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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的過程商澈的電話又打來了好幾次。

但王蕭除了會看是誰之外,都沒有將手機歸還給商澈。

讓他們兩人好好吃一頓飯怎麼了?王蕭說到做到,直至阮樂池返回樓上。

商澈才響起要拿手機回複幾個文件,當看見手機上十幾個未接電話時,商澈看向了王蕭。

王蕭的沉默就是默認他的行為。

商澈劃看了一下有沒有重要信息進來,把所有的電話信息劃了一遍,發覺沒有重要的,他才開口道,“不必擅作主張。”

王蕭笑,“收到。”他不過是做了個小小的決定,他老人家……還能做錯什麼呀。

商澈把手機給了王蕭,自顧自上了樓。

王蕭語塞,“……”

阮樂池洗漱好後,他捂在暖和的被子裡。

雙眼傳來刺目的疼。

商澈路過他的房間時,抬腳走了進去,“這麼早就睡下了麼?”

阮樂池蜷縮著身子,“哥哥,眼睛有點疼。”

“彆急。”商澈先是出口安慰,他讓王蕭打醫家庭醫生的電話,“我請醫生過來一趟。”

阮樂池搖頭,“唔,不要了。”

“為什麼。”商澈還是執意要王蕭打。

阮樂池輕聲,“不是很正常嗎?”

這句話徹底激起醫生對商澈說過的話,間接性失明是很正常的發病現象。

王蕭在一旁附和,“商總,醫生開了藥。”說即,王蕭把藥遞上。

商澈眉頭一皺,“上哪?”他問的是藥上在哪裡。

“沿著眼周塗抹一圈緩解疼痛。”

商澈直接自己上了手,他坐在床沿。

床的另一頭塌陷了不少,阮樂池睜開眼,黢黑一片,塌陷的位置使他有了不安。

商澈粗糲的手掌環過阮樂池的肩膀,如同失重感,阮樂池拽住了商澈的袖口,低沉的聲音在阮樂池耳邊響起:

“彆動。”

第73章 初吻

“彆動。”

阮樂池雙腿微微彎曲,他看不清眼前的事物,會有些躁動,他倚靠著商澈,聽到商澈的話後他稍許安分,但仍然會接受不了沒有一片光明的世界。

王蕭站在一旁輔助商澈該怎麼塗抹。

商澈一一照做。

阮樂池感受到眼睛周圍有手指的餘溫擦過,在他睜大眼卻什麼都無法看清時很熏眼睛。他輕聲開口道,“要什麼時候才能看得清,哥哥。”

這問題一經問出,商澈就沒法回答了。

王蕭替商澈補了空缺般,“那日商總在醫院和醫生對話時,理應是不舒服了塗上藥休息半小時就可以恢複了。”

商澈應,“嗯,是這樣。”說罷,他手上的動作輕緩了不少。

阮樂池瑟縮了一下腦袋。

商澈難得沒犯躁鬱症,他按住阮樂池的肩膀,“安分點。”

“嗯知道了…”阮樂池身體放鬆,保持著原來的動作,他知道這藥不僅僅是熏眼睛,他通過嗅覺靈敏的聞到藥物很是刺鼻。

阮樂池聲如蚊蠅,“要是真的看不見了,怎麼辦呢?”像是在問自己,又像是在問商澈。

商澈的動作一刻不停,沿著阮樂池發顫的睫毛周邊塗抹了一層又一層,過了許久,他給了阮樂池回應:“不會的。”

床的另外一頭塌陷的位置恢複了原樣,原是商澈離開,阮樂池聽見商澈開口說了話,“把藥放好,以後我不在,都按時給他塗抹。”

“好的商總。”

阮樂池一個人呆呆地坐在床沿,一動不動的聽他們對話。

王蕭突然叫住了商澈,“商總,我有事情想問一下您。”

“什麼?出去說。”商澈說,“趕緊躺下休息吧。”

阮樂池摸索了一會兒,安安靜靜地躺回床上,不知道有沒有關上了燈,房間在兩個人雜亂的步伐中得以寂靜。

阮樂池歎了口氣,他不知道他該什麼回到學校正常上課了,不是擔心校園霸淩,而是他隨時會看不見。

今天就這樣突如其來的失去了光明,他很想依賴商澈。

在學校中,他看不見的時候肯定會手足無措。

隔壁的備用書房,王蕭提出的問題讓商澈陷入了沉思。

王蕭順便提出了自己的建議,“現在情況不同,如果商總您認為隻要有了一定的反響,其他人就不敢蜂擁而至,不過人性本惡,這一點……您比我最明白了。”

商澈抬眸看向王蕭,“王叔,我發覺你現在很會擅作主張了。”

王蕭噎住,他低下頭不再說話。

商澈低沉著嗓子,“又是拒絕祁遇的電話,現在教我做事情,你認為我做什麼都是錯的還是什麼?”

王蕭麵對這樣的情況壓根不慌,哪怕他在商家待了這麼多年,除了平做到恪職儘守,他基本不會出格,他經曆的風雨,可不比在他麵前的這位的少。

王蕭笑道,“商總的做事方式隻不過一味的妥協,在不必要的選擇題中擇了一個不必要的答案,到頭來才會知道正確答案不該有兩個。”

一番話讓雙方僵持不下。

商澈嗤笑,“這樣的例子,你也不該拿在我麵前做比對,就算我選錯了,我有更正的權利,隻要我願意,錯的都會是對的。我不需要任何人對我指手畫腳。”

“那您是願意選擇錯的也不要對的。”王蕭眼神忽的閃過一絲笑。

商澈沒接話,“您今天所做的一切,以後在商家禁止再有第二次,您是我父親留下來的人,我自然不會把你怎麼樣。”

王蕭恭敬,“好的商總。”

商澈揉了揉眉心,“是我極端了,出去吧王叔。”

王蕭徑直轉身走了出去,路過阮樂池的房間時,他是為數不多站在阮樂池這邊的人,並非是可憐,並非是命令。

站在製高點看著不知真相的人對著一個乾乾淨淨的人指點,王蕭屬實是看不下去,就像商澈的父母還能真的是意外死亡麼?

王蕭歎了口氣,他做了一輩子老管家,死了妻,如今誰沒法站穩腳跟他就站在哪邊。

他輕輕關掉了阮樂池房間的燈,下了樓去收拾雜物。

而商澈被王蕭的一番言論弄得情緒波動有點大,他不明白他還能有選錯的答案麼?不,他不可能有選錯的答案,他大致處理掉公務,坐在辦公桌前心神不寧。

他眉心疼的厲害。

他一直都在選擇走正確的路。

是那樣吧。

商澈走出了書房,在扶手旁,他見樓下大廳的燈還亮著,樓下的傭人打掃著衛生,沒有一個人說話。

這個點,阮樂池就該睡著了。

商澈轉身朝阮樂池臥室門口看了眼,隨後他鬼使神差的邁著輕慢的步伐走到床邊,王蕭的話道理淺,易懂。

商澈已經將阮樂池看作是家人。

很單純的家人。

商澈在黑夜中看不清睡得安穩的人,揮灑進來的月光照拂著地麵,折射出了商澈高大的影子,可惜這會兒阮樂池睜眼,或許連他都看不清。

他極力將錯的改寫為對的,隻要讓真正犯了錯誤的人付出慘痛的代價,那算是一種正確的補償嗎?

商澈思緒萬千。

腦海中有過去十年不離不棄的陪伴,有歡聲雀躍的時光。

商澈的躁鬱症是在父母雙亡後經受不住痛苦,難以承受當時公司帶給他的壓力,而他不碰煙酒,沒有基本的宣泄方式,自此,一個病症伴著他,一直到他二十六歲。

唯一的十年,讓他鮮少的犯病,是他得到心理治療最佳時期。

但最近,他的病症發作頻率很高,更多的不是病症本身,而是他控製不了發病的頻率,他站在昏暗無比的臥室。

將那一抹月光視為不存在,唯有黑暗是他的救贖。

商澈從床邊繞到窗邊,堰城的雪夜格外長。

他緊閉雙眼,他回過頭時,又透過月光看清了阮樂池的容顏。

長得很漂亮,且勾人。撩起頭發的那一瞬,商澈記憶猶新。

他沒有刻意去記阮樂池純情的模樣,反而是唱了反調,記不住時他永遠記不住。

他在床沿走動,動作輕快,擾不了床上休憩的人。自商澈有了很奇怪的想法後,他總是會多在意阮樂池兩分。

久而久之,他意識到,他也許虧欠了寄人籬下十年的阮樂池,他隻是虧欠於阮樂池。

他第一次真真切切的靠近阮樂池,是發自內心又或是不由自主。阮樂池洗過澡後,身上都有淡淡的沐浴露香,會留香很久。

商澈骨節分明的手指給阮樂池理了理被子,他們是什麼時候開始有芥蒂的呢,許是阮樂池年少無知的表白開始。

商澈一直把那些事情當為小孩子把戲。

可他的想法,會被動搖。

是小孩子嗎?那會兒阮樂池沒成年吧,好像成年了,可是商澈並沒有陪這個小孩子過十八歲成人禮。

商澈俯身,他吮.吸著阮樂池身上的香味,被迷住了雙眼,蒙住跳動劇烈的心臟,薄涼的唇擦過那張軟軟的唇上——

像是感受到一絲甘甜,

又像偷雞摸狗的小偷。

商澈逃離那裡,一路下樓到玄關,他身穿單薄的襯衫站在庭院中,刺骨的寒風將他的理智吹醒,心臟還在狂跳。

無邊無際的燈光亮到了商澈看不見的地方,他思緒比剛才還要亂,他雙手輕微發著抖,他剛剛在,做什麼。

他剛剛是做了什麼。

冷冽的風,穿過他的身體。

一片片雪花凋落在他頭頂,商澈獨自站了許久,揮之不去的是阮樂池那張近在咫尺的臉,安穩的呼吸打在商澈的臉龐。

商澈平靜了心跳,又無法控製般狂跳。

那是什麼狀況?

