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凜專心在隊首教學, 樓覓則越打越退後, 漸漸消失在隊伍末尾, 拳打腳踢地回到了客廳。
樓力行:“覓覓,你其實可以好好跟小凜一塊兒打打拳,對你身體有幫助。”
樓覓對她老爹,微笑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要有幫助的話, 先幫助幫助您這生鏽的身子骨。”
彭梓媛將做好了早飯端出來, 擺了一桌子,光是油條就堆成小山。
裝豆漿的杯子不夠用,樓覓看到樓力行用來喝紅酒的幾套高腳杯全都被拿出來湊數。
池凜那些徒弟們加起來都要上千歲了, 大早上過來孝敬師父,太師父還要將他們伺候得好好的……
這叫什麼事。
樓覓去廚房幫忙,彭梓媛連連說謝謝。
等池凜她們打完五行拳連帶著冥想結束,彭梓媛招呼大家進屋吃早餐。
閆爺爺樂嗬嗬地感謝她:
“這多不好意思,我們來孝敬小師父, 您還跟著操勞。”
雖然嘴上是這麼說, 但是吃起飯來兩根兩根油條往嘴裡塞,用高腳杯喝豆漿也喝得相當純熟, 實在看不出來不好意思在何處。
樓力行彭梓媛和爺爺奶奶們聊著天,餐桌太小,池凜拿了根油條又熱了罐牛奶, 坐到院子裡獨自吃著。
牛奶是易拉罐裝的,前段時間樓力行批發了一箱儲存在冰箱裡,她很少見這種包裝, 有點不知道該怎麼打開。
樓覓坐到她身旁,看她費勁摳半天,將易拉罐拿過來,一拽,開了,遞回去。
池凜默默記下她開罐的方式,說了聲:“謝謝。”
“一會兒上學送你。”
本來池凜想要客氣一番,但怕樓覓誤會她還在生氣,便沒有拒絕:
“如果你方便的話。”
“方便啊。”樓覓說,“關於你的事都方便。”
兩人安靜地坐在這兒看雲,冷是冷了點,但誰都沒走。
直到身後的門被拉開,閆爺爺拿著一張寫著毛筆字的紙出來,激動地問池凜:
“小師父,這是你的墨寶?!”
池凜看他整個人要起飛的模樣,承認起來猶猶豫豫:
“是我隨手練的字……”
她對於係統先生能夠幫忙購物這件事新鮮了好長一段時間,對於這時代各種神奇物品她非常有探索欲。
那段時間她常常買些根本不知道是用來乾嘛的東西。還有些東西她知道是什麼,並驚訝它居然能流傳至今,想買回來看看有什麼區彆。
筆墨紙硯就是其中之一。
自小她就有練字的習慣,隻要有條件,每天一貼是必須的。
到了這兒也一樣,晚上臨睡前寫上幾個字,或者早起出門時練幾筆,都挺舒服。
她寫過字的紙厚厚一疊,她收集起來不想浪費,準備帶tiger出門遛彎的時候給它捏屎用,全都放到客廳專門的塑料袋裡。
閆爺爺是從哪兒刨出來的……
樓覓看不懂是什麼字體,她對毛筆字也不了解,不過欣賞藝術的水平還是有。
一眼就能看出這字寫得確實漂亮。
她記得池凜以前一手-狗爬字啊,不僅寫得難看,而且錯字連篇,慘不忍睹。
好像前幾個月開始,池凜寫英語都是用寫毛筆字的手法寫的。
當時樓覓還覺得這孩子又在作怪,現在想想,可不是從那個時候就開始勤學苦練了麼?
樓覓思維敏捷,再矛盾的問題她都能從細微末節中找到合理的途徑,都不需要去向當事人詢問。
樓覓心中確定了,池凜痛改前非的決心還挺堅定。
“隨手練的都這麼好看。”閆爺爺捧著那張皺巴巴的紙,雙眼靠得不能再近,恨不得糊自己臉上,“小師父不僅會丹州劇,還會書法,真的太難得了。”
閆爺爺沉醉在師父的絕世才華之中,沒發現tiger蹲在他腳邊,正好奇地看著他。
“沒有沒有,隨意瞎寫的罷了。”池凜嗬嗬了兩聲充場麵。
“小師父,你有沒有開班授課的想法?”閆爺爺又開始給她找活,“我有幾個老朋友家的孩子,一個個字寫得鬼都不認識,早就想要找個老師來練練書法,也算是陶冶情操。可是現在市麵上的書法老師大多數都是半吊子,找不到合適的。”
閆爺爺話說到這裡,池凜兩眼一發黑,已經絕望了。
果然,他接著說:“我看小池老師很合適啊!年齡又相仿,都是同齡人能夠聊到一塊去!”
