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風雪宴·狀元冠(2 / 2)

渡生 樂己 8374 字 8個月前

也是因此,才能將還剩一口氣的嚴懷從歹人手裡救下帶回府中。

信的最後,嚴父儘述對兒子的愛意。他不再執著於讓兒子做官,隻希望孩子如若能夠活下來,便就這麼一直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做他想做的劍客,闖他想闖的江湖,成為真真正正的嚴懷自己。

念及此處,嚴懷潸然淚下,父親又怎知,他輸的可不僅僅是十六歲那年的賭約。

十歲那年,一個午後,陽光正好,嚴懷正和小夥伴一起玩耍。突然來了一位劍客,劍客問嚴懷想不想成為同他那樣的人,嚴懷說想,沒想到第二日,那劍客便不請自來,登門做客。

蒼城對劍客向來尊崇,嚴父也不好將人拒之門外。那劍客對嚴父道若想孩子成大器,必須精於武藝。

嚴懷也沒想到,父親隻見了那劍客一麵,便同意了自己學武。

劍客走時將自己的劍贈給了嚴懷,對他道此劍除了嚴懷誰也不能拔出,他日若碰上能拔出此劍者,必是此生對他頂頂重要之人,若遇見了那人,定要好好保護他。

於是乎,嚴懷遇見了張如誠,文弱書生,正需要他人的保護。

嚴懷也曾讓張如誠拔劍,可張如誠總是拔不出的。卻於風雪台上,眾人皆見,張如誠拔出了那劍,事後嚴懷再讓張如誠拔劍,他卻怎麼也不肯碰那把劍了。

嚴懷知道,那日的事情必然在他心中留下了陰影。

父親留了這麼一封感天動地的信給自己,卻叫自己以後為己而活,他嚴懷若真是這等人,恐怕蒼城皆要罵他作不孝子了。

如今他想做官,不為名譽,隻為承襲祖業,為還父親一生為他的恩情,還有,為了保護如今已被封為一品諫官的張如誠。但不同的是,他仍要靠自己登上朝堂。

一年後,朝堂之上,新臣受冠儀式。

張如誠滿臉驕傲地望著正向殿內走來的嚴懷,耳邊宣詔的聲音傳來新科武狀元嚴懷,上殿授冠!

曆朝曆代,狀元之冠,皆由國主親授。所以當張如誠走上前來拿起官帽的時候,嚴懷的眼中劃過一絲驚喜,被張如誠立即捕捉。

張如誠輕聲對他道“嚴懷兄,這可是我特意向國主求來的,以後咱們就是同僚了。”然後笑著將官帽穩穩地落在嚴懷的頭上。

二人相視而笑。

多年後,兩位中年男子坐在一間茶鋪裡喝茶,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小二拎著茶壺四處為客人添茶,口中娓娓講述著滄浪國舊事。

“此情此景,可覺得熟悉?”張如誠道。

“怎麼不熟,記得那時丁讓也似這般大。”嚴懷吞了口中的茶,看了一眼那小二笑道。

“你還好意思笑啊,那時你便對我沒個實話。”張如誠嗔怪道。

“身在江湖,總是自報家門顯貴,倒似我在炫耀,再說了,你當時不也早猜到了嘛!”

“那怎麼能一樣啊,我猜到與你自己主動告訴我,性質可是大不同。再說了,你現在也還有事瞞著我啊!”說著張如誠指向嚴懷放在桌上的劍。

嚴懷拿起劍,不解道“怎麼了?”

“這劍你是如何得來的?”

“什麼啊?忘了,小時候彆人送的……你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嚴懷有些心虛。

“浪京劍客的故事,你是從滄浪國誌裡知道的吧?”

嚴懷看著張如誠,點了點頭“小時候愛看這些,便求國主讓我進了奇聞閣。怎麼,你也進去過了?”

“天下第一書閣,名不虛傳。說回你的劍,你——見過那浪京京主,這劍也是他送你的,對吧?”

“你怎麼又提這茬啊?”嚴懷不自覺握住了劍。

“之前你說過,嚴默的劍劍標是花瓣形狀,可你的劍偏偏又在劍標上鑲了顆珠子,這劍標是代表劍客身份的標誌,尋常人怎會去掩蓋劍標?那隻能說明,你不願讓人知道你的劍標長得什麼模樣。”

張如誠抿了口茶,繼續道“此前你一直讓我拔你的劍,我便覺得奇怪,又不是憑的力氣怎麼會拔不出來。後來終於在滄浪國誌裡尋得了答案。浪京劍客的劍,名浪劍,乃是遠古傳下來的奇劍,非尋常之人拔不出。至於我為何後來又能拔出來,上麵確是沒有記載。”

“欸,張如誠啊張如誠,論文才我終究還是敵不過你。”

“所以你找到原因了?”張如誠突然想到些什麼,淡然笑道,“是丁讓,你讓他找的書,他找到了?”

嚴懷再次向眼前之人投去讚許的目光,“嗯,上麵說,劍也隨心,若是真心為情,便可拔得出劍。當日你是真心為我做那一切,因此它也算認了你做主人。”

“原來如此,所以說,你果真見過嚴默?”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我見到那人時,不過十歲,可滄浪國史已有上百年之久。如傳聞所言,若那年我見到的當真是浪京京主,那隻能說明,這世上真的有仙人存在,又或者是他的鬼魂?”

說著嚴懷取下劍標上的玉珠,露出劍標,果然,是花瓣形狀。

張如誠望著劍,又向嚴懷問道“可他為何要將劍送給你。我想起來了,他也姓嚴。”

“這我可真不知道了嗷,”嚴懷連忙擺手道,“那人本就行事古怪,我後來想,我偏愛武藝,或許也與他有關,但我翻閱祖誌,上邊也沒說我們嚴家和浪京京主有什麼關聯。”

“對了,丁讓不是也說見過那人嗎?”

“我早已問過了,他說他是在集市偶遇的他,應當在那人見我之前,因為那時他還未曾將劍贈我。反正此事,不能細想,隻會覺得邪門兒。對了,說起丁讓,你不是讓他去秦前輩那兒了嗎?他學得如何?”

“前幾日才去過茅屋,那孩子很是聰慧,秦前輩已放手將一應事務交與他了。就是——”張如誠挑眉一笑,沒有繼續說下去。

“什麼啊?”

“沒什麼,下回你去了,便知道了。”說著張如誠又端起茶認真品味起來。

茅屋。

“臭小子,又把鍋炸了!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三回了!”

“師父,我不是故意的,我就說做不好了。您彆追我了!”

“你何止是做不好,還不如那書生,伺候彆人喝茶那麼久,真就一道菜也不會唄!總不能老是叫我這個老頭做給你吃吧!我死了,一點兒也不擔心你,就怕阿汪被你餓死!”

“師父,師父,我錯了,我會好好學的,你彆總咒自己。”

……

桃花林中,雀立枝頭,嘰嘰喳喳,卻不曾令人產生一絲厭煩,反而覺得熱鬨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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