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許久……
當古臻又一次抬腳往灶台上爬時,伊爾趕快收起那隻勳章,抓起古臻的手,把他挪去一邊。
“好了,我來做,您去歇著。”
“我不。”古臻直接捏著他肩膀強行讓他坐下,並警告:“你是媳婦兒,該你歇著。”
酒後沒輕重,所以伊爾肩頭此刻是有些疼的。
摸著自己肩頭,伊爾低笑著感歎:“您還挺有力氣……”
哪有雄蟲能徒手把雌蟲弄疼了的呢……他之前竟沒發現過。
古臻哼了一聲,身體服了軟找了個木凳子坐下,嘴仍在醉醺醺的抱怨:“廢話,我可不是那些蝦爬子一樣的雄蟲。”
“哦。”伊爾哦了一聲,笑著問:“那您是什麼?”
“我啊……我是被你這個小姑娘給迷的暈乎乎的男人唄,哈哈哈……”
伊爾並不明白他口中所說的名詞,心裡逐漸明白為什麼他口中總會出現一些特彆的稱呼。
是……在另一個星球上的本土稱呼……嗎?
伊爾靜靜地問:“姑娘是什麼?”
“就是雌蟲。”古臻笑著解釋:“嬌滴滴,動不動就哭,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那小手白嫩的,性格溫柔的、但偶爾也會硬氣起來鬨脾氣,有自己小心思的可愛生物……嘿嘿,和你一樣。”
古臻越說,伊爾臉色越發難看。
拋卻這些奇怪形容詞不說,伊爾心裡覺得,他形容的也不是自己。
即使他加了句‘和你一樣’也不是他。
倒像是對麵的貝利,或者剛被監察局抓走的那位醉酒後臉頰粉嫩,不再冰冷的醫生。
“呼。”
伊爾呼了口氣,拍拍腦門,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
之前古臻落在叢林裡,伊爾已經知道是自己救了他,心裡略換算了一下時間……
那次的時間,正好是剛剛宣戰,兩個星球之間劍拔弩張,無數高等科技武器交替使用的時間。
萬一、萬一他是因為那場戰爭,意外被遺落在這個世界的平民蜥蜴人呢?
戰爭,對民眾,永遠是有害無益。
至少在他伊爾麵前,古臻對得起天,對得起地。
他,沒有任何錯。
……
神情空洞的伊爾,點開煤氣灶之後,開始燒水。
因為之前看過古臻做的麵條,伊爾覺得他喜歡吃那個。
找到了很相似的原材料‘麵粉’,仔細觀察確認就是自己那天吃的‘下麵條’後,伊爾依樣畫葫蘆用古臻所解釋過的方法,把麵‘下’進了鍋裡,還加了兩片菜葉,攪拌攪拌——
很快,在一陣手忙腳亂的下廚之後,古臻就得到了一碗有菜葉的:【下麵糊】。
伊爾神色尷尬的盯著那碗糊糊……它和麵條看起來,完全不一樣。
但意外的是,這醉酒的人也好對付,眼睛看不清楚,瞧著碗裡這些黏黏糊糊的麵疙瘩,還搭配著幾個綠葉,頓時眼珠子就亮了。
“不錯啊,你還會做疙瘩湯呢?”
伊爾一愣:“這是……疙瘩湯嗎?”
“看著像。放鹽了嗎?”
“沒有。”伊爾很誠實的搖了頭。
“那放醬油了嗎?”
“沒有。”伊爾又搖頭。
“味精?雞精?十三香?”
古臻說了一串調料,伊爾最終也隻回答出同樣的兩個字:“……沒有。”
看著啥都沒有的一碗疙瘩湯,古臻張大嘴深吸一口氣,嘩啦啦的,一口氣全吃進肚子裡去了。
伊爾本來看著這碗東西的狀態和想象中不一樣就已經有些窘迫,再一聽那些調料一個都忘了放,心裡總覺得自己和那些從小致力於家庭生活的平民雌蟲比起來……太不會照顧雄主。
卻沒想到,他連一句指責都沒有,一口氣全給喝沒了。
到最後,湯湯水水都進肚,碗裡隻剩下兩個黏糊成一團的大麵球。
古臻和那倆麵球對視了好一會兒,或許是和麵球做了極致的精神交流,也可能是用眼神警告了麵球要認罪伏咬,反正最後不知怎麼想的,用筷子一夾,放進嘴裡了。
再怎麼沒廚藝天賦,伊爾也看得出來那個不能吃,把手伸到他下巴底下去哄他。
“那……可能沒熟……您吐了吧?快,吐出來。”
“不行。”古臻推開他的手,醉醺醺的搖頭:“我奶嫁給我爺那天,給他包的餃子,餡兒都沒熟,我爺全吃了。他講這事的時候就總和我說,這自個兒的媳婦自個兒不鼓勵,不心疼,等將來人去給彆的爺們兒做飯去了,再疼也就隻剩下心疼了,那不是傻子嗎?是不是?好吃,你下回繼續做!”
伊爾:“……”
短暫的沉默後,他忍著唇邊的笑意,抽了張紙巾給古臻擦了擦嘴,剛想開口,古臻又站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