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且慢,這……已經到了晌午,午飯已經備下,不若……先用膳,用完午膳再去祠堂祭拜,如何?”
說著她臉上露出落寞神色,“妾身自知不配吃王爺敬的茶,聽眠自小便沒了母親,對嫡妹有怨言,對妾身有怨言,也是情理之中的……”
虞聽眠挑眉,好家夥,這是在拖延時間呢?
還有,什麼叫對虞微微有怨言,對她有怨言?
這不就是明晃晃地告訴眾人,劉茗卿不願給秦氏敬茶,是她這個王妃小肚雞腸,給寧安王吹了枕邊風?
虞聽眠眯了眯眼:
“我有幾個問題想要請教侍郎夫人。”
秦氏對“侍郎夫人”這個稱呼有些陌生,但她還是點了點頭。
“我的母親,是否在我記事前就將我帶去了廣陵?”
“……是。”
“母親去世後,我是否一直長在廣陵,直到賜婚聖旨下達虞家,父親才接我回的建康?”
“……是,但那是因為……”
“既然與你二人從未打過照麵,我有何理由對妹妹和侍郎夫人有怨言?侍郎婦人這般篤定我有怨言,莫非你私下做了什麼對不起我母親事,自個兒心虛了?”
“虞聽眠,你不要血口噴人!”虞微微怒目圓瞪。
“是不是血口噴人,我們去祠堂一探便知。”
說罷,她不顧虞相禮的驚愕,徑直朝祠堂走去。
路上原本有小廝攔路,但他們一見到劉茗卿的親衛,又頻頻跪地,匍匐在路邊。
做南朝北的祠堂本就見不到多少陽光,眼下黑雲壓城,更顯陰鬱。
虞聽眠推開祠堂大門。
有檀香的氣息撲麵而來,虞聽眠垂眸掃視一圈,角落裡,那個孤單的牌位正歪倒在地,瞧著彆提多落魄!
人在氣到極致的時候,真的會笑一下。
虞聽眠深呼吸一口氣,穩住情緒後,轉身睥睨著秦氏:
“這便是你對待已故主母的態度?”
“這……這怎麼回事?”虞相禮疾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捧起牌位,將它放在原本它該處的位置。
劉茗卿眉心蹙了蹙,整張臉瞧著有一種沉默的狠厲:
“昨日進宮時,王妃還同父皇說,逢年過節,她母親的香火最是旺盛,虞府上下,皆以嶽母大人的孝心為表率……”
他上前一步,點燃三炷香,虔誠地拜了拜,這才轉身對上虞相禮啞然之色,繼續道:
“看來惠妃娘娘說得沒錯,嶽母大人的孝心,的確讓中書侍郎不喜了,乃至她死後都不得安生,牌位竟被你如此糟踐!”
驟然拔高的語調,讓虞相禮頓時抖了一下肩膀。
他急忙解釋:
“不是這樣的,下官敬重夫人,她可是下官的結發夫妻啊!隻是這祠堂之事一直是下官的續弦秦氏打理的……”
說到這裡,他突然頓住了。
秦氏?
虞相禮胸口猛然起伏了一瞬。
下一刻,他三步並作兩步,憤然走到秦氏身前,揚起手臂,隻聽一聲“啪”!
“你個毒婦,誰允許你私自挪動前主母牌位的?我允你主母的位子,難道就是讓你糟踐主子的?”
秦氏結結實實挨了一巴掌,心裡那叫一個委屈。
從她入府到現在,老爺連句重話都舍不得說她,如今……
“老爺冤枉啊,都是下麵的奴才不頂用,是他們記恨姐姐,這才背著妾身動手腳……”
“記恨?”虞聽眠冷笑,“我的母親,是琅琊王氏的嫡女,她既能放下主母之位去廣陵為曾外祖父守孝三年,便沒有理由苛責下人,遭人記恨!你若再出言不遜,休怪我稟明外祖,讓他來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