難受了,他從喉嚨擠出一點聲音艱難道:“你大費周折將我綁來的目的是什麼?或許我們可以聊聊……”
“聊聊?”沈逍鬆開了踩在他後背的腳,秦書眠還沒來得及喘過一口氣,便被蹲下的沈逍狠狠薅住了頭發,他冷哼了一聲,惡狠狠道:“你覺得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可聊的?易簫,你不是一向自詡矜貴孤高從來不把旁人放在眼裡嗎,怎麼,這會兒落到我手裡知道怕了?!”
“沈逍,你冷靜一點!”秦書眠被他拽得痛到感覺整個頭皮都要被掀翻了,看著沈逍這副瘋狂的模樣,秦書眠一時也拿不準他究竟是什麼態度。
“我拿什麼冷靜!”沈逍怒吼道:“時隔兩年你重新回來針對我打壓我,甚至讓滕洛煬都站到了你那邊,你覺得自己贏了我,你很得意對吧?!”
秦書眠:“……”
“你害我一夜之間身敗名裂,你害我從一個一線明星淪落到人人喊打的落水狗,那些從前隻能匍匐在我腳邊隻能搖尾乞憐的人,甚至都能反過來咬我一口。你讓我一夕之間變成了過街老鼠,沒有人沒有地方可以容納我,我隻能躲在漆黑的暗處,看著你一步步奪走了曾經屬於我的一切……”
沈逍的眼神越來越狠毒,其中深深的怨念幾乎要將秦書眠整個人都吞噬進去,“你知道這段時間我是怎麼熬過來的嗎?易簫,你施加在我身上的這一切痛苦,我要你百倍償還!”
“沈逍,你瘋了是不是?!你所經曆的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與我無關,如果你非要將自己的過錯強加在我身上我無話可說,隻是,你確定要繼續錯下去嗎?”
藥效慢慢過了之後,秦書眠的神智清醒了不少,他努力讓自己保持理智。
他知道現在跟沈逍爭論誰是誰非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隻能從利益入手,他忍著頭皮傳來的劇痛,咬牙道:“沈逍,就算你現在折磨我甚至殺了我又有什麼用呢,無非是宣泄一時的怨氣,但是這些行為除了給你按上綁架罪和殺人罪,你還能得到什麼?說到底,你最想要的還是恢複從前光鮮亮麗的生活,而我隻是想要繼續安全的活下去罷了,如果我能給予你想要的幫助呢……”
聽到這裡沈逍神色果然微微一變,連薅住秦書眠頭發的手都不禁卸力三分。
秦書眠忙繼續道:“我承諾,隻要你將我安全地放回去,我可以讓你恢複衣食無憂的生活。”
“沈逍,你他娘的彆被他騙了!”
這時一個粗聲粗氣的男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聽語氣也是來者不善,他走近狠狠踹了秦書眠一腳,道:“你忘了之前被這姓秦的害得有多慘了嗎 他的鬼話你也敢信?”
“當然不是!”沈逍大聲否認。
聽聲音秦書眠覺得有些耳熟,但以他被迫伏地的姿勢實在沒法看到來人是誰,一直到聲音的主人主動蹲到他麵前……
是楊非凡!
楊非凡曾經在劇組多次陷害他,後麵被趕出劇組之後又在半夜找機會偷襲過他,當時還被送進去關了一陣子,怎麼他現在竟然會和沈逍勾結到一塊兒?秦書眠一時沒想通他和沈逍有什麼聯係。
楊非凡形容猥瑣,一副市井地痞的模樣,他嘲弄道:“秦大明星,您貴人多忘事或許已經不記得我了吧?可是我卻一天都沒忘記你把我害得有多慘……秦書眠,你不過就是一個賣屁 股的臭 婊 子,裝什麼清高樣兒呢,你在滕洛煬麵前一句話就斷送了我將來在圈內的一切可能性,害我每天過得連狗都不如,我可無時無刻不惦記著要還給你呢!”
聽著楊非凡真情實感的控訴,秦書眠隻覺得好笑,楊非凡和沈逍還真是一丘之貉,難怪能勾結到一塊兒去。
秦書眠倒是突然想起來了,最開始在劇組的那麼多事,恐怕就是沈逍指使的,最後他卻要將一切的後果都歸咎到自己身上來,也是腦回路清奇。
很明顯這次綁架沈逍肯定是主謀,楊非凡跟之前一樣隻是沈逍麾下的幫凶,那麼秦書眠也就不想浪費體力跟楊非凡多說廢話了。
回到之前與沈逍的對話上,繼續道:“沈逍,當務之急無論你有多恨我,但比起我的命,你更需要的是錢對嗎?”
