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閒,徐閒,你不會當真是那個人吧……”
秦可卿突兀的想到了什麼輕聲問道。
少年郎沒有回答而是自顧自的仰頭灌下一口竹葉青,目光下移,底下那說書先生如今也換了地方,坐在在擂台下邊,唾沫橫飛的說著朝廷的種種不公,聽得下方眾人義憤填膺。
“當真要是殺入上京城,老頭你說小爺能混個什麼官當當?”
聽得興起之時,
血衣樓的少主挑眉道。
“這……”
正說的興致勃勃的說書先生,陡然被打斷,也是愣住了,這一愣不要緊,底下起哄的人越來越多,畢竟誰造反,不是奔著榮華富貴去的?
如今聽聽,討個好口彩,也是極好的。
“他娘的,老頭子,你也說說大爺當個啥官?”
“老頭子,也給我說道,說道。”
“提著腦袋賣命的時候也算有個念想。”
那說書先生平日各種江湖風聞信手拈來,便是那些風雲人物也能評頭論足,可對這朝廷官職爵位確是不甚了解,肚子裡的那點墨水掏空了也對不上底下這麼多人,一時間倒也僵住了。
……
與此同時,
對麵包廂中歸雲宗的張姓宗主,聽完第子的回報,麵色瞬間發白,手中茶杯已經化為碎片,滾燙的茶水流在手上,赤紅一片。
“出城,馬上出城!”
“一息都不能在耽誤了!”
歸雲宗主暗自想到,沒有絲毫的猶豫,起身的刹那一股精純的內力湧出,身旁剛剛刺探情報回來的幾名第子無聲無息的癱倒在地。
縱身一躍,便從後邊的窗戶跳下,
武林大會是一個局,
整個過程中沒有驚動任何人,
要知道自己對麵的包廂中就是那布局之人,
人多嘴雜,容易暴露,
不若趁著暴風雨來臨之前溜之大吉。
……
少年郎突兀的回頭看了對麵包廂一笑,嗤笑一聲,也不阻攔,從自己入城之時起,想逃便已經晚了。
抱著這個心思的自然不止一人,
那平日當慣了匪徒,
極為機警的青雲寨二當家也是如此,
早些時候被大當家派出來親自踩點,
此刻望著東門那已經排列齊整的大乾銳士隻覺得腳下有些發軟,強行鎮定下來,隻得反其道而行之,扭頭便往西門而去。
往西門而去的路上整好碰見那火急火燎,在不複平日威嚴的歸雲宗主,那人看清自己奔跑的方向後,竟是頓住了腳步,隨著自己而來。
“不好,老匹夫誤我!”
青雲寨二當家心神流轉,如今偷摸是溜之大吉,和修為無關,多個人便是多一分被發現的危險。
“張宗主,東門有埋伏,快隨我往西門出城!”
青雲寨二當家口中高呼道,腳步有意無意放慢下來,裝出一副內力耗儘的模樣,落到了歸雲宗主身後。
“哼!”
可那歸雲宗主剛剛超過那歸雲寨二當家便頓住了腳步,眼眸流轉,思慮了片刻之後,竟是掉頭往東門而去,不帶絲毫停留。
“他娘的,老狐狸!”
“平日拿老子當槍使,”
“今個也讓你嘗嘗這滋味!”
青雲寨二當家輕啐一聲後頭也不回的往西門而去,行走江湖本就處處是坑,很多時候那些老江湖總覺得自己聰明一些,殊不知往往聰明人死得最早。
……
悅來客棧下,
少年郎收回目光,看著底下興致勃**哄的眾人突兀的來了興致。
抬手間有筆墨紙章落到身前,
提筆一揮而就,
洋洋灑灑八個大字,
手指一點,
那紙張便落到了那說書先生手中,下意識的掀開,定睛看去,瞳孔放大,仰頭張望,卻看不清是何處而來。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說書先生低聲念叨著。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底下眾人聞聲確是驚疑不定不斷地重複著,看向那說書先生驚為天人,此等言語實在是直入心扉!
“寧有種乎?”
“寧有種乎?”
有人扯著脖子大吼道,
場中眾人的聲調漸漸拔高,
最後竟是響徹雲霄……
在這眾人的呼聲中,
地麵開始輕震起來,有細碎石子跳起,屋簷上有瓦片輕響,遠處有飛鳥驚起,漸漸的動靜大了起來。
“啪……”
屋簷邊上原本就鬆動的瓦片被震落在地,
終於有人反應過來了,
終身一躍到了屋簷之上,眺望著遠方,入目是滾滾沙塵,揉了揉眼睛,那沙塵之中竟是有無數的紅衣黑甲鐵騎湧來。
那徐字的大纛在瞳孔中不斷放大,
“朝廷大軍來了!”
“朝廷大軍來了!”
當眾人看清那無邊無際的鐵騎後所有的熱血沸騰瞬間被澆滅,涼氣從腳底板一直竄到頭頂,甚至來不及思考為何這隻軍隊會出現在此地。
腦海中隻剩下一個念頭,
那便是逃,
隻要逃出城,便還有一條活路!
“好戲,開場了!”
少年郎望著慌亂的人群仰頭將杯中的竹葉青一飲而儘。
……
西城門處,
劉長春正擦拭著手中的涼刀,
“劉大人,饒命啊!”
“您就把我當成一個屁放了吧……”
不遠處一個精瘦的漢子被鐵胎弓射出的箭矢從琵琶骨處貫穿釘在了民舍的木板上,看著越來越近的劉長春甚至不顧不得傷口撕裂的疼苦大聲求饒這麼,鼻涕眼淚混著血跡一同流下哪有昨日的威風?
“本官說過。”
“昨日之恩,必有所報!”
“二當家的可彆讓本官言而無信。”
劉長春將擦亮的涼刀緩緩抬起,
話音落下後,
對準脖頸的位置猛然揮下!
沒有預想中人頭飛起的場麵,
涼刀竟是卡在了脖頸之間,
那人半邊脖子血肉翻滾,血液不斷的翻湧著,甚至冒死了血泡,可刀下那人竟是沒有馬上斷氣,眼睛死死的瞪著自己,身體已經疼痛的扭曲起來,可他還活著……
“抱歉,本官第一次殺人!”
劉長春費勁的將涼刀抽出,頓時血流如注。
“嗬,嗬,嗬……”
那人已經痛苦到了極致,眼神皆是求死之意,可劉長春卻視若無物邁步繞開了那人,慢條斯理的扯下一截衣袖擦拭著上邊的血跡。
“嗒啪,嗒啪……”
遠處有細微的腳步聲傳來,
“青雲之上,還需屍骨鋪路……”
抬頭望著長街對麵漸漸多起來的身影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