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娜忍不住朝一旁的丈夫看去,心情激動之下差一點要開口說些什麼,可當看見朱慎錐靜靜坐著,臉上平靜並沒有多少表情的模樣,塔娜還是忍下了內心的衝動。
“主子!”
這時候,王海起身對朱慎錐行了一禮,開口道:“此事重大,奴才還請主子三思,一旦開戰部落必有損失,而且誰都無法保證此戰能勝,更何況大汗那邊的承諾是否有效也無法得知,萬一戰事不利,恐有後患……。”
“你這叫什麼話?”不等王海說完,剛才叫囂著要乾掉卜石兔取而代之的那位頭領忍不住就開口打斷了他的話,嚷嚷道:“卜石兔此人陰險狡詐,之前就暗中對我們下手,如不是大人及時識破暗中布置,後果簡直不可想象。此事你是當事人,難道不明白卜石兔的盤算?以卜石兔的性子雖事後有所退讓,也給了個勉強可以接受的回複,但此事既出卜石兔不懷恨在心怎麼可能?”
“依我看,卜石兔早就暗中謀劃針對我們部落了,早晚會對我們出手。既然如此,早些晚些都是一樣,何必跟著他的步子走?這一次大汗打算起兵討伐卜石兔,對我們來講是再好不過的機會,有了大汗的旨意和本部兵力為後盾自然必勝,難不成違背大汗命令按兵不動?這樣的話不僅得罪了大汗,卜石兔也不會感激我等,反而這事過去後卜石兔肯定會對我們下手,到時候沒了大汗撐腰,僅靠我們自己去對付卜石兔?這樣做不是得不償失麼?”
這頭領的話音剛落,其他人都表示同意,就連陸義生也覺得這個頭領的話很有道理。
大家本來就不是朋友而是對手,表明的和平暗中卻是矛盾,兩者之間必然會有一戰。既然如此,不趁著這個機會對卜石兔出手難道還冒著得罪大汗的風險袖手旁觀?這種選擇是完全不明智的。
彆看蒙古人直爽粗獷,可如果真把蒙古人當傻子就大錯特錯,要不然蒙古人當年也不會建立起人類曆史上領土麵積最遼闊的帝國了,這可不是僅僅靠蒙古鐵騎就能做到的,沒有一點智慧根本就達不到這樣的成就。
也許普通的蒙古牧民頭腦簡單些,可作為蒙古貴族,尤其是能當到頭領的蒙古人沒有一個是傻子。其中的利弊他們也看得明白,怎麼想都是覺得趁著這個機會和林丹汗站在一起打卜石兔更劃算,這樣既能解除後顧之憂,也能打擊對手重新確定部落在土默特的地位,甚至還有極大的取而代之的可能。
至於王海的警告,他們根本就不在乎。何況所有人都知道王海的身份是什麼,在這些頭領眼中,和他們地位平起平坐,甚至手中的權利還大過於自己的王海是被他們根本瞧不起的,因為王海是奴隸出身,不是貴族,他能有今天不就是靠著對自己主子的忠心才有的麼?而且他們也覺得朱慎錐重用王海僅僅隻是把王海當成他的一個傀儡罷了,利用王海掌控住部落的軍權而已,而王海這個人的本身依舊隻是一個下賤的奴隸。
王海的神情有些憤怒,他當然明白自己的身份一直被他們看不起,可現在他憤怒的不是這些人對自己的反駁,而是對自己提出的顧慮直接一屑不顧,根本不考慮諸多可能,隻看到了眼前利益卻沒有察覺到可能存在的風險,如果這樣的話一旦開戰,就有可能把部落卷入戰爭的漩渦中,後果簡直難料。
更重要的一點,王海和朱慎錐一樣不信任林丹汗,因為林丹汗出爾反爾的事做的實在是太多了,假如這一次也是如此,當部落和卜石兔正式開戰後林丹汗沒有按照原來的承諾出兵,在一旁坐山觀虎鬥的話那麼部落就將直接承受來自於卜石兔的強大壓力。
到時候如果打輸了,部落就不複存在,他們所有人都會成為卜石兔的刀下之鬼。就算贏了也是慘勝,部落必將損失極大,而那時候林丹汗再舉兵進入土默特草原收拾殘局,部落將沒有絲毫抵抗力量,到時候林丹汗直接一口吞掉部落都有可能,而他們這些人也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你想的太過簡單了!”王海想到這哪裡還能坐得住,當即反駁剛才那位頭領道:“伱以為卜石兔是誰?他可是順義王,又擁有歸化城,手下的部眾何止上萬?再者,土默特各部中支持卜石兔的也不是沒有,何況他背後還有喀喇沁和永謝布兩部,一旦聯手我們根本就不是對手,怎麼可能贏得了對方?”
“至於大汗那邊,嗬嗬,我們這位大汗可是聰明人,沒有十足的把握怎麼會提前下場?你們可彆忘了,當年老台吉是怎麼去世的,漠北一戰的教訓難道還不深刻麼?布日固德,你可是經曆過漠北一戰的,難道被賣了一次不夠,還要給再賣一不成?”
“大膽!”一個頭領臉色頓時一變,拍案而起,他衝著塔娜和朱慎錐拱手道:“尊貴的阿力亞、台吉和劄魯忽赤大人,賤奴達裡大言不慚,居然以下犯上妄議大汗,簡直大膽妄為!我建議直接革去達裡百戶之職,捉拿關押,等大汗天兵抵達後,再交由大汗論處。”
“我同意!”另一個頭領當即也道:“不過我覺得不必交大汗論處,部落直接處置即可,直接砍了賤奴達裡的腦袋,送去大汗那邊賠罪,如此可向大汗以表忠心。”
“這個好這個好,這再好不過了……。”另外一個頭領連連點頭表示讚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