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惱道:“你安敢辱我大黑?”
魯達冷笑道:“死馬臭馬,灑家便辱它了,伱待如何?”
少年大叫一聲,長劍唰的指向魯達:“瞧你也是會武藝的,拔劍吧!”
魯達推開太平,緩緩掣出雷公寶劍,不眨眼盯著那少年,這才察覺,此子也不過十八九年紀,樣貌頗是俊俏,一雙眼睛靈氣十足,雖然瘦削,卻生得手長腳長,甚覺靈活。
少年見魯達拔劍,大叫一聲,邁步直衝,及至魯達身前,忽然矮身向他側麵翻滾,手中劍順勢劃出。
魯達心道:這是江湖遊俠的劍法。
當下寶劍斜引,封住對方長劍,左腿彈踢而出,少年此時正處蹲姿,忙橫起臂膀招架,卻哪當魯達巨力?身子一仰,滾地葫蘆一般翻出老遠。
魯達嗬嗬大笑,也不追擊,那少年灰頭土臉爬起,不斷輕輕擺動左臂,顯然負痛,一臉羞惱之色,勾著頭,弓著背,野狼一般圍著魯達繞圈。
魯達毫不理會,任他繞著自己轉了幾圈,忽聽背後風響,立刻使一招蘇秦背劍,當的一聲封住來劍,緊接一記後掃腿,那少年不料他應對如此迅捷,避無可避,隻得還豎左臂招架,嘭地一聲悶響,便如一捆稻草般飛出數丈。
魯達嗬嗬大笑,他敢這般托大,任人轉到身後,乃是仗著有聽風辨位的本事。
這本事戰場上難用,於這般私鬥卻是最適宜不過。
少年連續失利,麵紅耳赤,奮力爬起身,怪叫一聲,瘋狗般直撲過來,惡狠狠一劍當頭猛劈。
魯達瞧他出劍章法已失,愈發不在意,輕輕一閃避開,側麵一腿掃出,少年又驚又怒,卻是避無可避,隻得還把那腫起一圈的胳膊招架,砰的一聲,又遭踢得飛出,再待起身時,隻覺喉嚨一涼,順著看去,魯達雷公劍已然抵住他咽喉。
少年額頭上留下冷汗,眼裡閃過畏怖之色,卻強撐著道:“技不如人,死的不冤,你下手吧。”
魯達見他骨頭硬,倒生好感,搖頭道:“偷馬之罪,縱是送官,按律也不至死。”
說著收劍歸鞘,淡淡道:“你這左臂扛了灑家三腳,雖然不曾出全力,筋骨卻也受創,數十日內休要吃力,去找郎中開些化瘀活血的藥吃,算是給你留個教訓。”
說罷回身,一躍跳上太平背部,指著那黑馬道:“這叛徒蕩婦,灑家不要,留給你吧。”
那少年不由訝然,望著魯達騎匹無鞍馬瀟灑而去,忽然生出崇拜之情,大聲道:“多謝不殺之恩,某乃潁川徐福,可否留個姓名,日後容報。”
魯達頭也不回,高聲道:“灑家乃是天下黃巾領袖,太平王魯達便是!”
說話間奔行已遠,留下背後少年久久凝視。
魯達自己卻沒當回事,徐福這名他聞所未聞,隻當是無名遊俠,旋即拋至腦後,驅策寶馬加速,飛快向南而去。
行不多久,抵達陽翟,此乃潁川郡治所在,後世禹州便是,魯達找個皮匠鋪子,拿出些錢鈔,重新給太平配了鞍韉,繼續騎著出發,翻山涉水,不過數日功夫,已至宛城境內。
沿途望見鄉村凋敝,田畝荒廢,一派蕭條景象,魯達不由皺眉,心道黃巾造反,雖是官逼民反,卻也把這本就不堪的天下越發崩壞,著實可歎。
又走大半日,望見了宛城破敗不堪的城牆,城上飄著黃巾大旗,心中不由一喜:好,這裡的兵馬果然還不曾敗,陽城有救也!
這正是:
寥落黃巾各自生,會師合聚乃重成。揮旌震鼓從頭渡,辟嶺開山再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