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徐憲成留宿在朱慎錐這,第二日清晨他就早早走了。
三大殿的修繕工作還在繼續,徐憲成是一個做事極為認真的人,自然不會因為朱慎錐的到來曠工,何況三大殿真正的監工可是天啟皇帝,徐憲成每日都會早去現場,說不定什麼時候天啟皇帝興致來了就會跑來視察一番,要是徐憲成不在可是不好。
徐憲成走後,朱慎錐也起了身,在院子裡打完拳後用了早飯,吃完歇息了片刻,就讓人去尋了張錫鈞,既然來了京師不見張錫鈞是不可能的,何況他也好久沒見他了。
半個多時辰後,張錫鈞急急趕來,進了門快步就朝著正屋而去,到正屋前一眼就看見朱慎錐站在門口,一臉笑容地望著自己,張錫鈞連忙快走幾步,上前就是一個大禮。
“見過主公……。”
“嗬嗬,不必多禮。”不等張錫鈞拜下,朱慎錐伸手就去攙扶,可就算這樣張錫鈞還是恭恭敬敬給朱慎錐行了一禮。
攙著張錫鈞的手,朱慎錐熱情地把他迎進了正屋,等上了茶後揮手讓人退下,這才仔細打量起張錫鈞來。
好久不見,張錫鈞除了比之前略胖些外,模樣沒什麼改變,依舊是記憶中的樣子。但他的氣度卻比之前更沉穩了許多,雖然穿著隻是一身普通的道袍,可坐在那邊隱隱有了些上位者的模樣。
心中微微點頭,張錫鈞這樣子和自己想象的差不多。雖然張錫鈞在京師表麵上隻是一個普通商人,可實際上張錫鈞卻沒人敢惹的存在。
知道的人自然知道,張錫鈞和魏良卿頗有交情,出入魏府是尋常的事,就炙手可熱的魏公公那邊,張錫鈞也是掛了號的。
而且張錫鈞雖然和魏良卿交往密切,卻又不屬於閹黨一係,非但如此,張錫鈞平日裡樂善好施,更好廣交朋友,他交朋友不管你什麼黨什麼派,哪怕是東林黨一係中張錫鈞也有幾個交情不錯的好友。
在現在東林黨和閹黨鬥的激烈,朝中各自站隊“火拚”的節骨眼上,張錫鈞反而置身度外逍遙自在。非但如此,張錫鈞在有些時候還會在兩黨爭鬥中說和一番,當然前提是他從不參合重要的爭鬥,隻是在一些皮毛小事,又或者不怎麼影響大局的情況下,張錫鈞會出於朋友的份上說兩句好話,從而周旋一番。
這樣一來兩邊都會給張錫鈞點麵子,讓他如魚得水左右逢源。而且受了張錫鈞的恩惠,無論是東林黨或者閹黨,還是那些官職不高卻卷入兩黨爭鬥之中的普通官員,在張錫鈞的調和下能避開風險,從而脫離險境。
一時間,張錫鈞在京師的名氣不小,這倒和田爾耕當初笑他類似於汪文言有幾分接近。不過張錫鈞和汪文言最大的不同是他不會像汪文言那樣直接站隊,同時對官職地位極其熱衷,張錫鈞所做的這些隻是為了朋友而已,這也讓各黨私下對張錫鈞為人的佩服,但凡張錫鈞要護住的人,看在張錫鈞的麵子上都不會太過為難,反正大家也知道張錫鈞聰明的很,他護的人基本都是不怎麼起眼的小人物,不屬於兩黨的中堅,賣一個麵子何樂不為呢?
如此一來,張錫鈞借著此舉在京師的地位穩固,還拉攏了不少可用之人。彆看這些人大多官職不高,隻是在朝的中下級官員,可這些人的潛力卻不小,未來這些人聯合起來,同樣是一支不容小覷的力量。
兩人坐定,朱慎錐詢問起張錫鈞在京師的情況,雖然他們之間一直有書信來往,但麵對交談上一次還是張錫鈞來京師之前呢。
對於朱慎錐,張錫鈞是知無不言言無不儘,當即就講了講自己在京師的所為,包括他在兩黨之間調和的作為等等。聽完這些後,朱慎錐若有所思,一時間沒怎麼說話。
看著朱慎錐平靜的表情,張錫鈞一時間也不知朱慎錐對自己這麼做表示什麼態度,等了片刻見朱慎錐依舊沒說話,忍不住就開口詢問了起來。
“此事如此倒也不能說錯,可人心複雜,尤其是這些讀書人當官的,今日對你感恩戴德,可明日又有如何態度誰也無法得知。常言說的好,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呀。”
心中一驚,張錫鈞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凝神細想後起身,鄭重其事向朱慎錐深深一禮。
“主公說的是,此事倒是我想岔了,這人心的確難測,我想的有些簡單了,如不是主公提醒,我猶在夢中呢。”
擺擺手,朱慎錐笑道:“話也不能這麼說,你如此打算實際上倒也不錯,左右逢源無論最終誰勝誰負,都有利可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