王蕭隻是在玄關處看著不說話。

但僅此一眼,王蕭的神情落到庭院外的一抹孤零零的身影。

說曹操曹操到,祁遇盯著雪夜天站在了商家彆墅門口。

祁遇乾澀開口,“澈哥哥。”

商澈猛然間被拉回了思緒,他皺著眉頭看向祁遇,“你怎麼在這?”

祁遇全身發冷,“你不理我,電話不接,信息不回。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我一去醫院我就找不到你和樂池了,可你沒告訴我你們去哪裡。”

“樂池身體不好,我帶他回來了。”商澈說。

祁遇哭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還不接我電話,你舍得我在這種零下幾度的夜裡等你嗎?”

商澈腦海中蹦出了無數個接吻的詞條,是初吻。

他竟然無法分清現實,他沒怎麼搭理祁遇的話,回答道,“樂池不太能接受太吵的環境,你明白嗎?”

祁遇捏緊了拳頭,“我不吵……我就是想見你一麵有那麼難嗎?!”

商澈把所有關於祁遇的事情想了一遍,最終停留在證實了幕後黑手是祁遇但次日蔡未認罪的那張資料上。

他垂眸冷淡的回答,“祁遇,你想見我不難,今天很晚了,樂池剛睡下,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我讓王管家送你回去。”

“……”

祁遇手上的青筋暴起,他敢怒不敢言,他隻能委屈巴巴地望著商澈,企圖能從男人眼中讀出一種憐愛。

但直到他上車,商澈對王蕭叮囑,“注意安全。”

祁遇的仇欲越發高漲,他能報複的方法用了個遍,阮樂池倒是沒有任何想要離開商澈的心思。

所以應該怎麼辦……

第74章 我想約你

王蕭體貼地為祁遇打開車門,親自將他送到家門口,“那麼祁先生早點休息吧。”

“等一下!”祁遇猛地叫住王蕭。

後者回過頭問,“祁先生,還有事嗎?”

祁遇抿了抿唇,“樂池他…怎麼樣?”他近幾天無法近阮樂池的身,導致他做出一係列事情來都不知道對方的情緒,如果安然無恙……就相當於他所做的一切是白做。

“少爺他……”王蕭停頓了一下,眸中的人急切的想要知道阮樂池的近況,“商總說在小少爺沒好之前,都不容許向外人透露。”

“……”

祁遇蹙眉,他笑著套近乎,“王叔,我又不是外人,樂池現在患病,我自然想知道他的身體恢複得怎麼樣了。況且您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您不是也看著我長大過一段時間麼?”

王蕭自覺向後退了一步,“祁先生,今日不同往日。”說罷,他轉身快步上車,驅車離開了祁家。

祁遇咬牙,他看向手機上的那些信息,一一被駁回不允許再出現在大眾視野之內,花出去的錢全部打了水漂,最後換來的結果就隻有商澈在維護阮樂池。

祁母從房間給祁遇拿了條毯子披在肩上,神色溫和,“今天怎麼這麼晚才回來,這雪下的大,以後下班早點回家。”

祁遇輕聲,“哪有那麼容易?”

祁母一愣,她在一旁歎氣,他們早年做生意風生水起時,祁父鬨著要搬走,他們就直接移民到美國,後來祁父就丟掉了公司,欠了些錢。

祁母說,“要不是我們拖累你,你怎麼會累成這樣。”

“……”祁遇厭煩地扔掉毯子,“知道拖累我還不會讓我省點心。他人呢?吃過藥了嗎?”

祁母低聲下氣道,“嗯,吃過了。你彆擔心,多花心思在你的工作上……”就好。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突如其來的摔門聲被嚇了一跳。

祁遇無力的躺在床沿,商澈對他的態度顯然已經不是年少時,商澈身邊也不僅僅是隻有他一個人,他們當初選擇離開堰城前往美國的目的是什麼?

祁遇想要的權錢勢,明明就在眼前。

卻是可望而不可即。

愛商澈的前提是先愛上錢權勢——

許硯書盯著手機上王蕭發過來的消息,他坐在小亭子裡,手中拿著江複給他買的糖葫蘆,“王叔叔說,商澈不讓探望。”

江複故作不在意,“你是他朋友也不允許嗎?”

許硯書搖頭,“或許是擔心樂池,現在樂池可能還沒恢複好,等到樂池好了,我們在學校一樣能見到他。”

江複已然將考試那天發生的事情想了一遍,因為是同性戀遭到同學報複,這個理由未免太牽強了,再說現在商澈突然把阮樂池保護得這麼好……

江複克製不了自己去想,他要是那天看見阮樂池,就該讓阮樂池彆離開了,護送他去考試的話,或許就不會發生今天他聽到的一切。

許硯書吃了口糖葫蘆,再遞給了江複,“你要吃嗎?”

“我不太愛吃糖。”江複說,“你愛吃我就給你買,不用在意我。”

許硯書的臉微紅,“你這樣說,我會不好意思的。”

江複微笑,“這沒什麼。”而後,江複話鋒一轉,“你親自給阮樂池打一下電話吧?”

許硯書沒多想,他沉思,“行,我打一個試試。”

許硯書撥通了一個備注樂池寶貝的號碼,江複的視線直勾勾落在那串陌生的數字號碼上,直至電話響了一遍又一遍,電話都沒有接通。

“看來,是真的沒把手機放在身邊。”許硯書說,“網上的輿論太可怕了,樂池現在不知道也好。”

江複沒說話,他把圍巾遞給許硯書,“那就早點回去吧。我準備回去幫我爸媽把年貨處理一下。”

許硯書有些依依不舍,“這麼早嗎?”

“嗯。”江複揉了揉許硯書的腦袋,“真正過年那天,我和你一起去玩兒。”

許硯書點點頭,“說好了。”

“好。”江複輕輕抱了下許硯書,順便給許硯書戴上了圍巾,“你不要在外麵待的太久,到家也要給我發消息。”

許硯書推開他,耳根紅了一圈,“我知道,你趕緊回去吧。”

江複臨走前給許硯書招手說了再見。

許硯書手中小幅度的搖動著糖葫蘆,他半眯眼笑,江複現在給他的感覺是曖昧,極其曖昧。

許硯書扔掉了糖葫蘆簽,他剛想走,就見阮樂池的電話打了進來,他激動的摁下接聽鍵。

“硯書,你找我什麼事?”阮樂池微弱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許硯書抿唇,他擦拭掉糖漬,“樂池你……好多了嗎?”

“嗯,好了一點。”阮樂池真誠的回答,“我剛才有事沒法把手機放在身邊,你找我是為了什麼事嗎?”

許硯書說,“我沒什麼事,就……你出事了我很擔心,但你哥哥說拒絕讓我們探望。”

“……”

阮樂池:“抱歉,我現在確實不太方便見你們。”

許硯書坐回了原來的位置,“我知道,我當時考完試才知道老林和你,都進了醫院。”

阮樂池應了聲。

許硯書輕言,“樂池,你千萬彆往心裡去。同性戀就同性戀,咱不怕。”許硯書本身就喜歡男人,況且他現在喜歡的男孩,馬上就被他追到手了。

“你還有你哥哥,千萬不要胡亂來。”許硯書覺得不妥,又加上了這句話。

阮樂池:“不要為我擔心,我會好起來的。”

許硯書笑,“嗯,我希望一開學我就能見到你哦,剛才江複還在問你的情況呢。”

阮樂池那邊突然不說話了,阮樂池猛地想起那天在衛生間救他的人正是江複。

許硯書一路走到家,“我剛到家,樂池你現在有事情要忙嗎?沒有的話我們開視頻……你教我做題唄?”

“嗯……不好意思硯書,我正要準備去康複訓練。”

“什麼?你做什麼康複訓練?!”許硯書擔憂道。

阮樂池莞爾,“放心吧,開學回來你會見到我的。”

“好。”許硯書始終放不下心來,掛斷電話後,他找到了王蕭的微信詢問病情。

王蕭確實給他列了一些病症。

許硯書沒想到……沒想到阮樂池會被傷成那樣。

阮樂池把衣服穿好,一個專業人員坐在床沿為他捏腿,緩解肌肉疼痛,專業人員鬆開了手,“這樣訓練的話,有所好轉的可能性更大。”

隨即他被專業人員扶起來,繞著臥室走了好幾圈,阮樂池從之前就覺得自己的腿已沒有那麼疼,但執意要他做康複訓練的人是商澈。

他沒拒絕。

訓練了好一會,輪到王蕭端藥給他。

阮樂池心裡不免感到倦怠,同樣的生活重複了一遍又一遍,和學習不同,這讓人感到乏味。

王蕭輕聲交代了一些重要的事,“商總說他晚點會派車來接您去公司。”

阮樂池站起身重新邁著雙腿走動。

不時,床邊的手機一陣振動,王蕭瞟了一眼,看見是個陌生號碼時他下意識提高警覺,生怕是那些人.肉阮樂池的瘋子。

但保險起見,王蕭還是問了一下阮樂池的意見。

阮樂池蹙眉,他示意王蕭幫接了一下。

王蕭試圖說了句話,聽見電話那頭是個男聲,王蕭彙報說,“少爺,他說是你朋友,江複。”

名字一出,阮樂池接過電話,他扶穩了牆。

江複的聲音很清冷,“阮樂池,是你嗎?”

“是。”阮樂池垂下眸子,任由專業人員給他恰了掐他酸疼的腿部。

“最近怎麼樣?”江複詢問。

阮樂池應聲。

江複說,“好了就好,我本來還在擔心你會因此被他們打倒。”

“……”

“你哥把他們繩之以法了吧?”江複壓根沒去處理年貨。

提到商澈,阮樂池蹙眉,“問這個做什麼?”

