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了望22中隊的宿舍,窗戶是開的,不過門是關著的。他猜到他們四個應該是正在熱烈的討論著怎麼打鬼子的零式戰鬥機。
就像九月三十號那天,從頭屯河機場到哈密,再到嘉峪關,蘭州,鹹陽,他們飛了一路,激烈又熱情的談了一路。
這一路的話和情景,9架伊-16驅逐機在空中高速掠飛,以及羊駝寺,鹹陽機場空戰那一幕幕,在這些天一次次的進入溫儉的夢裡,都讓他渾身戰栗,在夢裡高聲放歌。
‘大丈夫生當如是也!’
與其蠅營狗苟活著幾十年,最後垂垂老死在床榻,不如在最年輕火紅的時代,用火焰和熱血澆灌自己的人生,為國殺敵,就像閻海文,高誌航,陳懷民,楊夢青他們那樣,成為不朽的功績和英雄的傳說。
溫儉其實在心裡麵有點看不起這些戰友,因為他覺得他們根本就沒有強烈的戰鬥意誌,尤其是日軍的這種新式戰鬥機出現在霧都上空以後,更是讓他們談戰色變。
膽小就膽小麼,扯什麼‘不做無謂的犧牲’?
隨著中日戰爭打到第四年,有投降的走狗漢奸,更多的則是這種長期戰爭以後的麻木甚至厭倦。
以至於現在在一些報刊和雜誌上麵,出現了太多類似於‘差不多先生’的小說和畫冊,雖然沒有明著指抗戰,然而在骨子裡則是已經開始慢慢的宣揚一種差不多的戰爭學說。
就像璧山公屬那個胖乾事,為了貪汙幾根蠟燭,鹹陽機場的那個副站長,吃的腦滿腸肥,還有這群被日寇的新式戰鬥機嚇破了膽子的戰友。
還有在很多軍隊裡麵,出現了大量之前被全民抗戰掩蓋的事情,畏敵如虎,對待老百姓進行橫征暴斂的搜刮。
就比如他姐潑了一臉熱茶水的蔣鼎文,都快把整個鹹陽裡麵掙錢的產業都變成了他的家業了。
可以說溫儉是看在眼裡急在心頭,隻希望用自己的呐喊和熱血,喚醒這些人,和他一起大聲疾呼,勇敢戰鬥不當亡國奴。
溫儉在鹹陽機場的時候,姐姐曾經告訴他,‘可以為國戰鬥,但是不要輕易的說什麼為國赴死,因為你的戰死往往成了那些大佬們吃的血饅頭,他們把你掛在上麵,激動全國人民,讓他們勒緊褲腰帶捐款,而這些錢很多都進了他們腰包,這都是有目共睹的事情,真要打不贏他們都會提前溜走到國外。
抗戰打到現在,尤其是現在蘇聯自顧不暇,歐洲打成一團,美國獨處美洲大陸隻顧的發戰爭財。雖然有意誌,有熱血,可絕對實力的差距不是靠著這就能補差。
委座這一年以來一直都沒有完全斷掉和東洋那邊的談判,這一年來有多少意誌不穩的軍隊投降變節。
汪精衛更是在報紙上公開批判美國,說美國為了發戰爭財,賣軍火和子彈給中國,這不是在幫助中日兩國實現和平,而是在遞刀子拱火,美國的目的就是要打完最後一個國人,其心可誅。中國不應該和東洋打了,就現在的控製線全麵停火,這樣和平不就來了?’
因為姐姐的這些話,溫儉和姐姐大吵一場,認為姐姐變得不愛國,他當然知道航委那些屍位素餐的人,知道委座這些有錢人都在動搖,更知道外麵有很多人都是昧著良心,沒有一點做人的道德和是非觀冷嘲熱諷中國的抗戰。
然而,這並不是他們這些人就此停止戰鬥,去當亡國奴的理由。
“姐,我不管彆人怎麼想,怎麼做,我當驅逐機飛行員上戰場殺敵,不是為了周至柔,毛邦初,也不是為了宋夫人,委座這些人。我是為了我的理想,為了全中國的老百姓,也是為了我的理想和抱負。我已經十八歲了,有著自己選擇自己的人生的權力,姐,這就是我的理想,百死莫辭!”
站在機場的場麵上,腳下踩著青青然而卻因為經霜開始有一點點黃色斑駁的野草,東麵的陽光越過群山照射過來,不禁讓溫儉雄心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