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秒獨處
終止的會議,超速的跑車。
不過短短十分鐘,商澈趕到醫院的時候,阮樂池正在接受檢查,期間醫生走了出來,“患者的體質不同於他人,過敏很嚴重。不論是金屬製品還是接觸了帶銀製飾品,都要萬分小心。”
商澈蹙眉問,“什麼飾品?”
隨即醫生亮出一個銀質細鐲,“這種東西,對他肌膚的敏感程度,完全不可以帶。前幾年患過病嗎?如果沒有患過,犯下這種錯完全出於不小心。”
商澈對答如流,“一次。”
醫生抿了抿唇,親自將鐲子遞給商澈,“這次大麵積遭受紅疹,全因此而起。患者的意識薄弱,部分皮膚潰爛程度高,皮膚狀態可能需要很久時間的治療,外加患者發燒未退,看看要不要住院。”
王蕭站在一邊不敢出聲,他依稀記得阮樂池從前也因為戴了合作方送來的含有金屬的手表,當晚紅疹起了一整天,去醫院打了不少吊瓶才有所好轉。
王蕭記性不好,經商澈那麼一說,他倒是記起來了,那時商澈禁止往阮樂池的房間放一些金銀製品。
“不住院。”商澈說。
醫生:“行,我給你們開幾服藥,定時服用。”
商澈走進診室,一個周也見不到的阮樂池,如同病秧子一樣蜷縮在病床上,臉上紅腫,紅疹難以消退。
額頭貼著退燒貼。
商澈一瞬間,忘了走動。
沒曾想再次見麵,十八歲的第二天會變成這樣。
商澈有些後悔。
他回神走過去抱起阮樂池,出了醫院,大雪紛飛的早晨,早起趕路上班的上班族,獨有商澈抱著生病的阮樂池上了車。
商澈手指指腹無意間擦過阮樂池紅腫的臉蛋,他撫平了阮樂池的頭發,他沉冷的問,“到底怎麼發生的?”
王蕭總不能說他去的時候就已經這樣了,他說,“聽林老師說,他們寢室昨天自發組織給小少爺過了生日。”
“……”商澈眼神嚴厲地瞟了阮樂池一眼。
貌似把某總的火澆大了。王蕭想。
王蕭補充道,“小少爺興許是收到了這個生日禮物,帶上之後才過敏的吧。”
商澈從口袋裡摸出那個鐲子,銀白色,內圈刻了個“R”的字母。
商澈的眸子暗了下來,車窗被打開一個縫,商澈用車上的毯子蓋住了阮樂池的身子。
商澈將鐲子放在粗糲的手掌心,一股莫名的怒氣,成萬的鐲子便毀在了商澈手中,透過那條縫,無人的位置。
商澈把手中的垃圾正好拋進了垃圾桶。
他抓住懷裡人的手腕,細細小小的,紅疹蔓延,一圈圈纏繞著這具軀體,尤其是手臂上被抓撓的傷口,雖在醫院塗過了碘伏,卻沒什麼用。
王蕭透過後視鏡看去。
隻記得當時阮樂池過敏時,阮樂池無意識的昏睡了整整兩天,商澈幾乎忙得腳不沾地,工作和家兩邊倒。
商澈把各大醫院的藥全部買了一遍,一點點在自己的身體上試用,再用在阮樂池那副身體上。
阮樂池長得漂亮,一旦毀容,便是被嘲笑的份了。
商澈一言不發地盯著窗外。
懷裡的人好似有了些動靜,阮樂池身體素質相比從前,好了不少,他全身解數地睜眼,入目則是商澈那張臉。
阮樂池有些不信,滿車都是商澈身上的檀木香。
阮樂池乖乖湊近商澈的擁抱。
隻是叫了聲哥哥。
再無其他,其他的阮樂池也問不出口,心事藏匿於心,無法得以慰藉。
商澈應聲,“你的鐲子,誰送你的。”
阮樂池疲倦的抬眼,“是澤恩。”
商澈陰鷙的眸子閃過一絲不爽。
阮樂池小心翼翼地問,“哥哥,怎麼了?”