江複抿唇,他笑出聲,“隻是問問,你哥哥給你處理好的話就不會那麼麻煩了。”

阮樂池接不上江複的話,“你找我……”

“就是單純的出自朋友的關心,我沒什麼事,希望你能如約抵達學校學習而已。不必過問。”江複搶先把阮樂池要問的話全部答了。

阮樂池淡淡的說,“那好,我掛了。”

“等一等。”

“嗯?”阮樂池疑惑。

“過年那天你能出來嗎?堰城這時候都會放煙花,可以的話我想約你——和硯書。”江複先吐為快。

阮樂池雙腿有著密密麻麻的疼,看來是沒有好完整,他吃疼的拒絕,“很抱歉,你和硯書吧。”

“嗯…”電話那頭好像有些失落,江複說,“早日康複。”

阮樂池率先掛掉了電話,專業人員手上的力氣並沒有減小,本以為之前專業人員用的力氣就是最大,結果之前隻是開胃菜。

現在他的雙腿疼得發軟。

“可以…可以輕一點嗎?”阮樂池小聲的詢問。

專業人員抬頭,“這還是輕微的揉動開腿,為了早日回校,後期我們需要加大訓練哦,先去坐著吧。”

阮樂池點了點腦袋,專業人員鬆開他的腿,欲要上前來扶他。

然而被人搶了先。

第75章 變相保佑

商澈那雙粗大的手掌挽住了阮樂池,他的突然出現讓阮樂池有些驚喜,但還是忘不了那股子疼。

他問道:“哥哥怎麼這個時候就回來了?”

商澈說,“公司年會提前舉行,不過可能又要推遲了。”

王蕭從來沒聽過公司年會還能提前舉行又能推遲的,哪家總裁會像他家總裁這樣說東是東說西就是西?

王蕭扶額,但凡商澈再來早一點,在阮樂池沒有訓練之前。

或許就不需要推遲了。

阮樂池微笑,“那……哥哥你挺善變的,不怕他們久等了嗎?”

商氏集團的年會囊括在加班製度裡,加班費同樣給到工資中,若是還有人有異議,就說不過去了。

商澈應聲,“等你,所以他們有問題是找你。”

“……”阮樂池抿了抿乾澀的唇,他耳根子軟又紅,他接過王蕭重新遞上來的營養茶,一飲而儘。

“打算什麼時候去?”商澈問。

阮樂池低頭看了看雙腿,暴露在外的雙腿上還有清晰可見的痕跡,而側方站著的專業人員幾次想要上前繼續進行自己的康複訓練。

阮樂池輕聲,“如果可以的話,哥哥可以先去參加,我……”他想去的心並非有多強烈,閒來無事才會草率的答應了商澈要去年會。

“行,晚點。”商澈說。

阮樂池:“……?”

專業人員上前一步,“那我們繼續吧。”

阮樂池抓住褲腿,專業人員的手從頭到尾給他的腿按壓了一遍,拿捏了脈絡一般,阮樂池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酸爽和疼痛。

在醫院休整時隻聽醫生說過他的小腿有輕微骨折現象。

他咬著牙堅持。

專業人員完成了最後一個步驟,隨後見專業人員收拾好東西欲要離開,走到商澈身邊,彙報了遇到的問題,“現在看小少爺的小腿問題,在商總規定的時間內恐怕無法完成,商總也看見了,小少爺他不耐疼的。”

阮樂池:“……”

商澈點頭,“我知道了。”

專業人員點頭轉身走下樓,“那麼商總,小少爺年會玩的愉快。”

商澈並未過多在意專業人員的話,他看向阮樂池,“現在能不能走?”

很顯然,這個問題不討人喜歡。

阮樂池直白的否認。

王蕭抱著阮樂池的棉服,隨時準備送他們出門。

休整了十來分鐘,商澈抬手數了下時間,沒等他開口說話,阮樂池先發製人,“哥哥,我可以了。”

商澈站起身,他仰著脖子整理了領帶,“我開車。”

王蕭拿起車鑰匙欲要抬腳開門的動作轉而把鑰匙遞給了商澈,他回過身給阮樂池穿上了棉服,戴上了圍巾,裹成了一個雪團般。

阮樂池乖乖坐在副駕駛。

在密閉的空間裡,商澈直視著前方的路。

阮樂池安靜待在一旁。

“剛才和你打電話的是誰?”一句話打破了車內的靜謐,阮樂池一眨不眨地數太陽能路燈,聽見商澈問話,他被打亂了心緒。

“是一個朋友。”阮樂池說,“之前蔡未他們第一次對我不友善時,正好遇到了他。”阮樂池對江複最好的標簽就在於此。

“嗯。”商澈是在轉角處聽見了阮樂池拒絕彆人的邀請,便隨口一問。

“哥哥問這個做什麼?”阮樂池薄唇輕言。

“想知道。”

“我都告訴哥哥了。”阮樂池單純的回答。

他們駛車直達商氏集團樓下。

目送遠去車輛的王蕭,準備轉身關門——

來了位不速之客。

年會顯得熱鬨,站在公司大廳門口的保安都戴上了紅圍巾,看見商澈他們鞠躬問好,“商總好,小少爺早日康複。”

阮樂池走起路來顯得有些乏力,保安上前扶了他一把,他低聲說道,“謝謝叔叔。”

大部分的工作人員還在工位上工作,見到商澈帶著阮樂池走進來,他們相視一眼,快速起身問好。

他們知曉網絡上的輿論,商澈身後跟著的人便是其中一位主角。

他們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被商澈保護的很好的阮樂池,雖然不同姓,但他們至始至終都知道商澈身邊還有一個“親人。”

至於真親人假親人,他們不會在意。

輿論導向他們半知半解,同性戀的話題涉及不到他們,畢竟他們的上司還是商澈,商澈跟阮樂池的關係怎麼會沒被揣摩過呢?

商澈抬手示意年會可以進行。

年會主持人在搭建好的台上開啟了年會的正式開始,年會主持人念著年會的開場白:“預祝阮同學走出陰霾,今年的年會亦是如此,希望商氏集團可以做大做強做優……”

阮樂池離商澈很近,他相信普通的年會上不會出現他的名字。

身邊坐了許多他沒有接觸過的人,他不免有些憂心忡忡。

年會的節目是公司工作人員自發報名,沒有強製性報名,唯一的好處是報了名加班費翻倍,節目爆滿。

周圍還擺放了一圈甜點,氛圍感拉滿。

阮樂池不覺無聊,反而是跟商澈待在一起,感覺很好……

王蕭被祁遇那一身妖豔的打扮給震驚住了,他頻頻回過頭……幸好是商澈走得早,他神情裡帶了點笑意,“祁先生……你找商總嗎?”

祁遇高冷的應聲,沒等王蕭把話說完,他自顧自走進了玄關,“澈哥哥去公司了嗎?”

王蕭笑,“嗯,去了。”

祁遇心一橫,他今天就算收獲不了什麼,他都要把阮樂池想辦法攆走,“什麼時候去的?”

王蕭再笑,“剛剛。”

“……”

祁遇失落了一瞬,他安撫了不安的心,朝樓上走去,剛塔上第一個階梯就被王蕭給攔住了,“祁先生,你是要……”

“我過來看看樂池,不行嗎?”祁遇問得無辜。

王蕭恭敬三分,“小少爺跟著商總出去了。”顧名思義,祁遇想找阮樂池也找不到。

偏生祁遇不願意相信王蕭,他氣衝衝走進了阮樂池的臥室,翻遍了書房客臥,皆是沒有阮樂池的身影。

王蕭跟在他身後,趁著還有耐心,他重複道,“祁先生,我們小少爺真的不在,你改天再抽空過來吧。”

“……”

祁遇捏緊了拳頭,他最近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很不是滋味,他瘋了一般撓了撓精心打扮的頭發。

王蕭小心翼翼的開口,“商總說這裡除了他和少爺,禁止任何人和動物進入,所以請……”你出去吧。

“王叔,你睜大眼睛看清我是誰好嗎?!”祁遇氣急敗壞的朝王蕭大吼。

王蕭愣了一下,“啊…好的祁先生。”他睜大雙眼仔細瞧了瞧祁遇,笑得和善,“看得很仔細,你妝是不是花了?”

祁遇蹙眉,他撞開王蕭徑直往樓下走去。

隨後就是很重的砸門聲。

王蕭的笑容在祁遇離開的那一瞬間全然凝固,他老態的雙眸閃過一絲陰暗。

祁遇必然會去找商澈。

——

年會來到結尾已經是晚上十點,最後的幾個環節是按照全體員工的一年的努力發一些獎項。

比如三百六十五天不缺勤,再比如策劃部門的方案可以做到零錯誤……年會主持人按照名單念了一遍,念到最後,年會主持人的目光突然投到阮樂池身上,“激勵獎,是我們的阮同學。”

阮樂池懵懂地指了指自己,他一不是員工,二沒參與年會,他就是商澈帶著來的人……怎麼就什麼都沒落下他。

考慮到阮樂池行走問題,年會主持人大膽開麥,“既然咱們小少……小阮同學不能上來拿的話,就麻煩商總了吧。”

台下一陣轟動,商澈是站在台下接過年會主持人遞過來的一個小獎杯,但他還沒看上一眼那可愛的小獎杯,主持人突然把話筒遞給了他。

“歡迎我們商總上台講話!”

商澈:“……”

阮樂池眼裡漫著笑意,除了在家中親眼目睹商澈跟全公司會議的人開線上會議,像年會這種大型公司活動,商澈永遠都是席位上的觀眾。

大咖是在塵埃中不肯綻放光芒的即視感。

商澈沒站在台上,他拿起話筒,醞釀了好一會兒。

阮樂池一刻不停的在期待。

坐在他身後的工作人員竊竊私語起來:

一個青雉的女聲開口,“商總不會是不給咱們麵子吧?年年他都不願意站在台上,彆人身體有疾,他有口疾啊?”