樓覓見池凜臉色發綠,趕緊上來幫她擋一擋:
“閆爺爺,我們小凜明年高三了,沒那麼多時間授課。”
“這不是還有一年麼?周末來上課,不耽誤的。”閆爺爺已經幫池凜決定了,“那咱們就這樣說好了,我去幫你聯係學生去。”
池凜:“哎,閆爺爺……”
話沒說完,閆爺爺已經旋風一般消失了。
樓覓“嘖嘖”兩聲:“瞧瞧咱們閆爺爺這腰腿,真是硬朗。跟著你再練兩天五行拳,一拳下去地都裂三道。飯吃完了嗎?走,趕緊上學。彆一會兒又找到什麼再纏你。”
池凜有一丟丟後悔收了這批徒弟。
丹州劇的消息還沒個著落,已經吸走了自己一大塊的時間。
樓覓和池凜一塊兒坐電梯到地下車庫去。
池凜走在她身後說:“姐姐,你確定要送我去學校嗎?”
樓覓走到車邊,掃臉之後自動解鎖車門,從前車車燈劃過一條藍色淺光,順暢地劃到尾燈,這輛車因為主人的到來而蘇醒。
“怕我又給你惹事?”樓覓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自然不是怕你惹事。”池凜將書包放好後坐到副駕上,“我是怕你不小心被看到的話,估計真得被圍。”
先前在學校已經引發了地震,後來那條微博發出去更是不得了。
今天清晨,池凜用原主的微博賬號去圍觀了樓覓的微博,那條她倆合影的微博轉發70多萬,評論近25萬,這數量真嚇了池凜一跳。
相比之下,先前關於她的視頻那點數據根本不足掛齒。
樓覓微博下討論什麼的都有。
自然也有人認出她妹妹就是南湖三中的池凜。
高二六班的微信群昨晚聊了999+,池凜都沒敢點開看……
今個兒去學校,她是抱著戰鬥的決心去的。
“原來是擔心我的人身安全。”樓覓設定目的地,“我肯定沒事,你倒是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池凜一點都不怕。
彆說是這個時代疏於鍛煉的年輕人,就算是戰火連天的大原,幾百披堅執銳的猛士都未必能攔下她。
池凜曾經一人孤軍深入取了敵軍將領首級,此事當年讓整個上京狂歡了三日。
向來隻有她衝在最前麵,讓彆人注意安全的份。
作為大原最讓人聞風喪膽的宿將,麵對她的時候大家似乎忽略了一件事——即便是強者也會受傷,也會痛。
大家理所當然地認為池凜應該擋在最前麵,隻有陛下記得,她也是肉身凡胎。
陛下腰側有一道極深,且用儘藥物也去不掉的傷疤,那是為了救池凜留下的。
盛合三年,陛下登基三年,依舊有諸多勢力想要謀害她。
那時池凜帶著一身的傷剛從前線退下來,尚未封後。
陛下憐惜她,不想讓她再陷入九死一生的危險,便將她留在身邊做個文官,當成心腹,專心陛下辦事。
那次的行刺事件魯莽得讓人始料未及。
誰也沒能想到這群刺客居然敢在戒備森嚴的丹州行宮內出手。
也正是因為這出乎意料的行為和膽量,弄得禁軍方寸大亂,險些讓刺客得手。
若不是池凜不顧性命冒死一救,這些以身赴死的刺客恐怕已經成功。
未穿任何鎧甲的池凜,以一人之力殺退了大部分的刺客,卻有一漏網之魚從後方偷襲,險些刺穿她的心口。
幸好陛下及時撲來將這一記殺招擋了下來,池凜撿回一命。
那一劍從陛下的左腰側刺進,刺得極深。
即便池凜及時回擊將刺客的手臂砍斷,陛下受傷的事實已無法逆轉。
看到陛下渾身是血的樣子,所有人都慌了,隻有池凜保持著冷靜,為陛下包紮的同時,依舊指揮著所有人防護、撤退。
池凜抱著陛下上了馬車,陛下凝視著她,蒼白的臉上漸漸浮現出笑意。
陛下說:“你這隱忍的個性究竟是好還是不好?彆人光是看你鎮定的模樣,還以為你不在乎寡人。”
池凜並非不在乎陛下,她看見陛下受傷的那一刻,魂都要驚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