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說我是陛下了!
看呐!是我!真的是我!
等下,現在不是驕傲的時候。
池凜不在,她該怎麼和池凜彙合?
樓覓思索了一番,曆朝曆代皇上死了那是很嚴重的事。
外地入侵的時候又趕上皇上沒了,消息傳出去這國家肯定得完蛋。
池凜想要尋回她前世的記憶來複國,說明複國還是有一線希望。看這山洞的隱蔽程度,很有可能皇上駕崩的消息屬於藏著掖著的狀態。
所以,這個山洞應該很安全,一般人找不到才是。
池凜肯定知道這兒怎麼來,她不能走遠,現在最好的方法就是在原地等著跟池凜彙合。
正好趁這段時間好好恢複一下記憶。
樓覓在山洞裡走了好幾個來回,汗都要走出來了,依舊沒有多一絲的記憶。
怎麼回事……
樓覓有點著急。
池凜先前和那誰換回身體之後,都捎帶來了對方記憶的碎片,怎麼我回到陛下的身體裡,什麼都想不起來?!
不應該啊!
池凜想要往密道的方向走,前方的路被堵住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幾百羽林軍,將禦花園的出口團團圍住。
池凜躲在瀑布飛岩之後,仔細聽那些人在說什麼。
羽林軍圍了一位婢女,問她是否有見到罪婦池氏女的蹤跡。
“你、你們說的可是前皇後?前皇後不是闔族被流放了麼?怎麼會在這兒尋人……”
婢女十五六歲的樣子,自小在宮中當差,沒見過這麼多糙漢,忽然揪她出來問話,嚇得她哆哆嗦嗦。
羽林軍乃是天子禁軍,出入皇城非常正常,但他們居然在追查自己的下落,池凜心中難免擔心——莫非我的蹤跡已經暴露?
羽林軍沒等婢女說完就把她撇到一邊,一聲令下,軍隊分三路,搜查禦花園!
火光中,池凜看清了為首人的麵貌。
此人是羽林軍右驍衛呈玄,站在他右手邊的是校尉梁正,這二人在池凜被流放之前就已經因勾結亂黨的罪名被收押,怎麼還會在此?
莫非有人將他們放出來了……
池凜知道呈玄和梁正都是心狠手辣極其不好對付的角色,如今她一人落單,絕對不能和他們正麵衝突。
幸好禦花園還有一扇暗門。
沒有哪個時代的皇家後院不留幾道暗門的,它的用處極大,不止是用來撤退。
池凜從暗門出來,發現整個皇城全都是羽林軍。
但這些人中混著非常多生麵孔。
他們猶如黑夜的鬼魅四處遊走,很明顯在找人。
池凜知道自己偷回皇城的事已經敗露,現在自己就是目標。
當下池凜決定,不直接去密道。
密道所在的地方十分隱蔽,國師帶她去過一次就能知道,除非有人掘地三尺,不然不可能找到那處。
如果樓覓回到了陛下的身體裡,以她的機敏,肯定不會四處亂跑。
和外麵的情況相比,待在原地反而安全。
池凜打算自行回一趟私宅,拿了手信就走。
等她回到密道和樓覓彙合之後再觀察情況,如果周遭人少,或許還能將她帶出來,看一眼上京。
想到樓覓可能真的回到陛下的身體,陛下或許活了過來,池凜心跳得厲害。
非常有可能。
畢竟她魂穿到原主身體時,原主已經死了,她算是借屍還魂。
或許馬上就要見到陛下了……
池凜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皇城內都是羽林軍是好事,她這身衣服就是羽林軍的裝扮,趁天黑混在裡麵方便行事。
借著黑天,她很快出了皇城,來到坊前大道。
宵禁時分路上空無一人,池凜加快腳步往私宅的地方去。
上京的路她閉著眼都能走,到了私宅從側牆翻到小院內,靜靜聽了會兒,確定沒人之後才往外走。
推開臥房的門找到了手信,池凜沒敢點燈,依舊拿著小蠟燭照明。
臥房的擺設依舊,每一處都是她和陛下精心設計的,全都是珍貴的回憶。
池凜感慨良多,心裡的思緒一波一波往上湧。
她悄然抹去眼淚,把手信和陛下的一些舊物包了起來,背在後背上。
牆上掛著一把劍,這把劍伴隨了她十多年,是她自小習武之後得到的第一把劍。
關於她的所有事物,陛下一直都替她好好收藏著……
池凜將劍取下,無聲出門。
密道在上京北麵皇家祭祀的山中,此山北麵綿延入海,修築起一道海上高牆,密道就藏在那兒。
因為背山靠海地勢險要人跡罕至,被發現的幾率非常低。
而且即便被發現了,一般人也難以進入。因為密道一麵是懸崖峭壁,一麵是滿布礁石的大海。
先前她和國師來的時候,便是扛著國師施展輕功才進到密道之內。
池凜記憶極好,走過一次的路就能記到腦子裡。
她本身輕功了得,又在雪域巔峰那種變態難度的地圖上飛躍了好幾次,在高空行走的能力愈發卓越。
飛入洞中,黑暗深處有人聽到動靜,“咦”了一聲。
隻是這一聲,池凜匆忙的腳步戛然而止,雙眼一眨不眨地望向密道深處,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許多。
“池凜。”是陛下的聲音,“是你嗎?”
