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車馬入燕都(2 / 2)

姬酒兒整個人隻覺得天旋地轉,

口中吐出一口積血後整個人便昏厥了過去,

“從此往後。”

“你這一劍不欠我了。”

昏厥之前隻聽得少年郎清朗的嗓音在耳邊響起,隨後透支生機後的無力感深深襲來,腦袋一沉,便陷入了無儘的黑暗之中。

少年郎將昏厥的姬酒兒橫抱而起,並沒有直接離開而是踏著滿地血汙,默默地走到那頭發花白的李老將軍身旁,行了一個乾地軍中的禮節後,從他的懷中掏出一本冊子,上麵記錄了每個兵卒的姓名,籍貫,以及功勳。

他們都死了,

可想來不應該默默地埋骨在這山林之間。

……

“吱呀吱呀……”

厚重的樺木馬車行駛在燕國的官道上,滿是碎石的路麵讓馬車有些顛簸,少年郎雙手枕頭在腦後依靠在車廂外的木門上悠哉悠哉的哼唱著燕地的民謠,放眼望去四周皆是蒼茫的模樣,偶爾有飛鳥掠過,不至於了無生機。

“乃生女子,載寢之地。”

“載衣之裼,載弄之瓦。”

“無非無儀,唯酒食是議,無父母詒罹。”

清朗的嗓音哼唱起來彆有一番味道在裡邊,此時距離南邊那一戰已經過去了整整七日,距離大燕的都城已經不遠了。

這一路上有姬酒兒的腰牌倒是暢通無阻,甚至於路上補充物資都省下了極多的麻煩,這才曉得燕國的王室在民間的口碑。

“終於有個人影了!”

少年郎打著哈欠起身,伸了個懶腰,眺望著遠處的阡陌田間,可見星星點點的燕地百姓在田間勞作。

“殿下,還有三百裡地便是燕都了。”

“如今這地界也算得上京畿之地,可瞅著比起其餘諸國來說,已經算得上寒酸了,途中便是一座像樣的城池都沒有。”

正在駕車的百曉生苦笑著應和了一聲道,言語中沒有嘲諷調侃之意,更多的是一種酸楚,千百年來擋著異族守著中原門戶的燕國,竟是史書中還要來得苦寒。

“想來也隻有這般水土能養出如此多的慷慨悲歌之士。”少年郎回想起在那十萬山嶺中戰死的燕地兵卒輕念一聲。

張儀當初定下遠交近攻的策略,

如今想來已經找到了那個遠交的突破口了。

相比於如今強盛且完好的楚,趙兩國而言,燕國更為迫切的需要一個盟友,哪怕那個盟友如今處在風口浪尖之上。

因為燕國並沒有選擇,那日漸強盛的肅慎部族已經展露出了他的獠牙,至於其餘國度,千百年來冰冷的態度或許已經讓燕國君王心灰意冷了。

“講到底是功利了些。”

少年郎想到這回身透過木板的縫隙看著那個正躺在裡邊氣息漸漸平穩的紅衣女子,微不可查的歎了一口氣。

與燕國建交,

車廂中這個故人便是此行的關鍵,

也可以說是一個紐帶,

早些時候還了那一劍,並非殺人,

而是用自己的劍氣為她疏通靜脈,要知道三品劍修要想一劍斬殺數百人,非得耗儘生機不可,而那山林中的一戰,死在她手中的蠻夷不下千人,其中耗費可想而知,若是不出意外或許下半輩子便終生不能寸進了。

救人,

除了故人的緣故,

更多的還是為了這趟北上。

講到底她也是燕國的長公主啊。

可若是沒有這層身份,

自己會如此果決的救人嗎?

少年郎暗自捫心自問道。

想來也是會的,

畢竟燕國王室千百年來給中原餘下的香火情份就足夠自己出手了,無關利益,隻是那麼一份情懷吧,講道理說若是尋求一個真正的強大的盟友,深陷外患的燕國絕非一個好的選擇,可相必於強盛的楚,趙,少年郎更願意選擇這個近乎於邊緣化的燕國。

劍客行事,無關利益,隻求問心無愧!

“嗡嗡……”

少年郎念頭通達,眼眸明亮,便是腰間的驚蟄劍也輕震起來,似乎是在極為人性化的歡呼雀躍一般。

仰頭看了一眼天色後,推開木板入內,從懷中掏出一枚龍虎丹,動作輕柔的給姬酒兒喂下,龍眼大小的丹藥入口即化,並未有阻塞之感。

龍虎丹本就是天底下頂好的療傷聖藥,對於生機極為虧空的姬酒兒而說無異於雪中送炭,整整七日,每日一顆龍虎丹喂下,蒼白的麵色,也漸漸有了血色。

說起來這趟也算因禍得福,七枚龍虎丹的藥力並沒有全部被吸收而是存在了經脈之中,本就是三品巔峰的劍修,與二品不過一步之遙,而七枚龍虎丹餘下的藥勁想來也足夠讓她多邁出半步。

薊城,

高大的城郭徐徐映入眼簾,兩個燕文撰寫的大字立在城門之上,往上城樓的青磚有些破舊,依稀可見當年斧鉞鉤叉的痕跡,為了抵禦異族城牆隻是高了些,厚了些,並不大,比不得乾境那座上京城,更比不得齊境那座天下巨城永安,說是都城甚至比不得中原腹地的一郡城。

燕地的百姓似乎早就知道了有這麼一隊人馬入城,並沒有表現得很吃驚,便是守城的兵卒也沒有太多的意外,相反對於那個坐在車廂前的少年郎眼眸之中還流露出一絲欽佩。

燕地百姓默默地讓開一條道路來,

兵卒守衛在道路兩旁,

一位身穿紫袍的老者正守候在路旁沒有半分不耐煩的神色,身旁大大小小數十位官員同樣默默地等候著,大暑之日,本就酷熱,厚重的朝服已經被汗水打濕,可還是沒有人鬆動半分衣裳,如同上朝一般鄭重其事。

因為馬車中還躺著他們大燕的長公主殿下,她不過一介女兒身尚且如此,說起來姬酒兒已經是數不清第多少個為燕地百姓而負傷的燕國王室了,或許是因為蠻夷懸於頭頂,君臣之間相互猜忌,勾心鬥角的事情在燕地似乎已經不見了蹤影。

臨街的百姓同樣默默的注視著那輛馬車,也不知是誰帶頭,人群有人哼唱起來,漸漸的和唱的人多了起來。

前有潺潺小溪水歡快流過,

後有幽幽終南山沉靜座落。

山水之間有翠竹搖曳生姿,也有茂密鬆林在風中緘默。寬厚的兄長和知禮的賢弟,彼此情深義長親密無間隔,沒有我算計你來,你算計我……

秩秩斯乾,幽幽南山。

如竹苞矣,如鬆茂矣。

兄及弟矣,式相好矣,無相猶矣。

似續妣祖,築室百堵,西南其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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