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寺,三山,七宗,八派?”
少年郎微微有些詫異,兩寺三山自己勉強知道一些,可後邊的那些稱號甚至都從來沒有聽身邊人提起過。
“其實還餘下個十六寨,九山寨,七水寨。”
燕十三莞爾一笑。
“兩寺指的是,西邊的爛柯寺,東邊的靈隱寺,三山想來殿下也都知道一些無非是,真武山,武當山,龍虎山!”
“青峽的時候真武山老天師已經被殿下刺死,後上京城守城一戰那些個徒子徒孫也是全部戰死,落得個慘淡光景,偌大的山門已經遍地雜草多說無益。”
“而武當山則位於江州,鄖陽郡,有七十二峰,三十六岩,二十四澗,十一洞,三潭,九泉,十池,九井,十石,九台。”
“武當山雖占地極廣有些犯忌諱,可講究個修身養性,追求的是勞什子的無上大道,極少有第子下山,實力強弱不好判斷。”
“也就知道前些年出了個倒騎青牛的年輕道士,懶散的性子,不知道擅不擅長打架,可輩份和境界確是高得嚇人,想來就是武當山下一任的天下行走了。”
燕十三如數家珍道,入上京之前自己也曾遊曆天下砥礪磨劍許多年,一些江湖中的高門大派自然是一清二楚,如今正好不疾不徐娓娓道來。
“天下行走?”
少年郎聽起來莫名的有些熟悉,不過想來也是那些出世宗門,處在名山大川之間不染凡塵,可時間長了也是不行的,天下行走顧名思義,和那岐山劍塚的天下行走仲春秋一般用腳步丈量天下,砥礪紅塵,出世轉入世,在入出世可登天直上。
“那個倒騎青牛的年輕道士?”
“境界有多高?”
少年郎淺飲一口青梅酒後笑問道,腦海中下意識的想到了一個典故便是老子騎青牛出函穀關,並餘下了一部道家典藏名為《道德經》。
《道德經》和《易經》《論語》被認為是對後世影響最深遠的三部思想巨著,另外他還有一個身份,他是至聖先師的師傅,道教說是曆史悠久絕對不足為過。
講到底道教源遠流長數千年,而佛教確是後世傳入,拋開其他一切雜七雜八的東西,少年郎正兒八經的是從骨子裡更加喜歡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可總是因為出世的理念,被那更為符合皇權統治需求的佛門壓了下去。
“很高。”
“大抵比那座真武山還要高出幾分。”
“不過想來若是說起打架,捉對廝殺,劍客還是天下第一等的存在,還是和之前那般一樣,劍十五一出,一劍一個不在話下。”
燕十三想起江湖中的諸多傳聞後很是認真的開口道,武當山在這方世界可以稱得上是最為出世的道教祖庭了,山上那幫人或許是因為不染凡塵,一個個境界高得嚇人,可少了紅塵砥礪打架的功夫就差了不少。
“十三先生,可曾聽聞過《道德經》?”
突兀的想到了什麼少年郎出聲問道。
“道德經?”
燕十三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不曾聽聞。”
沉思的片刻後搖了搖頭。
“這樣……”
少年郎聽到答案後眼眸中有精光一閃而逝。
“武當山上那幫牛鼻子老道士是出了名的不愛打架,一個蒲團,一杯清茶,就能坐個三五天,武當山這地界可以晚些去。”
少年郎輕聲道心中已經有了些許打算,或許無論是龍虎山,還是武當山,又或者整個天下的修道之人來說,一部《道德經》足夠掀起滔天大浪了。
“龍虎山如今已經並入涼州軍方。”
“也不必多提,講講餘下那些吧。”
少年郎笑道,這江湖中的局勢似乎比起自己想象中還要複雜幾分,活在塵埃裡為生活奔波忙碌的那些人暫且不提,可燕十三口中所言,管中窺豹也才曉得這江湖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弱,不過說來也是講到底這也是俠以武亂禁的世界,而乾境的江湖放眼天下也算得上是很大的一座了。
“小二,再上兩壇子茅柴酒。”
今日難得話多了些,有些口乾舌燥,仰頭間壇子裡已經沒有酒水滴落,燕十三另一隻腿也搭上的長凳高呼一聲道。
“得嘞,新釀的茅柴酒。”
“巧了,剛好最後兩壇!”
