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修從七樓一刻不停地走下樓梯。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明明是大冬天,手心卻在出汗,想起剛才她瘦弱的背影,更是心煩意亂。
司機打電話過來,已經在催他。
走到一樓門口時,一名麵色不善的中年男子狠狠撞了一下他肩膀,連頭都沒抬一下。
而他旁邊跟著的中年女人拉著他胳膊也是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嘴裡在不停地抱怨,“你是沒見到那死丫頭怎麼對我擺臉色,步威還在關著呢,她竟然趁火打劫!”
隨即又低低罵了一句,“怎麼沒把她撞死,跟她死鬼爸媽一起做伴去!”
中年男子停下來嗬斥,“你少說兩句!你平常關係跟她處好點,今天會這麼麻煩?”
周慕修已經走出去幾步遠,不由停住腳回頭看那兩人。
步蘅消了食,回病房床上正準備打開電腦工作,沒想到二嬸去而複返,把許久不見的二叔也給叫來了。
許香玉下午還氣衝衝的呢,現在又是一副麵慈心善的樣子,坐到步蘅床邊說:“蘅蘅,你二叔剛從外地回來,聽說你出事,立即就要過來看你。”
跟厚臉皮的人打交道就得比她臉皮還厚,步蘅也當做下午的事沒發生過,淺笑,“謝謝二叔二嬸!”
心中卻想,這對夫妻兩手空空哪有一點真心探病的意思?
步宇西已經坐到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又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煙點燃,漠不關心地看一眼侄女,“蘅蘅啊,你的意思你二嬸跟我說了,但是廠裡今年確實沒賺到錢,就不能給你分紅了。”
步蘅也不說話,被煙嗆得咳嗽一聲,手揮揮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許香玉給丈夫使個眼色,步宇西不情不願地把煙掐了。
步蘅這才說話:“二叔,您剛才說沒賺著錢?可據我所知,雖然不如往年,今年的總利潤可也還是有四百多萬的。”
步宇西放下翹著的腿,懷疑地看她,“你怎麼知道?你看過財務報表?”
步蘅笑笑,“難道二叔覺得我不應該看?”
步宇西語塞,板著臉瞪了一眼許香玉。
許香玉嘴巴張了張沒說話,許誠是自己侄子,一向謹慎牢靠,對自己言聽計從。沒想到這次胳膊肘往外拐,不由氣憤不已。
步蘅心裡倒是希望許城被二嬸責罵借此離開烏煙瘴氣的步履,彆讓這裡的事耽誤前途。
不過,人各有誌,這事她管不了。
又說:“二叔二嬸你們也得替我想想,檔口賺錢不多,頂多夠一點基本開銷。若是想要買點大件的東西,我就隻能靠年底這點分紅了。”
許香玉不相信,“你媽你外公就沒留錢給你?”
步蘅冷眼看她,語露諷意,“您不知道?當初要擴廠,我爸媽可是把掙的錢全都拿出來投廠裡買新設備了,可不比有些人捂著錢袋子隻進不出。至於我外公,他老人家退休前就是個普通的老師,存不了多少錢,他給我買的甲殼蟲如今還在修理廠躺著呢!”
許香玉心虛,怎麼也沒想到一向好說話的侄女今天話裡句句帶刺,知道這次不分紅給她,她是絕不會寫諒解書了,兒子很有可能就得坐兩三年牢,那種苦他哪受得了!
現在自然是兒子最要緊,她忙使眼色給丈夫,讓他退一步。
步宇西卻無動於衷,“蘅蘅,你聽我的,這錢先緩緩,明年一定讓你跟著二叔賺大錢!”
步蘅不解,“明年?二叔是找到大客戶了?”
步宇西麵露得意,“我跟你直說吧!我在南城金湖鎮看了一塊地,這塊地已經被我好兄弟吃下來,他答應分一杯羹給我,現在就是準備錢的事。”
步蘅難掩驚訝,“這事沒個大幾千萬乾不成吧!”
“那是。”步宇西早有準備,看一眼許香玉。
許香玉從包裡拿出一份打印好的文件,遞給步蘅。
步蘅一看,竟是股權轉讓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