阮樂池持續著同一個狀態堅持到家,商澈抱他下了車,裹著厚厚的毯子。
阮樂池望著前方的路,周六沒法回來,他會常常想念和商澈待在一起的時光。
這時,一個人影猛地跳了出來。
倏然之間,阮樂池眼裡失落委屈儘顯,他掙脫開商澈的懷抱——
第22章 他很喜歡
阮樂池和祁遇擦肩而過,阮樂池早該猜到,逃避解決不了問題,直麵問題才是解決問題的關鍵,但實質上卻是他在退縮。
祁遇忽的反問,“樂池,你怎麼也在?”
阮樂池腳步頓了頓,他步子還有些不穩,聽見祁遇的話何嘗不是笑話,在商澈祁遇關係曖昧上升時,這裡也是他的家。
祁遇補充了一句,“很抱歉啊,我不知道你在,要不然我怎麼會來。”隨即祁遇的目光鎖定在阮樂池的脖子側臉上。
祁遇張大嘴巴,“澈哥哥,樂池長了什麼呀?好可怕。”
聽聞這句話,阮樂池故作冷靜,他沒有任何理由辯駁祁遇。
寒風凜冽,將阮樂池的吹得發冷,鼻子被凍得青紅。
商澈視線重新鎖定,懷裡的溫熱消散不見,他從祁遇懷裡抽回自己的手,越過祁遇,“先進去。”
祁遇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商澈沒回答。
祁遇的話說到一半,“算了,等樂池走了我們再溝通怎麼樣?你總是無緣無故的生氣,像昨晚那樣……我會很傷心的。”
王蕭連著讓家裡傭人做了些飯,特地避開過敏食材,做了一桌子的上好菜品。
阮樂池倒在臥室的床前,他曲著腿,拉住被子蓋住了滿身紅疹的身體,另外一隻手高高抬起,紅疹好的不快,尤其是他這種滿身過敏的情況。
況且,前一夜他做了一些傻事,導致都是被撓破的傷,伴隨著輕微的刺痛,他將臥室門輕輕掩著,門外什麼動靜他聽得一清二楚。
所幸他的房間打掃得乾淨,沒有被沾染過的痕跡,而進門後,商澈再沒有跟他說過話。
阮樂池心中無儘失落,他從見到祁遇的第一眼開始,他下意識自己撐著走,就已經是怯弱的表現。
如果他們之間存在情敵關係。
無疑,沒有商澈的偏袒,他會輸的很慘。
阮樂池會怕那樣的下場。
正是因為這份喜歡,隱忍了很多年,在內心反反複複說過的“我喜歡你”不下萬次,他才會那麼害怕輸。
傭人阿姨這時在門外道:“小少爺誒,洗手吃個飯吧。”
阮樂池悶悶不樂地應聲,他前往洗手台,站在鏡子麵前,他直視現在的自己,很難看,紅疹長滿他的身體,目光所及之處皆是難看醜陋的模樣。
他關掉水龍頭,在鏡子前久久不能回神。
祁遇的話,貌似沒有錯。
他現在確實,不漂亮。
傭人在外等候著,“您好了嗎?”