事實確實如此,沈逍卻是不屑一笑:“你覺得自己的命值多少錢?你又願意花多少錢買自己的命?!”
“我或許沒有,但滕洛煬有啊。”秦書眠狡黠一笑,他知道沈逍內心動搖了,“隻要能幫助你出境重獲自由,讓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是誰的錢又有什麼關係呢?”
“你憑什麼認為滕洛煬會出錢買你的命?!”
沈逍一聽到這個名字就像失去理智了一般,但轉念一想,為什麼不可能呢?自從易簫回來之後,滕洛煬所做的樁樁件件的事無不為了他,如果能將秦書眠從自己這裡救出,恐怕讓滕洛煬付出什麼他都會願意的吧。
“你倒是提醒我了,利用你,可不正好把滕洛煬一塊兒吸引過來了嗎?”
想到這裡沈逍內心不禁越來越扭曲,他手下不禁愈發用力揪住秦書眠的頭發,“你對不起我,滕洛煬更是對不起我,你們都欠我的……我什麼都不要了,我隻要你們跟我一起下地獄!”
承受了楊非凡剛才用力的一腳,而今又被沈逍死死揪住,秦書眠痛到幾乎沒法出聲正常說話。
沈逍魔怔似的繼續道:“憑什麼你一出生就什麼都有了,你是易氏小少爺,所有人都得捧著你敬著你,你擁有世界上美好的一切,所以你是那麼的不食人間煙火……可是,憑什麼啊,憑什麼我從一出生就要低人一等,就要被家裡人逼著去討好你迎合你奉承你,在你眼裡,我也隻不過是一條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罷了?”
沈逍扭曲的心理讓他不受控製地將從前和易簫相處的點點滴滴都帶上了主觀色彩,他的自卑的陰暗讓易簫的一舉一動都帶上來醜惡的麵紗,從而在心裡將自己當成了一個可憐的受害者。
“還有滕洛煬,他不過是一個卑賤的私生子,他又是憑什麼……”沈逍情緒失控的怒吼著,他額角青筋爆起,雙眼因為情緒高漲而變得通紅,“我費儘心思地討好你接近你,好不容易得到了你的信任,憑什麼滕洛煬橫空出來插上一腳,破壞了我全部的計劃……”
他說著說著便笑了,突然鬆開了秦書眠的頭發站起身,像是要故意嘲諷秦書眠的愚蠢一般,惡趣味道:“恐怕你還不知道呢吧……你大學遭遇綁架被人拍下豔照的事,你是不是還一直覺得是滕洛煬一手策劃的?那個蠢貨,哪有這種手段啊!當初明明是我布置了一個那麼完美的局,憑什麼被滕洛煬橫插一腳撿了漏?!原本可以利用你利用易氏在商場叱吒風雲的應該是我,憑什麼一切的果實都落到了滕洛煬的囊中……都是你和滕洛煬毀了我,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好過的,就算是同歸於儘,我也一定要拉著你們一起下地獄!”
沈逍的話顛三倒四的沒有邏輯,其中卻藏著不少信息量,秦書眠腦子快速轉動著,沈逍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秦書眠好像突然之間明白了過來,一直以來他所認為的真相,並不是事情的全貌。
自從知道滕洛煬接近自己的目的不純,秦書眠便自然而然地將當年在大學發生的意外,都當成了是滕洛煬一手策劃的。
但而今看來事情好像並非如此,當年給他下 藥綁架他拍下豔照,並在學校四處傳播的人不是滕洛煬而是沈逍,滕洛煬隻是在事發後順水推舟地走到了自己的身邊,占了計劃中沈逍留給自己的位置……
多麼荒唐啊。
他跟滕洛煬之間的矛盾,早已是剪不斷理還亂了,卻沒想到還有這層誤會,如果不是今天沈逍在情緒失控下道出了真相,恐怕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知道了吧。但又有什麼意義呢,不過是將汙點從一個人身上轉移到了另一個人身上罷了,很多事情早已積重難返。
秦書眠明白以沈逍如今的狀態,已經聽不進任何談判的話了,自己也已經沒有與他溝通的必要了,倒不如節約體力思考一下自己而今的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