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庚手腳上麵沉甸甸的鎖鏈被砍斷了,他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眸色赤紅:“劉肆,當年是我白庚對不住你,你要殺要剮,衝著我來!五公主年少無知……”
“你再多說一個字,我們陛下就要反悔了。”李大吉在元熙帝身邊這麼久,最是懂得察言觀色,了解元熙帝的心意。
李大吉嗓音尖尖細細,一雙銳利的眼睛掃過白庚:“白將軍,我們陛下發怒,會讓闌國伏屍百萬,血流成河,如今給了你機會,你彆不知好歹啊。”
昔日,白庚將劉肆踩在了腳下,如今,白庚再沒有和劉肆對抗的資本了。
就連整個闌國,也將成為劉肆的獵物,被他捕獲在掌心,一口一口的吞下去。
至於闌國年少的五公主,白庚捧在手心裡的小外甥女……
落在劉肆的手裡,也彆想有安生日子。
回了帳篷後,太監為劉肆解下披風,道:“太後娘娘今天一早送來的信,陛下還沒拆開,您是等明日再看,還是今天就看一下?”
劉肆冷淡的將信封接了回來。
就算不看,劉肆也清楚的知道,信裡寫的是什麼。
李大吉能在劉肆身旁步步高升,甚至隨軍出行,嘴皮子功夫自然厲害,也會揣測君心。
李大吉笑著道:“太後想必是擔憂陛下龍體,您禦駕親征,太後哪能不擔心呢。”
劉肆冷笑一聲。
他曉得太後如今並不舒服。也是,好不容易把他給盼出京了,結果太後還是沒能摸得上半分權利,齊家也沒有撈到半點好處,太後能舒服才奇怪。
劉肆狹長鳳眸掃過李大吉那張和善的臉,頓了一瞬,這才淡淡的道:“退下吧。”
李大吉趕緊磕了個頭,彎著腰退了出去。出去後,李大吉捏了一把汗,劉肆喜怒無常,猜忌心極強,李大吉時時刻刻都擔心劉肆會懷疑他是太後送來臥底的。
實際上,李大吉還真不是。
儘管太後和劉肆之間有隔閡,李大吉卻也不敢在劉肆麵前說太後半點壞話。畢竟太後是劉肆的親娘。所以他隻能打個哈哈說兩句好聽的。
帳篷裡沒有人了,劉肆把信打開了。
果不其然,太後看似關心的問候了劉肆的身體後,就暗搓搓的在講鄧韞的壞話。
劉肆指尖稍微用了一點點力氣,薄薄的紙張瞬間化成了齏粉。
劉肆在十九歲之前,確實沒有想過要當皇帝。做了皇帝,要兼顧三宮六院,平衡前朝後宮,處理天下大事,太過繁瑣也太過勞累。
他之前沒有這個野心。
後來他有了這個野心,也確實踩著無數鮮血踏上了這個位置,心底裡,卻從未想過要當一個好皇帝。
劉肆的所有想法都和正常人不同。
這些年劉肆都睡得極不安穩。
他生得俊朗,猶如皚皚雪山,皎皎明月,景國京城貴女,凡是見過劉肆的,無不被劉肆的容顏所迷惑。眉頭蹙起的時候,也讓人心馳蕩漾。
帳篷裡亮著一盞燈,劉肆和衣而睡,哪怕是睡著了,他的眉頭仍舊微微皺著。
今晚,白庚說的沒錯,對不起劉肆的闌國人很多,但五公主絕對沒有做過對不起他的事情。
可他每每想起五公主,心頭總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劉肆不曉得,這是什麼感覺。
沒有人曾給他這種感覺,除了五公主。
劉肆陷入了夢境,往事紛至遝來。
闌國的冬天又濕又冷,黏膩潮濕,冷到了骨子裡。不像景國,冷得乾脆,熱的時候也乾脆。
他聽到了腳步聲,很輕微的聲音,潔白的裙角,睡蓮香氣。
劉肆被一雙柔弱纖白的手托住了下巴,濕潤的紗布蘸了藥水,一點一點擦過劉肆受傷的臉頰。
從那個時候起,劉肆的心裡就已經滋生了陰暗的念頭。
他想要這個月亮般的小公主。
他不可能天天都受傷,所以劉肆當時也不知,將小公主奪來有什麼好的。
小公主嬌氣,要吃好的,喝好的,還要住金屋子,十幾個人伺候。她不愛走路,去哪裡都要華麗的步輦或馬車,比養一隻鳳凰還要麻煩。
可他就想要。
劉肆這些年過得並不容易,得到皇位若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人人都去做皇帝了。他屍山血海中殺了出來,坐在了景國至高無上的位置上,可以說是九死一生。
剛剛坐穩了這個位置,他就要來爭奪闌國的小公主了。
昔日她高高在上,如今,劉肆要他乖順的低下頭。
隻能對他一個人好。
劉肆這段時間禦駕親征,親上戰場,從來都不是在幕後指揮作戰,他會近戰殺敵,白庚就是他親手捉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