阮樂池欲言又止,“我突然沒什麼胃口了,你先下去吧。”
“啊……這樣嗎?那我怎麼跟商總交代,您這樣賭氣的話,他會生氣。”
阮樂池垂眸,“我沒賭氣。”
“祁先生是這樣說的。”
“……總之,你下去吧,哥哥不會為難你。”阮樂池說。
他並不明白他是否在賭氣,或許是朋友口中“天降抵不過竹馬”那般,阮樂池做天降做慣了,他甚至不知道商澈曾經喜歡的人是祁遇,一個名符其實的竹馬。
阮樂池轉身回了臥室,一個人呆呆地坐在窗前,他即將畢業,他卻不知何去何從,既然祁遇是商澈的人,那麼他不可能一直住在商澈家。
從某些方麵說,阮樂池不想放棄商澈,他會一直堅持下去才對,可形勢於他來說不利,祁遇幾乎是一出現就能成功。
他不同,十年。
周旋商澈,哪怕商澈沒有對他生出情愫,至少在祁遇的那一刻,商澈會偏袒他才對。
偏偏沒有。
商澈說出的話,讓人窒息。
阮樂池偏著腦袋,是什麼時候商澈變了?從八歲到現在,十年間,阮樂池從未被責怪過,商澈和他情同手足。
任何事的細節即使商澈做得不那麼明顯,仍然是阮樂池對商澈的每一個起始點。
阮樂池撓了撓身上的紅疹,一時又犯癢了。
樓下的歡笑聲偶爾會傳來,阮樂池手指抓著手臂,耳朵聆聽著樓下的動靜,不是他該吃醋的時候。
商澈很喜歡祁遇。
他視線掃過臥室門,濃密的睫毛微微發顫,餘光裡的櫃台上一個禮盒引起了他的注意,阮樂池收回目光。
阮樂池蹙眉,他的床頭沒有雜物,都是一些照片。除此之外再沒有彆的了。
他拾起禮盒。
禮盒的蓋子明顯有被打開過的痕跡。
阮樂池定睛一看。
是個玉鐲。
“為什麼不下去?”
第23章 誤判
“阮樂池,為什麼不下去。”不是詢問,赤裸裸的質問。
阮樂池猛的回頭,看見商澈的那一刻,阮樂池的心下意識放鬆了警惕,“哥哥,我,我沒胃口……”
商澈下移視線到阮樂池身後藏著的手,“拿的什麼?”
阮樂池快速反應過來,他微弱的話語回答:“我也不知道……”他將禮盒亮起,“哥哥,是不是有人來過,落在這裡了?”
商澈沉默不言。
王蕭確實沒扔,而是放在了阮樂池的臥室裡。
商澈許久不說話,阮樂池自然而然就緊張了,他連連道歉,“我冒昧打開,對不起哥哥。我放回原位……”
“下去吃飯。”商澈說。
阮樂池頓了頓,“我,沒胃口。”
商澈眸子一暗,“你又在騙我?”
“……”阮樂池耳根滾燙,他搖頭,“我不會騙你的哥哥,我不太舒服……身上這些東西,確實讓人看了會反胃。所以……”
“下去。”
商澈不管三七二十一。
阮樂池乖乖地應下,“好的哥哥。”
他放下禮盒,繞開商澈,徑直下了樓。
商澈站在阮樂池的臥室裡,他神情微變,禮盒的東西是看過了嗎?為什麼沒有情緒變化,不喜歡?
祁遇百無聊賴地喝著牛奶,聽見動靜的他立馬回頭,露出甜甜的笑,然而笑容在看見阮樂池的一瞬逐漸凝固。
“你怎麼,來了?不是沒胃口麼?”祁遇反問。
阮樂池抿唇不語。
祁遇低聲諷笑,“你臉上的疹子,真醜。”
阮樂池一愣。
重新聽見腳步聲,祁遇早就不再是先前的模樣,而是換上一副純潔麵孔,甜甜美美的叫了一句,“澈哥哥,等你好久啦!”
商澈客氣回應,“久等了。”
阮樂池遲遲不動筷,桌上的氣氛異常壓抑。
祁遇側目,“樂池,你也快吃呀,免得這滿桌子的菜涼了。你哥好不容易將你勸下來。”
阮樂池抬眸正好對上商澈的冷漠的神情,他皮笑肉不笑地點頭,他真真沒了胃口,平日家裡的阿姨做得飯菜都符合他的胃口,如今卻沒了從前的感覺。
祁遇偶爾會在他看得見的地方,夾菜到商澈的碗裡。
商澈並沒有過多嫌棄,能吃的都吃了。
祁遇人美聲甜,雖然在美國做了十幾年的糊咖,就因為一張臉,收獲了不少鐵粉,不過在美國很少有導演願意看臉看身材挑選一個合適“影帝”位置的明星。
祁遇的演技談不上太好,以至於沒法混出路來。
祁遇忽的出聲,“澈哥哥,我今天給你賠罪,帶了一點紅酒,是之前在美國特地收藏的,全世界僅此十瓶。不如你嘗嘗?”