店小二看清喊話的那座客人後麻溜的拎著兩壇子茅柴酒放到了桌上,原本上京城是沒有這種極為粗劣的酒水的,便是這粗釀青梅酒口感也要比茅柴好上幾分的。
可自從涼州鐵騎入京之後這玩意便盛行起來,誰讓那些個北地漢子喝過各種醇釀後還是罵罵咧咧道,都是娘們喝的東西,需求量大了自然有人開始釀造,甚至有酒坊不遠千裡從涼州請來了釀酒的工匠。
拍開封泥,仰頭灌下一口,
“七宗,八派,放在江湖上是頂尖的門派勢力,其中大多有一名三品高手坐鎮,不過如今放在殿下眼中大多都是不值一提了。”
“至於那剩下的十六寨大多是亡命之徒,比如剛剛那個出門去那個刀客放到裡邊也能算得上一把好手,說悍勇了些,可講到底都是一群烏合之眾,便是那南征而歸的見過血的郡兵如今派上幾千人也能輕易剿滅。”
經曆過戰場殺伐的燕十三才曉得所謂的三品高手在成建製的軍隊麵前有多麼的無力,彆的不說就少年郎身邊的數千腰懸鞘繡黑金蟒紋的親衛軍就能夠踏平所謂的七宗八派,至於那涼州重甲鐵騎就更不用多說了。
“至於最後的兩寺。”
“也是江湖中的兩大不可知之地。”
“靈隱寺的實力殿下已經見識過了,那三戒和尚便是出自靈隱寺,可見一斑,至於剩下的消息,我也隻是知道宗門坐落於東薛郡的名山大川之中。”
“至於剩下的爛柯寺。”
燕十三頓了頓,
“除了位於大乾以西之外一概不知。”
“不過這西口酒館的掌櫃或許知道一些爛柯寺的消息,殿下說要馬踏江湖,偏偏這爛柯寺是繞不開的,所以這也正是帶殿下來此處的道理。”
燕十三說完後目光落到了酒館木櫃後的一個跛腳的中年漢子身上,一身布衣已經漿洗得發白,遠遠看去和城中尋常北地粗獷的漢子無甚區彆,可細細看去確是鼻梁高挺一些,五官輪廓也要分明許多不似乾人。
很巧的是,兩人目光看過去時,那漢子正端著一盤子的肉食往這邊走了過來,盤中的香味引得場中眾人下意識的咽了口水打趣道。
“屠夫,你狗日的又偷偷跑去殺牛了?”
有**著上身的漢子咽下口水後笑罵道。
“瞧瞧你這話說的,什麼叫宰牛?
“那玩意比你這一兩百斤腱子肉還要值錢,何況官服三令五申民間不準私自宰牛,咱們掌櫃的這是做好事去了,指不定城中又有那頭牛磕了,碰了,疼得翻來覆去半死不活的又治不好,咱們掌櫃的心軟,索性給了個痛快。”
“哈哈哈哈……”
“他娘的,你這話倒是說得漂亮!”
“給我們這桌也上兩斤,今個沾沾貴人的光。”
有葷腥不忌的漢子大笑道。
“他奶奶個腿,一幫狗鼻子玩意。”
“牛肉在後廚自己個兒端去,一斤八十文,童叟無欺,老子可是冒著去官服挨板子,蹲大獄的風險搞來的,彆嫌貴!”
那喚作屠夫的漢子笑罵一聲便不再搭理。
“客官,您的醬牛肉!”
“時辰短了,沒入味,差了些。”
那中年漢子將手中的盤子放到桌上,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看著倚在木牆上的燕十三笑道“燕少俠許久沒來了,說起來還怪想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