成熟的女聲連忙回答,“不至於不至於,畢竟今天不一樣,商總還是第一次拖家帶口來公司,他不說兩句怎麼行。”

“說的也是。”

“嗯……不過你看見那些輿論了嗎?”

“沒有,我對那些不感興趣,我還要我的工作,我還要升職呢!”

“我就問問,我肯定也樂意在商總手頭下工作,要是升職有條件,那我願意成為女同。”

阮樂池沒再繼續聽,她們自覺閉了嘴。

商澈低沉著嗓子,“公司做大做強做優,相信我會帶領各位走向世界頂端,另外,工作的同時要保證身心健康,不被左右,接受領導的正麵性建議,任何人都是,保持愉悅身心。”

此話一出,震驚全場。

畢竟他們工作了好幾年,商澈是塊冰山人人皆知。

商澈的話,到底是在為誰說呢?

第76章 真夠惡心的

年會一結束,阮樂池懷中被塞了個小獎杯,他有一瞬間的感到小慶幸,年會散了之後,他同商澈走到公司前台大廳。

此刻,一個保安上前來跟商澈彙報,“商總,剛才有位祁先生來找您,但由於年會要求不能讓陌生人進入,我們就沒讓他進來。”

商澈蹙眉,“你新來的?”

“啊?”

“是的。”

商澈低頭打開了手機,果不其然,界麵上都是祁遇發來的消息,商澈轉頭就對阮樂池交代,“等我過去看看。”

阮樂池莞爾,“好,那我等哥哥。”

商澈隨同保安走出公司大門,商澈站立在公司門前,他沉悶的聲音響起,“把人關在外麵合適麼?”他在質問新來的保安。

保安事先說了句對不起,他事先不知道祁遇的身份所以才沒有報備,況且祁遇來的時間就是年會即將結束的那幾分鐘。

商澈撥打了祁遇的電話。

原本前一個夜晚看見祁遇等過他,答應過祁遇改日再約,不曾想祁遇直接跑到公司來找他,他打了一遍祁遇的電話。

顯然沒有撥通。

商澈快速編輯了話發給了祁遇。

總而言之是在表達他沒有赴約。

而待在公司前台的阮樂池,被眾多姐姐給圍了起來。

“呀,你長得怎麼這麼帥氣呀?”

“帥氣男高,和咱們商總十八歲那會兒可像了。”

阮樂池:“……”他和哥哥不一樣。

“哪裡和商總像了?剛見過商總的時候,就一張臭臉,跟麵前這位小少爺有什麼關係明明是這更好看。”

“胡說。”

她們聊著聊著自覺的疏散了些。

“就是,哈哈哈……不過這麼漂亮的小瓷娃娃怎麼會被網暴呢?”

“小瓷娃娃是同性戀啊。”

阮樂池有些聽不清她們的對話,直至一波又一波人蜂擁而至。

每一個誇人的方式都有所不同。

阮樂池也隻是有禮貌的回應。

商澈折回了公司,拿起阮樂池的小獎杯,他站在眾多工作人員的身後沉重的咳嗽了兩聲,他們突然一哄而散。

阮樂池純真的看向偷溜回到工作崗位收拾東西的人。

他們對商澈的刻板印象就是陰森可怖,所以商澈的出現不亞於內心一秒恐怖片。

阮樂池走到商澈身邊,他微微仰著腦袋問,“可以走了嗎哥哥?”

商澈:“嗯,可以。”他拿著獎杯一刻不離,他陰鷙的神色掃了掃在坐的全體員工,在大家以為要被罵的那一瞬間,商澈脫口而出:“新年快樂,現在可以下班了,五分鐘後,等我們走遠。”

隨即,阮樂池被領著離開。

歡聲笑語從商氏集團傳了出來。

商澈去地下車庫開車。

阮樂池還沒等到商澈開車上來,就見不少姐姐從公司走了出來,他們忙碌的收拾好放在公司裡撈到的東西,大包小包提著,打車遠走。

他們時不時還會跟阮樂池打招呼再走。

阮樂池頷首,目送他們上車。

而此刻,商氏集團一整棟樓都閉了電。

連路邊的路燈都不怎麼亮了。

阮樂池一個人乖乖在原地等商澈。

但遲遲不見商澈開車上來。

他往地下車庫的安全道走去,地下車庫裡亮著燈,不過對於他來說仍然有些刺眼,他半眯著眼看向車庫——

驀然間,他身體僵住。

商澈站在車前,而他懷中的人是,祁遇。

阮樂池險些看不清那人的麵貌,可他聽得清。

真真切切是祁遇在哭,祁遇單穿一件羊毛衫,吹了一晚上的冷風,他抱緊了商澈,“我等你等了好久看了,你不願意見我開門,我才來這裡的……我手機都沒電了。”

祁遇抬頭看向神色自若的商澈,“你不覺得你這是不負責的行為嗎?那天晚上明明是你說你會在今天和我把話說清楚,我等你一天了澈哥哥。”他哭紅的雙眼,和全身發涼。

商澈淡淡的說,“抱歉。”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我要你實現你說的話,年會開完了難道你還有事情要忙嗎?你就不能陪陪我嗎?”

“可以。”商澈說。

祁遇抱緊商澈不肯鬆手,“澈哥哥你總是騙我,我現在很冷很冷,你一旦承諾出口……”他嬌嗔道,“你就該做到,而不是把我拒之門外,好不好澈……”

祁遇話沒說完,腦袋一陣暈眩,倒在了商澈懷裡。

“祁遇!”商澈擔心的喊出了聲。

祁遇全身止不住的發冷,唇被凍的發紫,雙耳和鼻翼都被凍的通紅,經受不住才會如此暈倒過去。

商澈再次重複了一句對不起,隨即將人抱進副駕駛。

阮樂池心情平靜得看著祁遇的所作所為。

心裡掀不起一點波瀾。

他還在想,商澈總能把他接走吧。

但錯了。

地下車庫的兩個出口。

商澈沒選擇走阮樂池所在的這邊地下車庫口。

這一刻,心冰冷到了極點。

阮樂池呼吸錯亂,他緩緩扶著牆站起身,走出安全道,他看著四下無人的國道,稀少的出租車都坐滿了人。

今天是商氏集團的年會,也是除夕夜的前一天。

而還有不到一個小時,就是除夕夜。

路邊很黑,但他的眼睛無比適應,可商澈的行動像一塊巨石狠狠向他砸來,眼睛是好了,心還是疼的。

把他一個人留在公司是有什麼意義呢?

那輛車始終沒有回來。

阮樂池抿了抿乾澀發紫的唇。

他沒有等來一輛空閒的出租車,在雪夜中他站了半小時不止。

阮樂池從記憶中找了回家的路。

他應該會記得。

他不常來公司,上一次是什麼時候?好像是他很小的時候,他那時候把想念商澈刻在了臉蛋上。

他越走越遠,走到了繁華地段,燈光照射在他疼痛難耐的雙眸上,思緒如潮。

手中的小獎杯金黃色的光,映射著他孤零零的背影。

穿過那條繁華的街道,街道上的人向他投來了異樣的眼光,隨後大量的人像是尾隨了他一般開始竊竊私語。

“這個人……長得太像上次那個事件裡的人了吧?”

“看著就很像,尤其是那雙狐狸眸子。儘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現在還敢出來晃悠?”

“萬一不是呢?”

突然,有人拉住了阮樂池棉服的帽子,使勁將他往後拽了一下,阮樂池沒站穩腳跟,踉踉蹌蹌的後退了好幾步。

阮樂池的神情從不解到慌張,他們的手機已經高高舉起。

“還真是那個惡心的同性戀啊?!我勒個去,趕緊曝光他!天哪你是怎麼敢出現在這裡的?”

“第一次見到真正活著的同性戀主義者,大家都快點來看!”

阮樂池頭也不回的想往人少的地方走,他們的影子和腳步徹底讓阮樂池亂了心智,他走一步,他們走一百步。

鏡頭朝著阮樂池隱私的部位拍了個遍。

阮樂池腿腳還沒有抵達很利索的地步,他的每一步都在清晰的提醒他,腿的疼痛感超過了他所存在的知覺。

“曝光他……必須曝光他!”

“他是不是有什麼權利居然剛讓網絡那麼乾淨,不會給男人睡了才有今天的成就吧?”

“如今這副模樣是被男人拋棄了嗎?”

“撲通——”

阮樂池猛地摔倒在地,他害怕的大口喘著氣,鏡頭懟在他的麵前,眼睛快要被周圍的光被閃得看不見了。

人群蜂擁而至,他們七嘴八舌的討論著,阮樂池抬頭看向他們,眼裡充滿了恐懼。

而人群中,站在他的同學鐘念。

鐘念冷血無情的盯著阮樂池看,他們視線相碰。

阮樂池需救助的那一刻,鐘念無動於衷,她身邊的人群擠著她,而她呆呆的看向阮樂池,沒有任何想要施予援手的想法。

鐘念沒想過,她喜歡的男生,真的是同性戀。

鐘念莞爾一笑。

真的沒想到。

阮樂池慌亂的想要遮住自己的臉,在指縫間他仍然看見了鐘念,以及鐘念身邊的同班同學,他們的目光帶著嫌棄。

他想求助他們的幫助……他很小聲的求救,“救我……求你們……”

而鐘念無情的丟下一個眼神,和一個口型:真夠惡心的,同性戀。

鐘念和幾個同學迅速離開了現場。

阮樂池發愣,他眼裡寫滿了難以置信,他一個人無助的看著聚眾的人越來越多,而他懷中的獎杯不知丟到了哪裡去……

無數惡人試圖朝他扔東西。

這一舉動卻驚起了保安的注意,他讓他們不要亂扔東西,要不然環衛工人不好打掃,但保安並沒有阻止他們行為的意思,而是選擇了看戲。

阮樂池的心理開始出現了巨大的恐懼,他雙手抱著腦袋極力的想要反駁他們口中的同性戀,他的話一到嘴邊,他就什麼都沒法說出口了。

他……他不想是同性戀。

“惡心死了!你怎麼就不能正常點啊!”