商澈應聲。
祁遇去了玄關處。
商澈手中停下筷子,將幾道飯菜往桌中心推了推,“自己坐過來點夾菜,王蕭重給他熱一杯牛奶。”
“好的商總。”王蕭沒曾想,自己親自給阮樂池熱的牛奶,祁遇就那麼端著喝了。
阮樂池聽話地往桌中心靠近,相當於坐在了祁遇的對麵。
祁遇將紅酒杯放在桌上,心情愉悅地為商澈倒好紅酒,祁遇說,“聽一些大師說,這種酒很合適上層人士,適合世界上所有人,不過還是要看身份。”
祁遇說這話時。
阮樂池莫名覺得身上受著一股焦灼的目光。
祁遇問,“樂池應該喝不了吧?”
阮樂池搖頭。
祁遇得到滿意的答案,將紅酒放在一旁,他嘴角上揚,“澈哥哥快嘗嘗~要是你喜歡,我就送你。”
商澈晃蕩著手中的高腳杯,祁遇帶來的紅酒全世界確實僅此十瓶,不過任何一個收藏家理應不會拿這種酒來討好彆人。
商澈薄唇輕言,“要不要喝?”
祁遇擺擺手,“我不要啦,我喝不了多少。”祁遇這麼說著,卻見商澈的在掃視著阮樂池。
祁遇捏緊拳,“樂池不是不喝酒嘛?澈哥哥怎麼能為難你弟弟呢?”他特地將弟弟兩個字咬的嚴重。
被提名的阮樂池微微抬頭,發覺商澈將紅酒杯往他麵前推,阮樂池連連拒絕,“哥哥,我不喝這個。”
祁遇神情一暗,眼裡的嫉妒流露。
王蕭正好從廚房走來,王蕭知道,不該變質的已經變質了,王蕭對祁遇生不起好意來。
至少……他沒出現前,商澈左右隻提一個阮樂池。
沒有旁人指使商澈,商澈就不會態度轉變。
他這次把牛奶親自端到阮樂池麵前,提高了聲音,“商總,讓小少爺喝這個吧,現在小少爺過著敏,醫生囑咐儘量吃些清淡的食物,紅酒好像也不能喝。”
商澈收回杯子,淡然道,“嗯。”
祁遇放在桌下的手青筋暴起,滿桌子的清淡飲食。
原是為了旁人準備。
第24章 更具誠意
祁遇笑著仍然要將飯菜吃進肚裡,既然阮樂池陪在商澈身邊數十年,如此雷打不動。
那麼祁遇的機會可以說都是商澈為他而留。
麵前不過十八歲的男孩,商澈生不出同一種情愫。
祁遇端著酒杯敬商澈,“感覺怎麼樣?澈哥哥。”
商澈淺淺嘗了點,“不錯。”
阮樂池隻顧著吃飯去了,桌上的交談他閉耳不聽,祁遇的每一句充斥著一股詆毀之意。
祁遇和商澈有一句沒一句的交談,直到話題轉到祁遇的傷口上,商澈放下酒杯,“昨天,失禮了。”
祁遇笑了笑,如沐春風,“怎麼會怪你呢?可能是昨晚我來的不是時候,最近劇組正好沒我的戲份,你不要為我擔心。”
阮樂池恍然間瞥到祁遇脖頸的傷口。
昨晚上……難道祁遇住在這裡了?阮樂池心中警鈴大作,如果是祁遇住在家裡,那麼他的房間多出來的東西,也是祁遇的?
