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鴻鵠誌·君位還(1 / 2)

渡生 樂己 6350 字 6個月前

成素近來感覺身體有所好轉,不似之前那般無氣力了,悄悄請太醫來把了脈,那太醫也覺得神奇,成陽王一向病弱,吃的藥也都是照著往常的方子抓的,怎的近日突然轉好了?隻是王爺的脈象比起之前單純的病弱又稍顯異樣,不過太醫見王爺胃口大好,氣色也不錯,便對這小小的“異樣”不以為然了,畢竟王爺乃龍子,況“奇跡”這等事,世間少有,自己一介凡人又怎能參透其中奧妙。

倒是那厲王,自入住言妃宮中後,文武大臣們都很難見到他了,此前支持他的官員見他如此不成器,便又將寶押在了景王身上。都城風向瞬變,道景王必可成儲君——那天命之女總不會選個病秧子做夫君吧。

此時的沈攸歸正望著紙上的“景”字閉眼沉思,她還沒有想好應對之策,隻盼著景王能更穩重些,晚日子些再來找她。

沈攸歸如願了。

不待景王向沈攸歸提出邀約,宮裡便傳來皇帝駕崩的消息。

一時之間,滿城風雨。那遺詔上寫明傳帝位於景王。

沈攸歸如願了——景王沒有來找她。卻也不用來找她了——景王登基,必會順應天命,封她為後。

沈攸歸懵了,她根本不想做景王的帝後。

自己機關算儘,竟然漏算了皇帝的壽命。她早該想到,皇帝向來身強體壯,近幾年還經常出遊圍獵,近日突然龍體抱恙,這其中必有蹊蹺。

如今木已成舟,她沒有時間了,必須在登基大典前尋得真相。

此時成陽王府,厲王派來的人正向成素稟報。

“我家王爺說,無論如何,那遺詔上絕無可能是大皇子的名字。王爺雖然不想相信,可如今大皇子就要登基。若皇上駕崩之事,大皇子真的參與其中,那便是弑君謀逆的罪名,這樣的人,絕不能讓他登上那個位置。”

此時成素還沒有回過神來,二哥說,遺詔上多半是自己的名字,二哥說,父皇的死很可能與大哥有關,二哥還說,若真的是大哥篡改了遺詔,他日登基,絕難留他二人性命。

怎麼可能呢?成素憶起兒時自己纏綿病榻之際,眾多皇子中,隻有大哥最常來看望自己。厲王從小便得了守城之職,過於忙碌偶爾也來探望。其他皇子公主就不必說了,他們的母妃都怕自己的孩子過了病氣,恨不得離自己遠些。那時大哥還經常親手喂自己喝湯藥,大哥的母妃也很好,因為成素病弱出不了門,她總帶著兒子過來陪自己解悶,而大哥的母妃和自己的母妃,關係也如姐妹一般。直到後來,兩人的母妃先後離世,大哥被當時的淩妃也就是現任皇後撫養,成素與他的接觸才慢慢變少了。

成素不敢相信,景王會弑君。在他心裡,這位大哥是很重情義的。否則自己這樣的人,即便再受父皇寵愛,也難免遭宮人私下饒舌。可不論在宮中,還是在王府,甚至在整個繁國都城,他從未聽人議論過自己的病,他知道,必然是兩位兄長震懾過了,他才能安逸地活至今日。儘管都城百姓日日言論三人誰能得儲之事,可三人都很默契地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並不會因為帝位動搖。

“厲王知您很難接受,他也是不信。王爺說了,此事多半是皇後的主意,景王興許全然不知,可即便如此,一朝事發,他定然要受到牽連。厲王不想傷了手足情,可他查出當年毒害言妃娘娘的正是皇後,所以下定決心要報此仇,但若是貿然將此事揭露,大皇子性命堪憂,唯有王爺您登上皇位,才能兩全。

成素閉上眼,緊握雙拳,心下遲疑,卻終是輕緩道“本王該怎麼做?”

“王爺,如今皇後毒害言妃娘娘的證據已然掌握,還須尋得她給皇上下毒的證據,還有原來那份傳位給您的遺詔。”

“皇後如此狡猾,怎還會留著那遺詔?”

“王爺說,大皇子若是參與了此事,為保性命,皇後定會留著那遺詔好做要挾,若是大皇子沒有參與此事,她便更要留著這份遺詔了,待大皇子得償萬人之上的滋味,她若想要垂簾聽政,拿出遺詔,大皇子也隻能受其脅迫。”

“二哥想得周到,本以為二哥精於武藝,沒想到謀略之才也精進了許多。”成素不禁喟然,他那向來心思粗糙的二哥什麼時候也成了謀才。

“我家王爺說了,論謀略,這繁國之中,弟弟成陽王萬人之上,譬如此刻,王爺想必已經猜到,那份遺詔藏在哪裡了吧。”

“是。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成素抬眼望向皇宮方向,胸有成竹道。

“屬下明白了!屬下這就去回稟王爺。”那人道。平日裡跟在厲王身邊,雖不常見到這位成陽王,每次見他,必然一副病態,今日再見,氣色卻勝過往常,眼神語氣也更坦然了。

那人退了下去。成素又從懷中掏出母妃留下的那枚刻有祥雲紋的紫珠玉佩,他取下紫珠,轉動祥雲紋,隻見那祥雲紋翻轉過來,變成了龍紋,那玉佩竟是中空,裡麵放著一張字條非有情,不帝位。這是他無意中把玩時發現的,自那日國宴回來,他經常將玉佩放在手中把玩,才明白母妃早知他胸懷大誌這帝位,他成素從來都想坐。然而母親知道,最是無情帝王家,於是叫他起誓不爭帝位,卻給他的誌向留了一線生機,而母親所說的“情”字,顯然成素已經具備。若沒有遇見沈攸歸,他還不確定自己是否要這帝位,可偏偏他遇見了沈攸歸,而這帝位若又本就是他的,那他便當仁不讓。

沈攸歸終於又進了宮,是景王在皇帝靈前即位的日子。即位之後三日,便是登基大典。

景王自然是對這位未來新後上心的,沈攸歸說自己累了,皇後便讓景王帶著去歇息一會兒。行至一半,突然一宮人端著水撞了上來,不偏不倚全都灑在了沈攸歸身上,景王倒也沒有責罰那宮人,隻讓她帶著沈攸歸去皇後宮中換身衣服,沈攸歸假意推辭了一番,便去了。

“沈小姐,阿靈在外候著,您進去吧。”那宮人道。

“好阿靈,加上這次你可幫了我兩回了,日後我定好好感謝你。”

“沈小姐說哪裡話,那日若不是您,阿靈哪裡還能活生生地站在這裡?阿靈才要感激您呢。您快些進去吧。”

沈攸歸一直相信,凡所做之事,必會留下痕跡。正如皇後弑君,既用藥物,更不會從太醫院取藥。她已讓阿靈查看過宮中的出入簿,果然,皇後身旁近侍近日頻繁出宮,且第一次出宮之時,正和皇帝第一次病發的日子對上。藥是端去皇上寢宮的,卻總不能在那裡煮吧,若在彆的地方煮,就更易引人懷疑了。那麼這裡,總能找出些痕跡。

結果卻不如人意,沈攸歸翻遍了皇後寢宮未找到任何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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