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慎錐和孫傳庭一見如故,兩人雖然身份不同,卻都是性格闊達沒有偏見之人,何況因為王晉武的緣故,雙方還成了親戚,談話中更是少了一層外人之間的客套。
隨著雙方的接觸和交談深入,都感覺到對方的不俗,尤其是聊到政局的看法時,許多方麵觀點一致,更大有知己之感。
此外,孫傳庭還發現朱慎錐的大局觀極強,在軍事見解上更非常人能及,在討論之前薩爾滸之戰和後來遼東的幾場大戰過程中,朱慎錐常有驚人之言,而且這些話也實在是說到了孫傳庭心裡去了。
一時興起,孫傳庭索性找來一副圍棋,以棋子為兵,棋盤為天地當場就擺起了陣型,和朱慎錐探討幾場戰役軍事得失。
兩人越說越是投機,擺棋子時還不時爭論一番,爭論到激烈處時吵的麵紅耳赤,可等一局擺完,探討之後又對視大笑,仿佛剛才吵架和現在勾肩搭背的不是同一人,看得一旁當陪客的王晉武乾瞪著雙眼著實摸不著頭腦。
除去政事、軍事外,兩人還討論了一番經濟。
孫傳庭當過吏部主事,吏部管的就是經濟,孫傳庭對經濟有頗深的研究。但在這話題中他卻發現朱慎錐對經濟的研究之深自己望塵莫及,雖然朱慎錐隻是一個商人,可對於經濟的認識和判斷卻和常人不同,他的許多話初聽起來似乎尋常,可細想後卻令人有所感悟,再結合實際,讓孫傳庭不由得拍案叫絕。
說的興起,孫傳庭甚至把王晉武都忘了,拉著朱慎錐聊的是興致勃勃。就連用了晚飯後孫傳庭也沒歇息的想法,恨不能和朱慎錐抵足長談呢。
原本隻是想來探望一下王榮和王晉武,再看看自己剛出生不久的表侄,沒想到在王晉武這遇到了孫傳庭,這對朱慎錐倒是意外之喜。
因為孫傳庭的緣故,朱慎錐在王晉武這多住了兩日,直到第三日這才表示要回去了。雖然孫傳庭心中還想多留朱慎錐些時日,但眼下已是深秋,眼看著馬上就要入冬了,再留他路上就不好走。
何況朱慎錐此來隻是路過,行商在外還未回家,他家中也有妻兒老小,總不能硬拽著朱慎錐不讓他走吧?
無奈,孫傳庭隻能感慨時間飛逝,這日子一晃就三日過去了,他還有許多未能和朱慎錐探討呢。在朱慎錐走的這一日,孫傳庭拉著朱慎錐的手一口一個老弟,告訴朱慎錐自己不日也要回代州去,如果朱慎錐那一日路過代州,千萬記得去找他,他必定掃榻以待。
告彆了孫傳庭和王晉武,朱慎錐離開了平順,朝著平陽方向而去。
沿著官道走了一段路,朱慎錐下意識回頭望去,卻見十裡亭外依稀還能見到孫傳庭的身影,不由得心中很是感動。
人和人的交往有些實在說不清,有的人認識多年卻隻是泛泛之交,可有人的才見一麵,卻有知己之感。孫傳庭給朱慎錐的感覺就是後者,向來孫傳庭也是如此吧,能結識這樣一個朋友,是兩人的幸運,更是命運的安排。
送彆了朱慎錐,孫傳庭收拾心情準備回代州,但在回去之前他還記得要給袁崇煥去信,告訴他關於大明向建奴走私的事,還有提醒他皇太極即將要和林丹汗開戰,希望袁崇煥把握住機會給皇太極製造些麻煩。
把信寫完,找人儘快送了出去,孫傳庭這才動身離開平順返回代州,在回代州一路上,他依舊在回憶著這幾日和朱慎錐的交談,心中感慨萬千,更有愛才之心,有了如有一日魏忠賢垮台,自己再回京任職的可能,一定要為國舉薦人才的想法,尤其是像朱慎錐這樣的人才,當一個行商實在是太過浪費了,如能讓朱慎錐入朝為官,說不定有一日這就是又一個張居正,能夠力挽狂瀾,革新朝政。
就在朱慎錐回到平陽後的幾日,遠在遼東的袁崇煥也收到了從山西來的信。
當得知來信人是孫傳庭的時候,袁崇煥一開始還是很高興的,他和孫傳庭是同科進士,說起來就是同年,兩人當年觀政和授官的時候關係不錯,後來袁崇煥因為考核卓越改任兵部主事,而那時候孫傳庭也是一樣由知縣改任吏部主事,由此更有了幾分交情。
不過袁崇煥在京師呆的時間不長,幾個月後就被當初的薊遼督師孫承宗調任去了遼東,在山海關擔任監軍一職,接著因為孫承宗的提拔,這幾年袁崇煥步步高升,官是越做越大,手中的權利也越來越重。
直到寧遠之戰後,袁崇煥先是成了遼東巡撫,之後又因為努爾哈赤之死袁崇煥借這機會令自己名聲大噪,從而最終獲得了遼東經略的官職。
相比袁崇煥,孫傳庭的官運就要差許多了,他在吏部主事上乾了僅僅一年而已,就因為看不慣朝中的黨爭主動辭官了。眼下袁崇煥已經名滿天下,而孫傳庭卻是一個辭官賦閒的老朋友,兩者身份地位完全不能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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