阮樂池驀然不知該作何表情,他匆匆吃完了碗裡的飯,他的聲音發著顫,“兩位繼續。”
祁遇一愣,他眼裡閃過得意,他故作溫柔,“啊好,那麼樂池趕緊上去學習吧。還有你的臉……可要快點兒好啊,要不然你哥哥又要費心了……”爛了才好。
一張禍國殃民的臉。
祁遇的嫉妒已經無法說出,祁遇從未見過長得那麼好看的人,自他十八歲也敵不上麵前的男孩。
卻也奇怪。
商澈竟然沒有喜歡上。
祁遇想到這更加春風得意。
阮樂池淡淡的笑了一下,餘光瞥過低頭品酒的商澈,一言不發地繞開飯桌,回了房間。
阮樂池的手下意識碰了碰紅腫的臉蛋,在彆人眼裡就算他再怎麼毀容,也沒有那麼傷心。
床頭還安安靜靜躺著那個禮盒,是原來他碰過的樣子,他拾起禮盒,想將禮盒從臥室裡拿出去時,迎麵撞上來個人。
王蕭手裡端著牛奶,詫異地望著阮樂池的手中的東西,“呀,少爺喜歡這個吧?”
阮樂池狐疑,“叔叔的東西嗎?”
“怎麼了?”
阮樂池道出緣由,“我以為這個是祁遇的東西。”
王蕭立刻反駁,“怎麼可能呢?”
王蕭剛想說下去,他猛然一頓,如他現在直接說出這個玉鐲是商澈花費心思,用高昂價格定製,也不知阮樂池會不會拒絕。
王蕭輕聲,“少爺喜歡的話,我去下麵將東西拿上來,給您戴上?”他沒有指明送玉鐲的人。
阮樂池擺手,“這應該不是我的……”東西。
話音未落,王蕭放下牛奶,並囑咐道:“少爺喝了這個對皮膚有所改善,我速速去拿輔助工具。”
阮樂池沒來得及阻止,看到王蕭的振奮,他默認了是王蕭所送的禮物。
排除了祁遇,確切沒了多餘的猜忌。
王蕭在櫥櫃中將輔助戴鐲子的工具拿上,商澈出聲,“你做什麼?”
王蕭看了眼祁遇,便說,“小少爺說喜歡那鐲子。”
一句話拿下一個男人。
商澈起身,“你送客。”
祁遇皺眉,“澈哥哥,我沒說我要……”走……
王蕭甚至沒反應過來,手中的東西變成了一串車鑰匙。
阮樂池對那鐲子生了些好奇,他從小沒戴過任何手飾飾品,他不記得為什麼父母親不讓他戴,在他記憶中最近的一次。
就是左澤恩送來的那個鐲子。
阮樂池將鐲子放在燈光下,半跪在地。鐲子白裡透翡翠的綠,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他並不懂欣賞玉鐲,隻覺品相很好罷了。
臥室的門被敲響。
“請進。”
阮樂池拿起鐲子回頭,問,“叔叔這個鐲子……哥哥?”他愣了一下,他連忙站起身,“哥哥吃好飯了嗎?”
商澈應聲,“過來。”
阮樂池小心翼翼地放開手裡鐲子。
商澈低眉,“給你戴上。”
阮樂池猛的抬頭,“啊?”
商澈認真研究,阮樂池三番想要開口,卻怕擾了商澈。
商澈總算研究該如何戴,他道,“手,伸過來。”
阮樂池伸出左手,他試探地說,“哥哥,學校不讓戴。”
商澈手中的動作沒停,“說家傳。”
“……”阮樂池這才放下心,他伸直了腰,商澈比他高了不少,坐在同一個高度上的床尾,阮樂池挺直腰都沒商澈高。
商澈手指指腹悄然劃過阮樂池的皮膚,難免會因為那份喜歡被撩撥心弦,阮樂池彆過頭不看商澈。
耳根除了說謊會泛紅,這種時候,也會。
阮樂池手腕處紅疹還是很嚴重,但商澈想的周到,金銀不行,價格不菲的玉鐲總是能成。
戴到一半,阮樂池記起那個銀色鐲,“哥哥,澤恩送我的那個鐲子……好像丟了。”
商澈抬眸,眉間微蹙,“比起這個,你更喜歡那個?”
