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達不見了太平馬,心中焦躁,強自按捺情緒,慢慢推測道:灑家於前日放開此馬,如今一早來尋,相差不過兩夜一日,這裡大軍交戰,百姓們誰敢近前?便是盜賊也未必敢來此,卻是誰弄了灑家馬去?莫不是山中猛虎惡豹,撲食了此馬?
但思及太平神駿,如遇猛獸,豈不知提前退避?
一時間團團亂轉,忽見樹上嫩枝,似有啃食痕跡,心中一動,扯過那枝條細看,果然是馬齒留痕。
猛想到:當年段景住那兄弟有一門逐馬之術,喝酒時曾約略提及,灑家何不依葫蘆畫瓢,試上一試?
當下所埋甲胄兵刃他也不取,藏起的鞍韉他也不拿,隻將那口雷公寶劍掘出,提在手中,四處探尋了一遭,果然看見樹上咬斷的小枝、地下啃食過的野草。
他循著痕跡追蹤找去,約摸一個時辰,穿林翻山來到了官道上,但見黃土鋪陳地麵上,深淺馬蹄遍布,其中卻有一行碗口大的馬蹄,印記頗新,一直向西而去。
魯達連忙彎腰,把手比了一比那蹄印,心中暗喜:這印比尋常馬蹄大了一圈,正同太平仿佛!
忙即拽開大步,沿著印跡直追,疾走一個多時辰,聽得前麵傳來馬嘶之聲。
“太平!”
魯達眼睛一瞪,發力狂奔,不多時便望見前路上一個清瘦少年,騎在黑馬背上,手中攥著幾根藤蔓擰成的繩索,另一端緊緊纏在太平的脖子上,太平扭頭跺蹄,走三步賴兩步,不斷發出悲嘶。
“呀呀呸!入娘撮鳥,安敢盜取灑家的寶馬!”
魯達一聲怒吼,晴空霹靂一般,那少年驚得險些墜馬。
慌忙回頭一看,隻見天神般一條大漢撲來,心中大駭,連忙打馬要跑,太平卻是撐住四腿,脖子望後拽定,死死不動,希律律不斷嘶鳴,向主人求救。
魯達步子多大?哢哢哢哢,恰似流星趕月,又如幻影旋風,一道煙追至馬後。
那少年料逃不脫,縱身下馬,人在空中靈巧翻個筋鬥,落地時已拔劍在手,半蹲半立,吐個門戶,喝道:“你不要近前,不然休怪寶劍無情!”
魯達怒道:“撮鳥狗賊,偷了灑家的馬,還要行凶傷人?”
少年亦怒道:“這兩匹馬自在山間遊蕩,無鞍無轡,你說是你的便是你的?”
魯達叫聲:“太平,過來!”
太平立刻撒著歡跑到身前,偌大馬頭,擠到他懷中挨蹭,不斷低嘶,仿佛訴說委屈一般。
魯達一邊解它脖子上索套,一邊斜睨少年:“如何?”
少年瞪起眼,也叫道:“大白,過來。”
太平哪裡理會,隻顧何魯達親熱。
少年臉上微紅,忽然轉頭喊黑馬道:“大黑,你來。”
那黑馬乃是魯達、韓當自渡口奪得,本也不曾起名,誰知少年這一叫,黑馬猶豫片刻,竟然真個走了過去。
少年大是得意,亦睨著魯達道:“如何?”
魯達怒罵道:“這黑馬卻是個不知忠義的,若是漢子,必當叛徒,若是娘們兒,必然偷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