“怎麼不滾啊?還等那些老男人來救你嗎~哈哈哈真是可笑極了……”

言語辱罵在他耳邊環繞,他找不到位置逃離。

“滴滴——”

一輛大G停在了秩序很亂的地方,劉遠淡漠的看了一眼,不知是從哪一個角度,他隱隱約約發覺裡麵的人長得很像阮樂池。

劉遠下了車,欲要看戲。

第77章 我給你機會

“進去洗洗吧。”劉遠打開浴室的門,從櫃子裡找了套新衣服遞給阮樂池,“平複一下心情吧。”

阮樂池頭發濕透,他囁嚅道,“謝謝。”

劉遠說,“不客氣,這兒平時我不住,你也彆擔心有什麼接觸,順便……我找你談點事兒。你彆有危機感,我挺,挺正常一人。你洗多久都可以。”

劉遠儘力溫柔。

浴室裡都是嶄新的物品,包括洗漱專用的物品都還未拆封,阮樂池邁著不穩的步伐走進浴室。

劉遠趁空餘時間他快速打了一份資料,之前想要接近阮樂池還沒機會,而如今他拿到了這個機會,自然會好好利用。

他在路邊看見遭人言語辱罵,險些上升拳打腳踢的人是阮樂池,他看戲的心就轉變了,他把資料完整地放在桌上,再往浴室看了眼。

他從中把阮樂池拉出來的場麵,肯定也有人拍了,既然如此那麼就隻能讓輿論來推波助瀾。

劉遠坐在沙發前等候,與此同時,他看見消息說他將在一周後收到一份離婚協議書,秉持上一次的態度,他仍然不理會對麵發過來的信息。

直接給對麵打去了海外電話。

“劉先生,您具體有什麼事呢?您看過我給您發過的消息了麼?”

劉遠一口英腔,“嗯,這件事就等到我收了離婚協議書再說,但現在,我需要你替我轉告她,不需要用這種方式來挽留我。”劉遠打造的人設就是獨立自主在堰城打拚,隻有人可以被他利用,而沒有人可以利用他。

“嗯好,那麼我掛了。”

進入浴室後,阮樂池打開了花灑,水流過他的身體,滾燙的水把他一寸寸肌膚燙的通紅不止,他毫無知覺般的盯著那股水流。

他聳著肩膀,他身上的傷口都還未完全恢複。

他明白了就算他再怎麼受傷,商澈始終偏向祁遇。

他走不了太亮的那條路,可他回去的路就那麼一條,阮樂池愣神地沿著牆麵的線條,繞了一圈,他眼眶中蓄滿了淚水。

鐘念的神色在他麵前演繹了一遍又一遍,他的求助在鐘念看來,簡直是笑話。

阮樂池不敢想,他不知道該怎麼去麵對學校,他沒有讓他們閉上嘴的能力,他什麼也做不了。

耳邊充斥的是足以毀掉一個正常人的話,他發白的指尖扣住他自己臂膀,他沒想過會被劉遠救。

換上了那套尺寸和他剛剛好的衣服,他低著頭走出浴室,就見劉遠坐在沙發前,歪著頭接電話,“好,可以,我就不過去了。他自己能好。”

劉遠勾起一抹不經意的笑,原來商澈……是這樣不管不顧阮樂池的,這無疑是個機會,但他不會戳阮樂池的痛點。

如此不容易適得其反。

阮樂池突然出聲,“抱歉,剛才可能……連累你了。”

劉遠主動讓開位置,他很是紳士,“小問題,你先坐。聽說你前陣子在養病,站久了應該也不舒服。”

阮樂池剛坐下。

“不用刻意跟我道歉,我作為熱心市民,有必要援助於需要幫助的人。”劉遠說。

阮樂池搖頭,“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怕你萬一被彆人拍到了……”

劉遠輕笑,“什麼風雨沒見過,揮手就能解決掉的事不足掛齒。況且我是略微幫忙。”

說完,他身體前傾把那份資料遞給阮樂池,“我這裡,有一些資料,我想你會感興趣。”

阮樂池有些無力,他拾起資料隨意翻看兩頁,藝人養成法則和合約合同的訂立。

劉遠翹著二郎腿,雙手搭在膝蓋前,他聲音穩重,“想來上次我跟你提過,不過我尊重你的選擇,固然在風口浪尖不容易出道,如果你願意相信我的能力的話,我保證你零緋聞現身藝人身份。”

“……”阮樂池垂眸,“您看中我的原因是我感興趣嗎?”

當然不是。

劉遠在商澈身上失去的利益,他會想方設法來補回。

除卻這一點,阮樂池自身的條件會更加令人心生愛意,現在娛樂走什麼人設,他都手到擒來。

他說,“不止,我相信你比你哥哥更加優秀。”

“……”

阮樂池放下那些資料,他確實有想法去闖蕩一下娛樂圈,可……他畏懼鏡頭,沒有能力選擇這條路。

劉遠看著他的每一個動作和審視他的眼神,“我找你的時機不夠成熟,不相信我也好。樂池,你在你哥哥身邊,能明白他的優秀程度麼?”

他從此刻有些不明白,他回答,“過去明白。”

劉遠娓娓道來,“說實話,你哥哥還給我一個難以扶植的苗子,我無比痛心。”

阮樂池抬頭,是指祁遇麼?

劉遠大概猜到了阮樂池的心思,“我從來沒有接手過任何一個中途扶植的藝人,樂池肯定看過我帶出來的藝人,不論他們多優秀,到了一定時間,我會放手,但他們仍然可以不依靠我的資源來獲取自己的地位。”

劉遠見阮樂池沒什麼反應,他不由自主的想到這小家夥突然被扔下,確實挺可憐的,分神分得厲害。

人人認為商澈做事沉穩,理應不會把阮樂池留在那種地方任人宰割一般的受屈辱,偏偏劉遠是往反方向去想,沉穩過頭儘失理智。

劉遠站起身,“你可以要求我送你回去,晚上我不住在這,鑰匙在玄關櫃上。我給你機會考慮清楚,人要是想翻身,除了自身的持之以恒,不介紹自己給全世界認識,不依靠外來力量,誰又能記住你呢?”

他走出兩步,就被身後的人叫住,“等等。”

劉遠回過頭,“還有事要說嗎?如果要回去……”

“等等我吧。”

阮樂池的並不堅定,不僅僅是出於他的處境,他沒有畢業,做不到兩邊同時兼顧,他想要一個合適自己輸出的環境。

“可以。”劉遠說,“我可以等到你畢業為止,在那之前我手下的藝人培訓機會都是空窗期。”

“那……哥哥他找不到我……”阮樂池猶豫。

劉遠不大在乎,“如果他能找到我這裡,或者你現在想回去,我都樂意奉陪。”

阮樂池並不想。

劉遠等了十秒鐘,他沉下聲,“行,晚安。早點睡,我明天再送你回去。”

劉遠一點也不怕商家找不到阮樂池而大亂。

如若真的重要,商澈的行為就已經是拋棄。

說來可笑,劉遠親眼所見商澈把阮樂池養的嬌嬌的。

卻因為一個半成品。

把這樣的完美的人兒丟下,去照顧那有形或是無形的低血糖還是冷到了?劉遠笑了笑,他沒開車遠去,他是怕遭到報複。

那群人,會像瘋了一樣撲上來。

劉遠準備在車裡休息了一宿。

——

阮樂池身上蓋著一條毯子,他的小獎杯早就淹沒於人海,他蜷縮著全身,躺在沙發前,從門外透出來的光找在那資料上。

劉遠找過他不下兩次,不僅僅是尊重他的選擇那麼簡單。

他如今猶猶豫豫,成不了大事。

又或者,他和商澈站在對立麵,他豈不是輸的很難看麼?因為他再了解商澈不過,商澈的眼神偏向誰,一眼便知。

他一直躺到了後半夜,都不曾有一點睡眠。他閉眼則是鐘念對他憎惡的臉龐,他是同性戀的身份果真是遭到了不少人唾棄。

他失去的是朋友,並不是尊嚴。

鐘念之前對他的幫助,他一直在努力追回。

但鐘念很討厭他了。

阮樂池睜開眼,呆呆的望向天花板。

後半夜已然是除夕夜,在偌大的廣場前,他們放起了璀璨的煙花。

一夕之間。

商澈站在病房門口,他打電話給了王蕭。

“商總,您有什麼事吩咐?”

商澈把卡遞給護士,“樂池回去了嗎?”

“?”王蕭皺眉,“商總的意思是,少爺也沒在你那裡嗎?”

“嗯,我好像記得我讓他自己回去了。”商澈說。

“……”

眼看即將跳過淩晨兩點,“我這就去看看附近。”

商澈應聲,他掐了掐眉心,祁遇暈倒到底關他什麼事?火急火燎趕來醫院是為什麼?他突然感覺腦子不太正常了。

商澈點開手機,自動推出來的熱搜,讓商澈愣在原地。

“某見不得光的主義者,在某路號被人淩辱。”

就算不提名字,商澈大抵也猜到了,尤其是視頻人擠人中不知何時滾落出來了一個小獎杯。

…………

護士把卡還給了商澈,“這床還有點低血糖,你順便把藥領一下吧。”

商澈欲要離開,卻被護士一把拉住,“先生!請您不要擅自離開,這床的病人醒來時就嘮叨著要見您了。”

“……”商澈沉默不語,陰鷙的雙眸透著焦急,他聲音儘力平淡,“請放開,他醒來再通知我。”

護士被嚇住了,她下意識鬆開了手,“啊……很抱歉,那麼您請留下一個聯係方式吧?避免我們找不到您。”

“他電話裡有。”商澈怒意稍顯。

“哦…好的先生,您慢走。”護士看著那副盛氣淩人的模樣,護士自然就不敢繼續說彆的了。

商澈走到走廊儘頭。

“澈哥哥……”

商澈的腳步頓住。

“可不可以,不要走……”

第78章 “亡妻”季芙卿

“好,我不走。”商澈看向祁遇,“你先回去休息。”

祁遇紅著眼,“怕你突然走了怎麼辦……如果我不來,護士姐姐都留不住你的對不對?”他揉揉腦袋朝商澈走過來,溫柔小巧的挽住商澈。

“我有要事。”商澈說,他抬手望了眼轉動不停的手表。

“可我……”祁遇哽咽出聲,眼眶濕潤,“我一個人怎麼在醫院……你放放你的工作可以嗎澈哥哥。”

“不是……”工作。

商澈話音戛然而止,“可以。”他打開手機翻找到了王蕭的聊天框,隨即點了發送:你們把他找到帶回去。

護士迷惑不解的聽,猜忌著他們的關係……祁遇是在攀高枝嗎?還是祁遇也是個同性戀?

