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
上課的鈴聲在喧囂吵嚷中無情地響起,正躲在女廁補妝的女學生眉頭一皺,頗為不滿地嘟囔:“都怪那老虔婆拖堂,這才五分鐘呢,就要上課了!”
“行啦,快回教室吧!”旁邊的女生拍了拍她,匆匆忙忙地將眉筆塞回了文具盒裡,抓起文具盒就往外飛奔,從一個靠著走廊欄杆的女生麵前一陣風似的掠過。
女生的目光落在那文具盒上,嗤笑了聲:“這年代居然還有人把文具盒帶進廁所?裡麵該不會裝了擦屁股的廁籌吧?”
她旁邊正叼著一根牛奶巧克力味的餅乾棒、吊兒郎當的男生,用抽煙的姿勢夾著餅乾棒,眉峰一挑,說:“你一個不化妝的,肯定不懂這裡麵的門道啦,裡麵哪裡是什麼文具,都是化妝品!這不是學校查得嚴,她們沒辦法帶化妝包,才將化妝品裝進文具盒裡麵的嘛!”
女生說:“說話就好好說,內涵我乾嘛?我長得這麼漂亮,氣質渾然天成,我需要化妝嗎?我還怕化妝品的化學物毀了我的容貌呢!”
男生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略敷衍:“是是是,你沈大小姐天生麗質、閉月羞花,不過可惜了,這校花不是你。”
“誰稀罕什麼校花這種虛名了?”女生冷笑,過了會兒,她又問,“校花是誰,真有我這麼好看?”
“高二一位轉學過來的學姐,聽說是個長相清純秀麗的學霸,從小到大,各種獎拿到手軟,咱們校長為了能出一個狀元,特地從一中挖過來了。說實話,你長得不賴,可誰讓對方有學霸光環加成呢?聽說才兩個星期,她就收到了不下十封情書。”
男生說著,頗為遺憾地說,“可惜都被她拒絕了,她拒絕的手法可狠了,給每個人都回了信,大家還以為她想說什麼,結果給出了一些奧數題,這不是純耍人嗎?”
“嘖,現在告白誰還用情書?土不土啊?”女生的語氣酸溜溜的,忽然,她話鋒一轉,“你該不會也給她送情書了吧?不然你怎麼會這麼清楚?”
男生神色一僵,旋即笑哈哈地道:“這不是大家都起了爭強好勝之心,賭她會不會試著同意交往嘛,萬一我們裡麵有她的菜呢?不僅是我,姓竇的也寫了!”
倆人在這兒光明正大地聊著天,巡邏的教導主任經過,登時指著他們大喊:“沈霽、薛惟吉,又是你們,不回去上課,在這兒乾什麼?是不是在早戀?!”
彆人見了教導主任就跟老鼠見了貓一樣害怕,但是沈霽天生頑劣叛逆,這會兒膽子也大,笑嘻嘻地回答:“老師,我喜歡女的,早戀也不會找他啊!”
教導主任一噎,目光不善地從他們身上掃過:“那就是逃課了?把你們家長叫過來!”
沈霽一臉抗拒:“不要了吧?我家老頭子64歲了,他心臟不太好,萬一他生氣,把自己氣倒怎麼辦?”
教導主任怒極反笑:“你也知道你的行為會對他造成傷害?那你還逃課?”
沈霽摸了摸下巴:“等一下,我家老頭子好像還沒跟他的情人領證,我要是把他氣死了,那他的小情人應該什麼都得不到吧?我也能早點繼承遺產……”
教導主任:“???”
這是什麼人間大孝女?
一旁的薛惟吉不以此為恥,反而眼前一亮:“我也……”
沈霽打斷了他的妄想:“你醒醒,你媽把你爸看得那麼緊,你爸沒有小情人。”
薛惟吉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吧唧的:“哦,也對。”
看著這兩個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刺頭,教導主任覺得她亟需降血壓的藥,否則這麼一氣,很容易氣出腦血栓來。然而她很是清楚,這倆人之所以如此囂張,全因他們的家長對他們都是放任的態度。
倆人的父親都是大忙人,開學至今,來辦入學手續、開家長會的都是他們身邊的秘書,哪怕倆人在學校闖禍,打了電話過去,接電話的也是秘書。
薛惟吉的家庭情況還好一點,畢竟他的母親偶爾會露麵過問一下他的情況,沈霽的家庭情況就略複雜了。
沈霽的生母並非沈父的原配,——放到現在來講就是典型的“男人有錢就變壞”的故事。沈父發跡以前是個老師,而他的原配閻舒則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作家,夫妻倆的生活原本很平靜,奈何因為多年無子,沈霽的奶奶天天在夫妻倆之間挑撥,夫妻關係逐漸走向惡化。
後來沈父從學校辭職下海經商,他遇到了貴人相助,生意越做越好、事業越做越大,身邊自然就多了許多狂蜂浪蝶。他沒能抵擋住誘惑,在外頭養了情人。
他與閻舒雖然為了名聲和麵子而還未離婚,但已經分居多年,所以他在外頭養多少情人,閻舒都不在乎。
本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孰料那個情人懷孕了。
盼著能有自己的孩子的沈父立刻決定跟閻舒離婚,娶了情人當第二任妻子,——也就是沈霽的生母。
然而讓沈父失望的是,第二任妻子懷的是女兒,而非兒子。
他又找了許多情人,想生一個兒子出來,奈何精子的質量實在是跟不上,除了沈霽之外,著實沒人能再給他生一個孩子。
夫妻倆又為了這事而鬨得不可開交,結果就是沈霽的生母也跟他離婚了,沈霽被扔給了他來撫養。
沈父去醫院檢查,發現難孕難育的問題竟出在他的身上,第二任妻子能給他生一個沈霽,已經是萬幸了,——他甚至去做過親子鑒定,確定沈霽的確是他的女兒,他這才開始把年近五十才得來的孩子當成寶來嗬護。
在這之後,沈父的身邊雖然還養著情人,但是能轉正的卻沒有一個。
親爹忙於事業隻會滿足沈霽的物質需求卻無暇管她,親媽則拿著離婚分割的大筆錢,在世界各地旅遊,日子過得十分逍遙,哪能想起自己還有一個孩子?親爹的各種女朋友恨不得自己能生出一個兒子來成為正宮,對她哪有幾分真心?
在這樣的環境下成長,沈霽自然而然地長成了一個刺頭。
普通學校麵對這樣的刺頭,早就各種誡勉、警告處分,甚至是勸其退學了,奈何沈父他給的實在是太多了,學校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好在,沈霽雖然是刺頭,但她卻從不做什麼影響他人的事情,最多隻是遲到、逃課,把老師們給氣一通。
“給我回去寫八百字檢討,一人一篇!放學後,準時交給班主任,晚自習之前,我要看到檢討書。現在回去上課!”教導主任凶神惡煞地訓斥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