阮樂池真誠搖頭,“沒有,畢竟是同學送的禮物,哪怕收著不戴都是對他的一份誠意。”
商澈冷笑,“你很缺禮物嗎?”
阮樂池咬唇,商澈的話幾乎沒有回絕的餘地。
白玉鐲成功戴在那纖細的手腕上。
阮樂池怯弱回答,“不缺,隻是心意。”是了,在商澈左右庇佑下長大,根本不缺一個禮物。但阮樂池看重心意。
商澈冷道,“你最好祈禱今後沒有這樣的心意”帶著怒意。
雲裡霧水的阮樂池被吼了這麼一句,一時不敢反駁,他順從道:“知道了哥哥,以後我不收了。”
說罷,商澈收好工具,看著手腕上完美的作品,商澈確實愉悅了不少,“你的藥,等會兒王叔會給你擦,或者你自己來。”
阮樂池:“好。”
阮樂池翻出從醫院帶來的藥膏,他擰開藥膏,一點點塗抹在被抓破的手臂。
頓時,清涼中透著的刺痛席卷整隻手臂。阮樂池咬牙,他到現在都不知道是怎麼惹了一身紅疹,祁遇的陰陽怪氣,以至於現在,他沒法忘掉。
藥膏塗了他能碰到的位置,其餘地方隻能等待王蕭了。
阮樂池側躺在床,清涼是一回事,疼也是一回事。
……
阮樂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房裡昏暗,遲遲不見王蕭回來。
阮樂池把藥膏拿上去了衛生間,掀開衣服,他透過鏡子看去,滿背的紅疹,密密麻麻更加難看。
阮樂池不忍直視。
他擠上藥膏一點一點艱難地塗抹,直到整個後背大致塗抹均勻了藥膏,擰緊藥膏蓋,他穿好了衣服。
打開衛生間門時正好和走上來的王蕭碰見。
王蕭淺淺一笑,“您自己都處理好了吧?送祁先生去的時候堵車很嚴重,所以來晚了。”
阮樂池搖頭,“沒事,叔叔。”
王蕭神秘地說,“商總說,剛才看小少爺也想試試那酒。”
阮樂池仔細回想,他什麼時候說過想嘗嘗了?再者他沒有嘗過酒到底是什麼滋味。
王蕭看了眼尚未開封的酒瓶,“商總說讓我重新從倉庫裡拿瓶新的。”
“啊?”阮樂池瞳孔放大,“不是限量嗎?”
王蕭撓頭,“哈哈……這個可能是商總收了九瓶的緣故,給小少爺嘗嘗鮮也好,不會過敏。商總其實也不太喜歡喝紅酒,少量飲用可還好,多了就過敏。”?
阮樂池不知。
王蕭仔細拆開酒瓶蓋,整個臥室就他們二人。
王蕭平日不嘴碎,不容易遇到了像阮樂池這般愛聆聽的他才肯嘮嘮,“這酒,當年就被搶了一瓶,聽聞是因為一場大病,阻攔了商總前往菲律賓拍賣會的步伐。”
“哥哥生了什麼病?”阮樂池問。
王蕭仔細回想,“我記不清了,估著不是商總自己吧。”
阮樂池接過王蕭倒了半杯的紅酒,他淺淺抿了一口。
一股葡萄清香,原以為是他年少喝過的葡萄味果汁。
反而辣。
王蕭說,“商總現在都不愛收藏了。想來是工作忙碌,小劉又常常會來找商總說明違約的事情。”
阮樂池:“劉哥嗎?”