王蕭沒有什麼遲疑,他和幾個人在馬路牙子,以及阮樂池會去的地方轉悠了好幾圈,在昏暗看不清路的夜半,他們都在找阮樂池。

而王蕭看著信息,心中的怒氣值直升,但他敢怒不敢言。

“王叔,這麼找少爺哪是回事啊?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要不然還是向商總坦白真相找不到吧?”

王蕭停下腳步,“商總很忙。再找找看,我聯係幾個朋友問問。”

“好吧。”

王蕭走到一旁,他一連給公司幾個員工發送了消息,以及一些常來家中做客的朋友。

不過幾秒,王蕭收到了不少消息。

[公司員工:今天不是跟商總一起回去了嗎?]

[公司員工1:下班的時候看見小少爺在等商總,可能是在等車,現在小少爺他們還沒回去?]

都是一些無用的消息,可他越發覺得不對勁……阮樂池在等商澈開車?然後商澈開到了醫院,阮樂池出現在了最熱鬨的地段?

醫院和阮樂池所在的那段路是反方向。

吵架了嗎……王蕭的腦子裡突然蹦出這麼一句話來,商澈卻不該是那樣吵架就把人丟在一邊不管的吧。

沒空再多想,王蕭看見那些半夜被推上的熱搜,知道阮樂池也許已經凶多吉少。

可憐自以為很愛他的哥哥,跑去了醫院。

王蕭歎氣。

一條消息又跳到了最頂端:

[劉遠:在我這裡,路上搭把手給他救了。現在他在休息,所以不必擔心,明天……大概最近兩天,我會送他回去。]

王蕭鬆了口氣:他有沒有傷到哪裡?

[劉遠:沒有傷到,但精神有點恍惚。不過你不要擔心,休整兩天。這麼晚了你們是在找他嗎?有些抱歉,想著讓商澈擔心一二,不曾想連累你們,早點睡吧王叔。]

“……”王蕭招手讓他們彆繼續找下去了。

“王叔,少爺他找到了嗎?”

“嗯。”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們去接他嗎?”

王蕭一身西裝革履,他走在最前麵,對商澈做事的方式,他有了很大的刷新。商澈一向沉穩,又是怎麼失了策的?

王蕭看不到阮樂池的前途,倒是看見了有小人想要將他拆散的七零八落,把商家踩得支離破碎。

“不用,回去睡覺。”

——

袁玨半夜還開著燈,她擔憂的滑動屏幕,喃喃自語道,“怎麼會變成這樣……怎麼會呢?”她穿著單薄的睡裙走到陽台前,撥打了商澈的電話。

那邊響了很久都沒動靜,袁玨皺眉,不服氣的再打了一遍。

“滴——”

電話接了。

卻不是商澈的聲音。

“你找誰?”

袁玨眉頭緊鎖,她聽這聲音有些熟悉,好像是在上次去成人禮和她拌嘴,還誤會她和左澤恩的人?

祁遇?

袁玨冷著聲,“不會把電話還給彆人麼?”

祁遇輕笑,“哦~他現在不在醫院,他去熱集市給我買栗子了,你要找他有事,我可以給你轉達。”

袁玨捏緊手機,“我的事情是需要跟他親自交談,而不是跟你。”

祁遇語氣很衝,“是關於阮樂池的事情吧?”

袁玨沒說話,她默默摁了一個按鍵,又把手搭在陽台杆前。

“總之你彆向他打聽了,澈哥哥他對阮樂池的事情不感興趣,他現在隻想陪我,你彆徒勞。”

一句話如同碎石往袁玨心裡狠狠砸去。

當年她不是沒有撫養阮樂池的想法,畢竟她有資格,偏偏季芙卿把孩子托付給了商澈,兩個小孩相依為命。

袁玨仍然沉默不語,她掛斷了電話。

在打開陽台門回了房,她看了看左灝,左灝睡得正香,袁玨一步步踏出主臥。

下一秒,左灝睜開眼。

跟袁玨打電話的人聲音聽起來有點耳熟。

袁玨走到了左澤恩的房間,從地麵縫隙看房內的燈還亮著。

“誰啊?”左澤恩吃力的問。

袁玨隱隱約約聞到了一股酒味。

“是我。”

左澤恩慌慌張張地搗鼓了一會兒,連忙去開了門。

門打開那一刻,濃厚的酒味摻雜冷冽的風向袁玨襲來,袁玨閉眼,她質問,“你喝酒了?”

左澤恩心虛的摸了摸鼻子,“彆告訴我爸。”

袁玨推開他走了進去,“明天在你父親醒來之前把房間收拾好。”

“嗯,我知道。”左澤恩醉醺醺地回答,他走路不穩,袁玨難得伸手扶住了左澤恩,“喝什麼悶酒,被你父親發現,你又是一頓毒打。”

左澤恩靠在床頭,“鬱悶。”

“……”袁玨看左澤恩那雙含情眼,以及悶悶不樂的臉,是把喜歡寫在臉上的人,她說,“彆以為放假就可以喝酒了。”

左澤恩輕聲,“媽,我不開心。”

“說說怎麼不開心。”

“從出事到現在,我一眼都見不到他。明明事情因我而起,我卻什麼……都沒能做到,連句道歉我都不知道對誰說。”左澤恩醉如爛泥,“鐘念今天……今天看見他了,鐘念跟我說她不喜歡他。”

“為什麼不是我遇見呢?”左澤恩鼻尖一酸,“真的煩透了,我不像他們一樣有能力,其實我也是……”一個所有人都不喜歡的同性戀。

袁玨扇了他的大腿一巴掌,“醉成這樣。”她本想找左澤恩說兩句話,順便帶著左澤恩登門看望阮樂池。

袁玨內心複雜,她一時半會接受不了這種露.骨的坦白喜歡的方式,她心底是希望左澤恩能是一個正常人。

沒多久,左澤恩就睡過去了。

袁玨悄聲關掉了門。

睡回床上,袁玨蜷縮著身體。

倏然之間。

“你不該這麼慣著他。”左灝不悅的聲音響起。

袁玨睜開眼,“什麼時候醒的?”

“從你拿出手機開始。”左灝坦白。

“……”袁玨低眉,“什麼慣著他,小孩喝點酒倒是沒什麼。”

“阿玨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我不知道你在說哪一個,早點睡吧。”

“澤恩的所有都是你在教,你是他的母親,他以你為榮,同時也會以你為恥,你的一舉一動是牽動他的線。”

袁玨說,“可我不能這樣牽引他一輩子,一個孩子喝酒是再正常不過,以後繼承公司,他會喝,談今天做什麼呢?”

睡在一旁的人好久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左灝輾轉過身,“澤恩是同性戀我沒有意見,你不必瞞我。”

“……”袁玨徹底無言,左灝什麼都知道。

甚至連接近阮樂池隻是為了更好看保護和關心阮樂池,左灝一一了解。

左灝繼續說,“我的意見對他是同性戀造成不了什麼影響,但我隻要繼承公司的人,就算他喜歡男人,他都要和女人結婚生子。這是我的底線。我知道你慣著他,他也就肆無忌憚的喜歡男人去了。”

“左灝。”

“嗯,我在。”

“你這樣說,我會討厭你的。”袁玨一點都不想聽見和她父親並無差彆的話。

左灝沉聲,“那我希望阿玨你不要討厭我,這是我的底線。”

“為什麼?”袁玨雙目無神。

“沒有為什麼。隻是澤恩和我,都是單傳。況且阿玨我說過了,他喜歡男人我沒有意見,以後他結了婚,給我生一個孫子或是孫女就行,到底是阿玨你揪著不放,還是我不夠思想開放。”

袁玨背過身,她不再言語。

要是左灝知道她曾經經曆了什麼,他就該知道她此刻的心有多疼。

左灝抿唇,輕喚,“阿玨?”