“陛……”池凜往前一撲居然沒站穩,單膝跪在了地上。
眼前有個人影在晃動,距離她越來越近,池凜立即站起來快步走過去。
是陛下。
她看見陛下就站在她眼前,不是夢。
這件衣衫是池凜纏了少府許久,少府才答應讓她親自製作陛下的常服。
穿著常服的這個人,是她日夜思念,夢過千千萬萬回的愛人。
“池凜。”陛下走到她麵前,火光在身後搖曳著,全世界的聲音都消失了,池凜隻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不是冰冷的屍體,是活生生的人。
會說話會走路,會凝視她的人。
“我……”樓覓就要再開口,池凜忽然一把抱住她,幾乎用儘了所有的力氣,用力到渾身都在顫抖。
“陛下。”眼淚何時滾滾而落,池凜自己都沒發現。
隻說了這兩個字,想要再說什麼,池凜發現自己的聲音已經啞了,喉嚨被萬般奔湧的情緒堵得死死的。
池凜將臉埋在樓覓的懷裡,無聲地哭。
“我好想你……”
這四個字差點將樓覓的心揉碎。
她被池凜牽動著,被這個一向不擅表達情緒,此刻恨不得將整顆心剖出來給愛人的池凜牽動著。
樓覓在這一刻甚至想,她願意扮演好陛下這個角色。
隻要池凜能開心,她願意當池凜想要的任何人。
樓覓心中發酸眼淚也跟著往下落,難過的情緒在心裡飄飄蕩蕩著,讓她回想起了一件往事。
當初國子監那個沒眼力見,姓禾的混小子追在池凜屁股後麵追得緊,還強行拉她手的時候,樓覓好像也像現在這般難受。
頭一痛,樓覓倒吸了一口氣。
池凜淚眼婆娑,抬頭看她。
樓覓怔了一下,定住了。
什麼國子監,什麼姓禾的混小子,為什麼我會知道這些?
“陛下?”
樓覓太陽穴突突地跳,她看向懷裡的池凜,池凜也在看她。
上次見到池凜哭是什麼時候?
樓覓想起來了,那時她倆在南岸行宮日夜不分離,她總是有無數的小情緒和理由去煩池凜,想得到池凜的關心想得到池凜的疼愛。池凜一直都耐心溫柔地對她。
可有次耍脾氣耍得狠了,哄半天也哄不下來,倒是把池凜給急哭了。
“陛下,臣知錯了。晉儀,原諒我好不好?”池凜急得掉眼淚,揪著她的袖子,焦急地說不停。
那時的眼淚和此刻的不太相同,但懷裡的人依舊這麼在意她。
“小凜。”樓覓將她的眼淚擦去,沉下了眼眸,撫摸她眼睛下麵的痣。
池凜拉著她的袖子骨節發白,幾乎要將它揉破。
“我想起來了。”樓覓說,“我們的國子監,我們的太華殿,北疆,南岸……所有的一切,原來我從來沒真正遺忘過。”
樓覓撫摸她的方式,和她此刻說話的語調,完全都是屬於陛下的。
但“小凜”這個稱呼,卻屬於樓覓。
陛下隻管她叫凜姐姐,有外人在時會叫愛卿或者池將軍。
此時樓覓和陛下奇妙地融為了一體,池凜看著她完全移不開眼睛。
“全部都想起來了?!”池凜急切地問。
樓覓正要去分辨這些拚命塞進自己腦子裡的記憶究竟是碎片還是全景時,頭再次被劇痛侵襲,讓她臉色慘白,忍不住捂住了頭。
“陛下!姐姐!怎麼了!”情急之下池凜稱呼有些混亂。
樓覓咬著牙沒吭聲,但想要再去抓住那些記憶時,記憶飛速消失了。
有那麼一瞬間腦中一片空白,樓覓甚至不知道自己要想些什麼。
“沒事,可能,有點不適應。”樓覓想要找個地方坐一下,忽然洞口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因為是山洞,所有細小的聲音都會被放大,樓覓沒有發覺,但池凜聽到了。
池凜萬分詫異,會是誰?
腳步聲越來越清晰,聽上去步伐沉穩剛勁,似乎是習武之人。
而且不止一人!
莫非她被跟蹤了?
在現代生活太久又急著見樓覓,池凜防禦意識太過鬆懈,居然沒發現有人跟著她來到密道!
“走!”
來者是從山那頭來的,池凜拉著樓覓往另一頭跑。
“怎麼……”樓覓說一句話頭就會劇痛一場,記憶混亂不堪,一時是她在打遊戲,一時又是她在獵場射箭。
顧不得許多,腳步聲漸進,池凜隻能催著樓覓快走。
“彆讓她跑了!追!”
“捉活的!”
是呈玄和梁正的聲音!
池凜推著樓覓讓她快點跑,羽林軍殺入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