“是的,劉遠經紀人。”
“說起來,劉遠啊,在商總身上付出了不少,偏偏發生了這種事。”
阮樂池腦子微暈,再加上王蕭的絮絮叨叨,腦袋裡更加沉重,他眯著眼看向王蕭,“嗯…叔叔,醉了嗎?”
王蕭愣了足足十秒有餘。
王蕭沒想過,一個酒精嚴重會過敏,一個低度數也會醉。
王蕭扶阮樂池上了床,替他撚好被子,王蕭慈祥一笑,玉鐲甚是漂亮。他走出臥室,隔壁書房又響起來了他的聲音:“醉了,和商總差不多,喝不了多少。”
許久,書房的燈漸漸黯淡。
商澈推門而入,映入眼簾的即是睡得安穩的阮樂池。
白玉鐲在台燈照射下,愈發亮。
商澈走近,在窗前停了下來,伸手親自關上了窗。
堰城的冬雪,年年有,今年最為大。商澈的手垂落。
錯誤大於七點五時,無法被舍掉前言。
他始終認為,宿舍會很冷。
“唔,哥哥?”
商澈聽見聲音,他回頭,阮樂池微眯著眼,臉蛋伴隨紅疹紅撲撲地盯著他,“嗯?”
阮樂池張開雙臂,腦袋暈乎乎的看著站在窗前的人,他半跪在床,曲著雙膝過去,醉意上頭,他抵過床沿反而跪空。
商澈蹙眉,一個健步衝到床沿,手指一勾,穩穩當當地接住了阮樂池。
阮樂池抓緊了那隻結實的臂膀,輕聲細語,“沒事誒~”
商澈扶穩阮樂池,“能不能好好睡覺?”
阮樂池聽見這種質問,他一臉茫然地看向商澈,四目相對之間,透過那雙陰鷙淡然的眸子折射出了阮樂池自己的模樣。
商澈錯開眼神,外表露出的是不耐煩。
“哥哥……”阮樂池歪著腦袋,眼裡儘數是委屈和不甘。
商澈應聲。
阮樂池帶著醉意問,“樂池是不是生病,就不好看了……”
商澈擰眉,“誰教你說這個。”
“嗯…哥哥也喜歡他不是嗎?”阮樂池跪不穩,後知後覺地趴在商澈懷裡。
商澈沒動,同樣沒說話。
得不到回應的阮樂池,受不住眼皮的沉重。
寂靜中沉穩的呼吸聲,睡得安靜,令人著迷。
“下次先收我的誠意。”
商澈說。
第25章 秘密
“左少,您回來了。”
左澤恩瞥了家中的客人,一堆素不相識的親戚。他丟下書包直接走上了樓,樓下的左母大聲嗬斥住:“澤恩啊,你的長輩們到家中做客,怎麼連問安都做不到了?”
袁玨冷厲中含帶母性的慈柔。
客人們明顯僵住身體。
左澤恩轉頭看向袁玨,他按照袁玨的意思問好,“各位好。”
袁玨輕輕勾了勾手指,“過來坐,平日和家中親戚見不到,如今大家也好奇我們澤恩如何。”
左澤恩強迫自己回頭,在袁玨的指使下,他坐到袁玨身邊,左澤恩隻覺得身邊女人身上的香水濃厚刺鼻,他一言不發地緊抿著唇。
袁玨對親戚尚是親和,一一回答親戚的問話,“澤恩今年十八歲了呢,雖然是該找女朋友的年齡了,但我希望我們澤恩再長帥點,去到大學再尋找合適的伴侶。”
“澤恩成績怎麼樣啊?從前就聽太太說澤恩貪玩。”
袁玨勾著唇角,端莊大氣道,“是不懂事了點,不過同我共同生活,哪裡有不乖的行為呢?澤恩當然是要做好各位膝下孩子的榜樣嘍。”
“也對也對……”
左澤恩麻木的賠笑。
氣氛著實有點難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