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她包紮、指揮調度時的冷靜不假，可她抱著陛下的雙手早就顫抖不止。
“陛下是天子，是萬金之軀，不該為了救我而受傷。若是陛下有個三長兩短，大原怎麼辦？大原的百姓怎麼辦？”
池凜一邊在馬車中尋找藥品，一邊淚眼控製不住往下砸。
陛下看到她的眼淚，歎了一聲：
“看到你眼淚之前，寡人確定你惦記的隻是這蒼生黎明，並非寡人。可看到你為寡人哭，寡人又不確定了。寡人不惜性命救的人，其實是真的愛寡人，對不對？”
對陛下究竟是愛還是敬，那時的池凜有些分辨不出來，或者這兩種感情都有。
自小她所見所學，都在教導她忠君愛國，做一名良臣。
陛下是賢君，她忠於陛下，為陛下萬死不辭，不會錯。
但這是愛嗎？
關於情yu之事，向來也都是陛下在主導。
無論怎麼做，她從來沒有反對過。
追隨著陛下到了這個時代，池凜依舊沒能確定這件事。
池凜想得入神，樓覓不知道她的心思在幾百年間大幅度跨越，隻當青春期的小孩心思多，經常玩兒沉默很正常。
樓覓用指尖點了點她的臉頰，她的思緒這才從陛下身上遊了回來。
“你儘管好好上學就是，我會在暗中保護你。”
池凜：“你……不會又要去三中吧？”
“不去不去，你不是不想我去？”
“我不想你就不去了麼？聽上去不太能相信……”
“那就彆信。”
池凜：“……”
樓覓的嘴，騙人的鬼。
將車停在了老地方，池凜小心下車，從便利店裡走出幾名三中的學生，她迅速低頭。
“我說。”樓覓戴著墨鏡的腦袋靠到窗邊，“能不這麼心虛嗎？你又不是賊。抬頭挺胸給我走進學校，越是畏畏縮縮彆人就越是會注意你。”
池凜：“我正有此意。”
樓覓皺眉：“馬後炮。”
池凜今早帶著徒弟們打了半天的拳，這回兒到學校已經很遲了，還差3分鐘就要遲到。
她慢悠悠地走到街口，藏在拐角後往校門口的方向張望。
臨近最後時刻，往校門口飛奔的人越來越少。
等到最後一分鐘，池凜拔腿狂奔，順利衝進了校門。
“池凜！”
池凜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心裡一緊，頭也沒回，腳下的步伐更快了。
魏灼凝叫了她一聲之後，沒得到應答就算了，眼睜睜地看著池凜飛一樣的逃跑。
這速度，感覺像是用上了輕功。
池凜快步進入教學樓電梯口，正好一大波人全擠了上去。
電梯門關閉，池凜獨自一人等電梯，緩了口氣。
天助我也。
“池凜！”
好不容易追上她的魏灼凝用力一拍她的肩膀。
這場麵如果換成普通的女生，受到驚嚇可能會像貓一般躥起來。
但池凜本人就凶殘多了。
她受到驚嚇之時通常會本能回身一手刀。
還好她忍住了……
“彆嚇我。”池凜看著氣喘籲籲的魏灼凝，提醒她。
這句話完整的句式應該是“為了你的生命安全，彆嚇我。”
“你說你跑什麼呀，都進門禁了。”魏灼凝追她這一路累夠嗆，小臉都跑白了。
池凜欲言又止，魏灼凝反應過來了，對她一陣“嘻嘻嘻”。
池凜嫌棄道：“你吃耗子藥了？”
魏灼凝用胳膊肘懟她：“因為昨天樓姐姐官宣，今天你害怕了？”
“官宣？”
“官方宣布你倆的關係啊。”
池凜“哦”一聲：“姐妹關係。”
魏灼凝一副“我懂”的樣子：“是，是是，姐妹嘛，大家明白的。”
莫非這時代“姐妹”這等關係還有彆的解讀？
好學的池博士正要追問魏灼凝的時候，魏灼凝身後伸出了一隻手臂，環住她的脖子，將她整個人往後帶。
“不好意思啊同桌，我家前同桌太八卦了，我這就把她領走。”
今天的林小鷙依舊是光彩照人的林小鷙。
她個頭比魏灼凝高，力氣也更大，即便魏灼凝在她懷裡拚命掙紮，也絲毫沒能動搖她的桎梏。
池凜本來還想拉著魏灼凝請教一番，林小鷙這麼說了，她也沒好意思繼續問。
“放開我啦！”
魏灼凝感覺自己就像一隻蠢鹿，被狼叼了個正著。
狼咬著她的脖子，她怎麼都掙不開。
林小鷙偏偏還在微笑，一副“我根本沒用力”的樣子，在嘲諷她的力量。
魏灼凝有點兒上頭，卯足了勁想一鼓作氣彈開林小鷙。
林小鷙袖子被往上蹭，蹭到了小臂之上，一道傷口暴露在魏灼凝麵前。
魏灼凝微微一愣，想起來了。
上次林小鷙特意跑到公交車上和她製造偶遇，為了防止她摔倒的時候弄傷的。
這麼久了，傷口還那麼清晰……
林小鷙發現懷裡的小瘋子不動了，居然乖乖地讓自己抱著，有點好奇低頭看了眼，正好看到傷口。
原來如此。
魏灼凝對她心軟了嗎？
林小鷙有恃無恐乾脆雙臂圈了上來，將魏灼凝整個人抱住。
魏灼凝快要窒息了。
她和林小鷙不是在鬨彆扭麼？怎麼一點都沒有冷淡的跡象？
吃了一嘴狗糧的池凜：“……”
大早上的又開始了是嗎？
電梯很是時候下來了，空無一人，她們三人專屬電梯。
到了8樓，走廊上也沒什麼人，池凜她們幾乎是和miss hu一塊兒進的教室。
miss hu差點被魏灼凝給擠到一邊，推了推眼鏡，不滿道：
“你們真是早一點點都舍不得，非要踩著上課鈴來。林小鷙，你是班長，應該好好督促後進同學，怎麼自己還這麼遲了？”
“後進同學”池凜和魏灼凝都回頭看miss hu。
miss hu：“看什麼看，還不趕緊進去？”隨後小聲嘀咕，“遇到你們這些不思進取的學生，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池凜往教室裡看了眼，發現已經開始早讀的同學聽到了教室外miss hu訓斥的聲音，紛紛疑惑地往這兒看。
但是有兩個人的表情和其他人不太一樣，帶著很明顯的期待和興奮。
池凜心裡有數，對miss hu說：“抱歉了胡老師，以後我們會早點來的。”
說完讓出了一條路，讓miss hu先進去。
miss hu見這池凜居然罵不還口，態度還挺好，和她那媽和姐都不太一樣。
miss hu抱著平板電腦踩著高跟鞋往教室裡走，剛踏入教室的門，毫無防備腳下猛然一滑，在全班人的驚歎聲中，整個人滑出好幾米。
要不是有窗戶攔著，她這一摔能飛出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