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呂念川大概率是衝劉仙仙來的之後,沈霽再見到呂念川時,心情便十分微妙了。
劉仙仙無視了沈霽和李雲杳的存在,徑直奔向那風塵仆仆趕來代州的美人兒:“大哥與我說你過來的時候我還有些不敢置信,沒想到你真的來了,你怎麼來了?”
呂念川的目光在劉仙仙的身上停留了好會兒才轉移到沈霽和李雲杳的身上,雖然眼神並無波瀾,但李雲杳根據她的目光在不同人身上停留的時長發現了,她對劉仙仙更為上心。
呂念川開口道:“世卿、雅山,許久不見。”
也不知道沈霽是否注意到了她對自己稱謂的變化,或許注意到了也沒有在意,臉上揚起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呂姐姐,好久不見!”
劉仙仙悄悄地問:“你以前不是這麼喊她們的吧?”
呂念川當著當事人的麵回答道:“以前世卿還小,還未取字。如今她已經長大了,也取字了,有些稱謂就該變一變了。”
劉仙仙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你說得對!”
李雲杳沒說什麼客套的話,道:“先進裡麵歇一歇腳吧!”
在門口站一會兒,便已經引來了不少好奇的目光,——沈霽一個官員,身邊圍著三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讓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呂念川確實感到疲憊了,劉仙仙便以替她檢查是否生病為由,帶著她先回屋歇息了。
李雲杳看見沈霽望著呂念川的背影,擰起了眉頭,不動聲色地問:“怎麼,呂娘子不圍著你轉後,你失落了?”
沈霽回過神:“娘子這個推論是從何得來?”
“我不是每時每刻都會跟你就事論事的。”
沈霽認同地點點頭:“確實,時刻都講道理的,都不算是人了。”
“彆岔開話題。”
“我隻是在犯愁要如何保障她們的安危。”沈霽歎氣,本來隻有李雲杳一個人的話,她隻需操心李雲杳的安危就行了,劉仙仙作為隻給她看病的女郎中,平日也不會跑太遠、遇到危險,甚至還有劉衝這個義兄的看顧,並不需要她操心。可如今呂念川也來了這裡,她總得為呂念川的安危負責。
代州不同汴梁,在汴梁有婦女失蹤、被調戲,開封府必然會嚴查,而在代州,有婦女失蹤也不知道是當地百姓所為,還是契丹所為,甚至還有可能是當地的盜賊假借契丹之名乾的擄掠之事。
她身為代州通判,上任以來就一直很注重代州的治安問題,但靠楊業手下的兵馬才能稍微穩定局勢,但距離“夜不閉戶,路不拾遺”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對此,李雲杳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她跟折賽花出門時,身邊都得帶數名習武的仆役、婢女,何況呂念川這等沒有背景的弱女子?她隻能讓呂念川也少點出門。
在通判廳總歸是安全許多的,——彆看通判廳有些破敗,實則這裡有朝廷撥給她的七八名元隨,還有劉衝所帶領的隨從二十餘人,再加上通判廳的吏人、衛卒,哪怕遇到敵寇,靠這三四十人也是能守衛通判廳數日的。
呂念川自知她擅自來這兒給沈霽造成了負擔,故而來了代州後,好幾日都不曾離開過通判廳,直到李雲杳邀她同折賽花去參加廟會,她才跟劉仙仙一塊兒出門。
折賽花知道劉仙仙是沈家的女郎中,但沒見過也沒聽說過呂念川,雖說她清楚沈霽與李雲杳的感情,但也不能免俗地將呂念川的身份往沈霽的姬妾方麵想。
可仔細一想也不對,李雲杳曾因豪紳富戶給沈霽送了姬妾而特意敲打豪紳富戶一番,以她這般“善妒”的性子,怎麼可能容忍沈霽把姬妾帶在身邊?更不可能跟對方親密如姐妹。
“這是我的遠房表姐,來投奔我的。”李雲杳微微一笑,當眾定了呂念川的身份。
她完全可以說是沈霽那邊的親戚,可誰不知道沈億陸的家世?隨隨便便一挖就能挖出沈家壓根就沒有這麼一門親戚。她不一樣,她的祖父很早就病逝了,李家日漸沒落,父母也低調得很,沒什麼人會對她的遠房親戚感興趣的。
但又恰巧是這點親戚身份,能讓呂念川在這兒多一層保障。
呂念川感激地看著李雲杳,向折賽花自我介紹:“妾呂念川見過折大娘子。”
她被放良後始終沒有改回原來的名字,原名雖好,包含了她眾多的過往,但過去的就是已經發生的,永遠都不可能改變,她也回不到過去,就沒必要重拾過去的名字了。
若是有人將她跟教坊司曾經在籍的官妓聯係在一起,認出了她,那她也認了。
李雲杳的遠房表姐怎麼會大老遠跑來代州?若是家裡出了變故,直接去汴梁投奔李家不是更合適嗎?
折賽花心中生疑,但沒有多問,反而笑著接受了二人的說辭,道:“既然是雲杳的姐姐,那就是自己人,不必這麼客氣。”
寒暄過後,一行人直奔廟會而去。
這是大宋平定劉漢政權,收複代州後,代州日裡重新舉辦了廟會。
大抵是難得有這麼和平安寧的日子,很多百姓都走出了家門,或挑著擔子做些小買賣,或隨心所欲地閒逛。
像李雲杳眾女這般結伴出行的不在少數,但最多是三兩個,哪裡會有這麼多人?況且除了折賽花能看出一些歲月流逝的痕跡之外,個個的姿色都不差,一顰一笑,勾人心弦。
她們的出現登時給廟會添了幾分亮麗的色彩,要不是有人認出了折賽花和李雲杳,指不定要誤以為是不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姬妾出門來了。
呂念川和劉仙仙在人前亮了相,便有人想辦法打聽她們的身份來曆。李雲杳也是後來才知道,廟會後的第二天就有人找到了折賽花,想通過折賽花打聽呂念川身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