“我並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左灝低眉,“是有點苛刻,我也喜歡樂池那麼乖的孩子,可我的內心不允許我真正意義上接受了我的兒子要對另外一個男孩子表達愛意,然後許諾在一起,我接受不了。”

“是嗎?”袁玨輕聲。

“嗯。”

在袁玨看來,左灝多這些沒有意見的情況下還是需要左澤恩結了婚生了子才算。

“睡吧,不要再糾結這些。”袁玨結束話題,聊下去他們或許會陷入死寂,哪怕知道左灝有耐心。

“好。”左灝尊重袁玨的意願,他抱著袁玨往身後攬得更緊,“阿玨,我愛你,對不起。”

“嗯我,”袁玨難以言表,“也一樣。”

她一樣對不起左灝,左灝是真心實意的對她上心。

不論在哪一方麵。

這樣好的人,在他們那個年代,左灝身份矜貴,且出國留學,家財萬貫,和誰都相配。

偏偏,她被選擇了。

如果左灝知道,他妻子的前身也是一個同性戀。

袁玨真正愛過的人,隻有季芙卿一個。

事實上,她們從未結過婚,但季芙卿,是她的“亡妻。”

第79章 動卿卿問我了嗎

雨綿綿,沐了早春。季家將小姐送入堰城新開的高中,實為轉學,事由不清。

季芙卿站在一塊木質的牌匾前,身邊用站著的人是鄰家女兒。

“聽你要來這兒讀書,我媽特地囑咐我多為你擔著些,免得像在上一所高中一般。”焦嬌的聲音緩緩響起,“同我一個班,就開心點。”

季芙卿空洞的眸子寫滿了憂鬱,她身著新高中的校裙,單純乾淨的臉蛋未曾帶妝,裙擺隨春風微微佛動,她垂眸,淡淡地輕聲細語:“嗯,謝謝。”

焦嬌倒是與季芙卿不同,偏活潑,活得大條了不少。

“走吧,順便給你介紹一下我那些朋友。”

“好。”

一邁入校園,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焦嬌尋思季芙卿曾經經曆過的事,便什麼都不說拉著季芙卿的手挽住了她,“隻有一次,日後我就不會這樣做了。”

焦嬌人不如其名,她生得好看是一回事,她那性子卻也是另一回事,就如同各生各的。

在早晨還有絲絲冷意,焦嬌和季芙卿一同踩鈴進入課堂。

老師正好抱著書跟在她們身後走了進去,看見季芙卿時他讓季芙卿坐在了一張空桌子上,省了自我介紹的程序。

季芙卿稍有靦腆,她並不善於做這些事情,臨到這所學校前,父母就曾為她說清了她的性子,老師也就省去了。

本以為是張空桌,在季芙卿安定了兩天不到,那空桌上平白無故出現了另一遝書籍,堆得很高很多。

季芙卿把頭發彆到一旁,早春還冷,她就戴著圍巾,此刻她把圍巾取下,放在了桌前。

她看著那堆書,疑惑之際,焦嬌走了過來,“不是新同學,老顧客了。”焦嬌隨意拿起那堆書的第一本看了眼,“哦……是,這字兒……還真是有個性。”

季芙卿抬頭含笑,對於她來說就是新同窗。

漸漸地,她嘴邊的笑凝固。

焦嬌身後出現了一個長發微散,像是沒束好,清冷淩厲染上那雙出奇好看的眸子,女孩湊近焦嬌,冷聲道,“你寫字好看。”

焦嬌嚇得書掉在地上,一回頭便看見來人,“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袁玨順勢撿起書放在桌麵,坐在了季芙卿身邊,一副慵懶的模樣,“鳥能早起我還不能麼?”

“你跟鳥不同。”焦嬌說。

季芙卿看向袁玨,長得好生帥氣,竟是個形容男孩的詞來形容這樣的女孩了,季芙卿自己也沒料到,腦海中蹦出來的第一個詞是這個。

袁玨應聲,“是吧。”

焦嬌低聲笑意不絕:

“走地雞和任高飛的鳥,你說同不同?”

袁玨毫不在意,倒是一旁的同桌莞爾一笑。

袁玨手肘撐在桌麵,偏著頭,碎發被風吹起,她一字一頓道,“逆襲了,雞現在可以飛了。”

“……”焦嬌決定不理袁玨了。

袁玨隻覺一道焦灼的目光錯過她看向了焦嬌,袁玨換了個方向繼續支撐著腦袋。

季芙卿無措的也看向她,但很快,季芙卿伸出手來,風慢慢佛動季芙卿額角的劉海,她輕言輕語,聲音很細:“你好,季芙卿。”

袁玨低頭看著那雙秀氣分明的手,嘴角微揚,她應聲,“你好,袁玨,王玉為玨。”隨即她伸手勾住了季芙卿纖細的食指。

後者發懵,但還是點點頭。

袁玨的手背被女孩的手指輕輕擦過,她及時鬆開。

隨後,她們沒有過多言語,一人在認真聽課記筆記,一人在認真睡覺做夢。

袁玨是後者。

她並非學習不好,隻是她不束縛於家中那一套,她隔三差五就會被父親叫回去學習禮儀儀態。

免得在學校丟了麵子。

袁玨一睡醒,她就伸出手,“借借。”

季芙卿單純又無奈地把筆記本交給袁玨。

“謝謝。”袁玨很是禮貌,但是是為數不多的禮貌。

僅限於對人。

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到高三成人禮以來,袁玨作為學校前十上台發表了一則演講,但很快袁玨和季芙卿進了校長辦公室。

“你說你們……”校長難以開口,他扶了眼眶一下,又一下,再一下,始終沒說出來。

最後校長歎了口氣,“你說一個袁玨脾氣像狗一樣,一個季芙卿單純安靜內向,全校誰人不識你們兩個的性子,你袁玨上台替她講話,像話嗎?”

原是季芙卿才是成人禮該上台發表的講話。

季芙卿一改往日不言語,她說,“校長,這件事確實不妥。”

“對。”袁玨嚴肅。

季芙卿又說,“知道同學會認出還是這麼做了。”

“對。”袁玨附和。

“去去去一邊去,對什麼對!”校長哄開袁玨,“彆人說什麼都是對的,你要是語文作文能像那篇演講稿優秀,那語文作文至於低到沒法看麼?”

“這就不對了。”袁玨說。

校長氣笑了,“你還知道啊?”

季芙卿態度端正,“校長,原諒我們一次吧,下不為例。”

校長平複了心情,“算了,我不想跟你們計較。隻是季芙卿你彆學著袁玨。”

袁玨:“……”

季芙卿小心的看了袁玨一眼,“好,我知道了。”

走出校長辦公室,袁玨把那張演講稿從兜裡摸了出來,“看看校長誇你寫得好,我再讀一遍,剛開始怎麼沒讀出來呢……”

季芙卿伸手就想搶,“不許!”

袁玨手指輕輕抵在季芙卿額頭,“高的人有理。”

“袁玨你!”季芙卿氣急敗壞地跺腳,嬌氣道,“你彆這樣對我…”

袁玨手一頓,把紙張遞給了季芙卿,“罷了,逗你一點都不好玩。”

季芙卿咬唇,她跟在袁玨身後。

慢慢褪去了春的色彩,季芙卿輕聲道,“下次給你看彆的。”

袁玨笑,“不要,免得芙卿又該氣了。”

“我沒……”

說話聲越來越遠。

季芙卿走回了教室,變成了袁玨跟在她身後。

“你說你這麼早回教室,還有好多過程不打算參加了嗎?”袁玨問,順勢撚起季芙卿柔軟的發絲把玩。

季芙卿抱著兩本書,應聲,“不想。”

邁入教室,原先空蕩蕩的教室現在坐著兩個人,身穿異校校服。

季芙卿抬眸,目光忽的慌亂了一下,她往後退了兩步,撞入了袁玨的懷抱中,女孩身上的清香讓袁玨愣了兩秒,但她仍然穩穩的扶住季芙卿的肩膀。

“你……”袁玨的話沒說完,就見兩個同齡女同學在教室裡,“你們是誰?”

那兩個女孩先是一笑,“啊,我們找……她。”她們指向了季芙卿。

袁玨疑惑,“她?找她?”季芙卿?

袁玨低頭,說話的溫熱打在季芙卿耳邊,“你還有異校朋友麼?”

季芙卿搖頭,她聲如蚊蠅,“是關係不好的……”

“對對,朋友,我們是她朋友。”那兩個女孩搶先回答,“我們找她有事……”情要談。

袁玨打斷她們的話,“等卿卿把話說完。”

季芙卿輕聲,“不是朋友…”

袁玨淡漠,“哦,什麼事呢?兩位翻山越嶺的同學。”

那兩個女孩相視,其中一個挑明了說,“找她有事兒,輪不到你來管,勸你趕緊走。”

沒怎麼被威脅到的袁玨破天荒的質疑,“啊?”

季芙卿能有什麼事?

季芙卿拉住袁玨就要往後走,誰知其中一個女孩趁其不注意拽住了季芙卿的頭發。

季芙卿疼的沒敢叫出聲,袁玨迅速抓住那女孩的手腕往反方向擰,她笑得可怕,“在我懷裡動人,未免有點不禮貌了。”

女孩猛地鬆開季芙卿,袁玨沒鬆手,反而惡狠狠地盯著那女孩。

季芙卿往後退了好幾步,她眼中布滿了驚恐,她連連出聲,“袁玨……不要,不要打。”

隻聽季芙卿剛說完,另外一個女孩以乾架的架子衝向季芙卿,袁玨一腳正中另外一個女孩的腹部,袁玨沉聲,“準備做什麼?”

季芙卿嚇破了膽,她扶住教室門框不敢挪動半步。

袁玨反擰手腕的女孩疼的喊叫,“鬆開我!關你什麼事?!”

“哈……”袁玨沒什麼耐心,她一把將女孩甩開,眼中充滿戾氣,“趕緊離開學校,我不想再動手。”

兩個女孩前後捂住腹部和手腕,“季芙卿,你有本事了是吧,你最好祈禱你以後還能有人庇護著你!”

袁玨抄起一本書就向女孩砸去,“滾。”

季芙卿身體還有些止不住的顫抖。

她眼裡積了些淚。

她看向袁玨,“對不起。”

袁玨一把攬過她的肩膀,“小事,疼不疼?”帶動她走進教室後排。

季芙卿:“嗯?”

“頭發。”

“沒。”季芙卿說,“不疼。”

袁玨:“看著就疼。”

“她們告狀的話,你不要承認。”季芙卿雖感謝袁玨出手相救,但還是袁玨學生身份更為重要。

“小問題,光擔心我做什麼。”袁玨不是沒打過架,“最多是我父親訓我一頓。”

袁玨眼不離那兩個離開的女孩,直至背影在她的視線裡消失,她主動讓開位置,好讓季芙卿坐進去。

遲遲不見季芙卿坐進去,袁玨看了一眼那個位置,滿桌塗鴉。

尤為明顯的是狐狸精。

第80章 談朋友

升學禮下了雨,大部分同學率先回了教室。焦嬌帶出去的書籍早已濕了一半,她看向教室坐著的二人,“你們怎麼在這呢?”

