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叔,你是說這個恒通就是當初那家店鋪和亢家……?”
“對啊!”朱慎錐一拍大腿:“可不就是這樣麼?怎麼著?大侄子,你不會以為我這個東家真是東家吧?我就占了一個東家的名頭罷了,我一個區區宗室哪裡做得來什麼買賣?不過話說回來,這兩年亢掌櫃的買賣算做的不錯,一年下來倒也分了些紅,可這幾百兩銀子吃飯是肯定夠了,做其他又能派什麼用處?除了日子比往日好過了些,又在城外買了幾十畝地吃租子外,之前成親娶媳婦就花了大半,現在哪裡還有多餘的銀子來換宅子呢?除非朝廷把俸祿補發下來,或許還有這個可能。”
說著,朱慎錐的目光再一次投向了馬全,馬全心中暗罵,自己剛才不已經賠了不是麼?這朱慎錐怎麼就揪著自己不放了?說商行的事呢,怎麼又扯到俸祿上去了?
不過朱慎錐對恒通商行的解釋聽得他一頭霧水,而且話中的意思似乎在說恒通商行的來龍去脈朱敏汎知道的一清二楚,這又是什麼情況。
說完了這事,朱慎錐也賴得繼續留在將軍府了,他直接說今天來是受邀過府的,問朱敏汎找他來究竟什麼事?要是沒事自己就先走了,家裡老婆剛生了兒子,孩子還小自己得回家照看著,這可是自己頭一個兒子稀罕著呢,離開一會兒心裡就想得慌。
等孩子大些,會跑會說話了,到時候再帶他來將軍府玩耍,讓大侄子和小堂弟好好認識一下。
朱敏汎陪著笑連聲說好,東拉西扯提了兩句今年祭祖的安排,也算把朱慎錐找來過府的理由圓了回來。
簡單又聊了幾句,朱慎錐就起身告辭了,朱敏汎和馬全也不好繼續挽留,隻能看著朱慎錐大搖大擺地離開。
“將軍,您就放他這麼走了?”朱慎錐離開後,馬全忍不住問道。
“馮大人,怎麼?你想留他?如要留他的話,你儘管留就是了,不過彆把我給扯進去,我們將軍府能做到這地步已經給你麵子了。”朱敏汎很是不悅道。
馬全……不!應該是馮銓臉色很是難看,馮銓是京師來的人,這個馮銓是河南布政使司左布政使馮盛明之子,在京中為官,任職翰林院檢討。
這一次禦史劉策上折彈劾山西巡撫徐紹吉屍位素餐,其中又提到了山西宗室的情況,說有山西宗室私下走私軍用物資到蒙古謀取暴利,天啟皇帝看了奏折後並沒進行朝議,由於牽涉到宗室問題,天啟皇帝還是很在意的,再加上宗室的事是皇家內部的事,更不便於直接讓朝堂討論,所以想來想去天啟皇帝決定派人先過來了解一下情況,就讓魏忠賢派幾個東廠的番子和馮銓一起離京,同時通過晉王府傳話給平陽將軍府,讓朱敏汎配合調查,這才有今天的會麵。
馮銓是第一次出京辦事,年齡並不大的他出京時精神抖擻,意圖把這件事辦的漂漂亮亮。一旦做的好,等回了京皇帝一高興說不定就能升官了,這對他來說是莫大的機遇。
要知道馮銓萬曆四十一年就中了進士,當時才十九歲,可謂是少年成名意氣風發。可誰想之後在翰林院一呆就是這麼多年,如今已二十六歲的馮銓依舊隻是一個翰林院檢討,官職不過七品而已。
蹉跎七年寸步未進,馮銓的心裡焦急萬分,一直琢磨著怎麼樣才能出人頭地升官。而現在,天啟皇帝讓他去山西調查辦案,身邊又帶了東廠的番子,馮銓自以為機會到了,如何不能上心?
馮銓是三天前來到的平陽城,到了平陽城後就住進了將軍府。這幾日他沒閒著,在平陽私下調查有關恒通商行和朱慎錐的情況。不過調查來調查去,卻沒調查出什麼問題,朱慎錐早就有準備,恒通商行這邊全安排的妥妥當當半點問題都查不出來,至於他自己一直都行事小心從不顯露真正身份,至於其他的就更不用說了,無論是錦衣衛還是衛所那邊也都遮掩好了,馮銓這樣一個讀書人僅靠手中幾個番子又能查得出什麼來?
沒查出什麼問題,馮銓很是失望,他琢磨後決定親眼見一見朱慎錐,這才有借用將軍府的名義請朱慎錐過府。
原本以為拿捏一個普通宗室很容易,嚇上一嚇,朱慎錐就什麼都能說,可誰想一見麵沒幾句話,朱慎錐反客為主就說起了俸祿的事來。
馮銓一個文官向來就看不起宗室,不留神中了朱慎錐的套,脫口說錯了話,直接給對方抓到了把柄,接著朱慎錐還不依不饒,要不是朱敏汎打圓場說好話,這事還不知道怎麼收場呢。
而接下來更是讓馮銓如墜雲中,對於恒通商行的事朱慎錐非但沒直說,反而扯到了朱敏汎的身上,朱敏汎的反應更是奇怪,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接著不等他繼續細問,朱慎錐就以家中老婆孩子的理由拍拍屁股直接走人了,等人走後馮銓一頭霧水,心中又有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