袁玨桌麵擺滿了書,將那些不堪入目的字遮了個七七八八,“躲雨。”

“剛才你們被校長叫走,老師本以為你們會回去。”焦嬌在側方的位置坐下,“乏味至極啊這樣的升學禮。”

袁玨手裡捧著一本沒書名的書籍,她沒接焦嬌的話。

焦嬌回過頭,“怎麼都這麼沉默?”

“沒。”季芙卿搶先回答,似有強顏歡笑。

焦嬌:“還以為是發生了什麼事。”

袁玨放下書,她對焦嬌說,“你出來,我找你有點事兒。”

焦嬌蹙眉,“什麼話不能在這說,等會兒老師過來了,你想挨批麼?”話是這樣說,焦嬌的身體卻很誠實,她跟著袁玨走到教室外。

雨漸漸下大了。

透過窗戶,季芙卿能看見她們在交談,但雨聲蓋過了她們的聲音,她垂眸看了眼自己坐著的乾淨的書桌,再瞥見袁玨的書桌。

擦不掉的塗鴉,和慌亂的她。

袁玨當即二話不說把自己的書桌給了她。

季芙卿眼不離袁玨一舉一動,袁玨確實是個交朋友的料子,自離家讀書,她從未體會到被人庇佑的感覺。

如今她心為友情悸動,是該好好珍惜才是……

隻見雨下的更大了,袁玨順勢抬手給焦嬌擋了雨,把人送了進來。

焦嬌的視線有一刻落到季芙卿身上,但很快收了回去,“謝謝啊。”她對袁玨說。

袁玨麵色稍有沉重,看向季芙卿時又眉眼溫柔,詢問道,“今日我送你下學如何?”

季芙卿微愣,“你我本不同路。”

“魯迅不是說了嗎,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袁玨說。

“不是這樣用的。”季芙卿認真把書桌前的物品收拾好,她誠摯的轉頭,澄澈靈動的眸子眨了眨,“不用你送,你早些回家。”

“若是你想我送,隨時可以改變主意。”袁玨這樣說。

這時,焦嬌插嘴道,“袁大小姐,你這是無事獻殷勤呢,芙卿和我一同上下學,是我們家管家伯伯的車接我們回家,勞煩你擔心了。”

袁玨笑,“哦。”隨即,她話鋒一轉,“那我接你上學。”

焦嬌:“……”

季芙卿莞爾,“不要如此大費周章,到了校我們是能見麵。”

焦嬌打了個哈欠,“是啊。你要是這樣做,芙卿的父母知曉,雖是愛女,卻也是要遭到一頓罵。”

“真假?”袁玨問季芙卿。

後者應聲,她聲音很小,“父母比較疼我,但不讓我做麻煩同學的事。”

袁玨也就放棄了。

在學校上了半天的課,雨沒有要停的意思,陸陸續續的下著。

歇息時間裡,季芙卿靠在窗邊靜靜聆聽雨聲殘響。

袁玨何時離開,她都未曾發覺。

再看見袁玨時,她和焦嬌一同走進來,焦嬌喊道,“那個芙卿啊,伯伯說今天我父母有事需要出去,就不能來接我們了。”

季芙卿頷首,“好。”

焦嬌不大情願道,“袁大小姐說送我們回去。”

季芙卿仍然點頭,“嗯。”

袁玨滿意的回到座位前,袁玨一頭秀發被捋到左肩。

“你……”季芙卿欲言又止,終究沒能把話說出來,她本想詢問是不是袁玨威脅焦嬌,轉念一想,袁玨不是那樣的人。

袁玨很好。

她不該懷疑袁玨。

袁玨低聲,“嗯?”

“沒什麼。”季芙卿說,“你不是有不會的題想問我嗎?我可以教你。”

“啊……”袁玨做題的興趣程度很低,比起做題……可能隻可遠觀而不褻玩的美人更能俘獲她的芳心。

袁玨笑,“好。”她快速從桌洞裡找了一份皺巴巴又有些泛黃的紙張,卷麵極其乾淨,袁玨是懶,不然又怎會有她不會的題。

於是季芙卿就一個知識點慢慢教,事實上都是袁玨在配合演戲。

當季芙卿遇到了不會的知識點,開口講解的人竟是袁玨。

季芙卿紅潤的唇張張合合幾次,未曾言語出。

直至袁玨正確說出那道題的答案和季芙卿做錯的步驟。

“袁玨。”季芙卿嬌嬌地喚道。

“啊?”袁玨歪頭,偏有些溺愛的眼神盯得季芙卿心神慌亂,“你叫我?”

“你,明明都會。”季芙卿打了直球,臉上的紅暈顯而易見,“偏生要叫我出醜。”

袁玨愣了一下,“怎麼會?我一點即開,你的講解和我個人理解不衝突,況且相互進步,有何不可。”

於是季芙卿被說服了。

袁玨成績相當優秀,至於校長說的語文作文,是另外一回事。

季芙卿好像知道袁玨考試總會比她低一些,都是在作文上,緣由是袁玨不善於表達。

袁玨思考一番後,“不如你教我怎麼表達。”

季芙卿搖頭,“我不行的。”

“校長說你好,你就是好。”袁玨直言快語,“就這般決定了。”

話音剛落,喇叭裡傳來了下課鈴聲。

袁玨帶著季芙卿穿梭在人群之間,走到校門口,焦嬌才追了上來,氣喘籲籲道,“袁玨,我跟你勢不兩立。”

焦嬌往校門外左右看了看,自家管家伯伯當真沒到,焦嬌隻能屈服,和季芙卿、袁玨走路回去。

一路上不僅僅是他們四人,並非所有家庭相對富貴,更多趨於普通往上的家庭。

季芙卿手中握著一把傘。

家離學校說不上遠。

他們一路上說說笑笑,一直走到焦嬌家門口,把焦嬌安全送了回去。

倏然之間,空中飄起了小雨,天色逐漸暗了下去,季芙卿站在屋簷下,她抬頭看向袁玨,“你自己,一個人能回去嗎?”

袁玨說,“我們家離得不遠。”

“謝謝你。”季芙卿極其誠實,偏瘦的兩頰還有兩個可愛的梨渦,“不隻是現在謝謝你,今天早上的事情,多虧了你。”

袁玨無奈攤手,“助人為樂,我的代名詞。”

季芙卿勾起一抹笑,聲音清甜,“嗯,你很善良。”她把手中的傘遞給了袁玨,“回去的路上小心,明天一定要準時到校。”

袁玨擺手,“不用傘,我回去給你打電話,你讓家中人留意一下。”

季芙卿沒怎麼在意她說的話,自顧自牽起袁玨的手把傘放在她手心,“雨會下大的,免得明天著了涼。”

袁玨眼底儘是季芙卿單純可愛的模樣。

“你快走,我目送你。”季芙卿溫柔以待。

袁玨反應了好一會兒,她拿著傘一步三回頭地走了,天色昏暗,街道上的行人少,偶爾會有一兩個人與袁玨擦肩而過。

季芙卿從袁玨離開,到袁玨消失在她視線中才肯折回家中。

季母看向女兒回來,便詢問,“卿卿,回來了。今兒鄰家管家的車壞了,沒法去接你和嬌嬌,你們自己走回來累不累?”

“不累。”季芙卿主動坐在季母旁邊,幫季母擇菜。

季母嫻雅,“新學校的生活適應了許多呢。”

“是的。”季芙卿說,“我還交到了好多朋友。”

季母放下菜,攬過季芙卿,在季芙卿臉頰一側親了親,“日後把書讀完,媽給你爸說,讓你去國外留學。”

“那裡比堰城還要好嗎?”季芙卿問。

“比現在卿卿享受的生活好很多倍,主要是以留學生的身份回來,能尋個好人家。隻要我們卿卿在這之前不出任何意外,假期時我和你爸爸就能給你落實了。”

——

從巷子口轉角走了出去,袁玨關掉了傘,她從校服褲中摸出了一張紙條,一直跟隨她的保鏢在不久後出現在袁玨麵前。

“大小姐,該回去了。”

袁玨清冷的瞟了那人一眼,“告訴他們,我晚點就回去。”

“不可以。”

“彆廢話。”袁玨沒心思跟他交流。

“老爺說不能讓您再惹是生非,若是再有個三長兩短,他非剮了我不可。”保鏢說。

袁玨嘖聲,“行。”她走在保鏢前麵,“整天跟著我就為了我不打架?”

“不止。”保鏢回答,“不允許大小姐你打架,吵架,失態,頂撞校方老師,談朋友。隻要觸及你顏麵以及袁老爺顏麵的事,我都要及時出麵解決。”

“哦。”袁玨嘴角微揚,“那你可能管不了了。”

“您具體指的是什麼?”

袁玨抿唇,“我不清楚。”

袁家此刻還在等待袁玨回來一起入座吃飯。

袁玨隨意吃了幾口,去了大廳拿起電話,撥打了季家的電話。

接通的人並非是季芙卿,隻聞把電話一事傳給了季芙卿。

季芙卿喘著氣,“喂……”

“我到了。”

季芙卿平複從二樓快速跑下來的心跳,“安全到家就好。”

袁玨低沉應聲,“嗯,早些休息。明天見。”

季芙卿:“明天見。”

次日,季芙卿和焦嬌抵達了學校。

季芙卿很期待和袁玨見麵。

古時有話,思念無聲。

可從上課鈴聲打響,不曾見袁玨準時到來。

季芙卿整節課都沒法專心聽講,旁邊的桌位空落落的,季芙卿不免擔心袁玨不到校的緣由。

此刻的異校,好幾個人被圍在了一個角落中挨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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