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樂瑤隻是對他一禮,沒有說話。
她是真的喜歡太後,所以願意做這些,並不是為了他。
她跟家中女性長輩的關係都不大親近,也不願意刻意去討好她們。其實隻要她想,她可以把一段關係努力維持好,無非是投其所好而已。隻是她不喜歡的人,便不願意花那個心思罷了。
蕭衍又看到她身上那種拒人千裡的冷淡。那日在壽康殿的便殿,她明明都開始對他使小性子,證明沒那麼怕他了。
昨夜,必定是傷了她的。
所以兩個人的關係又退回到冰點。
張太後注意到,帝後怪怪的。
她那個兒子雖然裝作與平時無異,但眼神時不時地就會飄到皇後身上。可皇後完全不看他,要麼專注地喝茶湯,要麼隔著皇帝,跟左右女眷交談,好像當他不存在。
這些女眷也沒見過什麼世麵,問的都是皇後平日喜歡做什麼,喜歡去哪裡買胭脂水粉這種很俗的問題。
皇後也都不厭其煩地回答了。
張太後越看這個兒媳婦,越是打心眼裡覺得喜歡。她以前以為像出身王家這樣的高門,眼界很高,會看不起寒門之人,是很難相處的。可沒想到,皇後不僅沒有半點架子,還主動把蕭氏族中的女眷都提前記了下來,相處時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
她現在就盼著,皇後趕緊給她生個胖孫子了。
“好了,你們兩個也彆坐在這裡了,都回去忙吧。”張太後對蕭衍和王樂瑤說。
蕭衍起身,王樂瑤跟著起身。
“去吧。”張太後笑著說。
眾人相送,順便說些祝他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的吉祥話。
等走到壽康殿外,還沒等蕭衍開口,王樂瑤扶著竹君說:“妾身體不適,先行告退。”
說完就要走。
蘇唯貞愣了一下,皇後娘娘這是給陛下臉色看?果然夠膽色,女中豪傑。
蕭衍攔住她。她倒也不敢忤逆君王,站在原地,隻是目光淡淡的,透著一股刺人的冰冷。其實她就是長得嬌弱,氣勢可一點都不輸的。
蕭衍抬手,蘇唯貞等人便退到一旁,竹君猶豫片刻,也跟著退開了。
她雖然不放心娘娘,但大庭廣眾之下,又在太後的宮外,陛下也不敢亂來吧?她就站在稍遠點的地方,目不轉睛地盯著。
“薑景融,你可熟識?”蕭衍問道。
這個名字似乎很遙遠,乍聽十分陌生,王樂瑤頓了一下,才說:“他是父親的學生,從前有過幾回來往,談不上熟識。陛下不是殺了他嗎?還問他做什麼。”
蕭衍發現皇後在男女之事上的確遲鈍,薑景融那麼喜歡她,喜歡到連流放都要帶著她的畫像,她居然說跟人家不熟。
“他沒死,被人救走了。”
蕭衍說完,仔細觀察她臉上的神色。她很自然地流露出驚訝,然後複歸於平靜。這樣的表現不是城府極深,善於偽裝,就是真的毫不知情。以他對皇後的了解,她應該是屬於後者。
蕭衍對自己的遷怒有幾分後悔,她是處子,自己卻給了她很不好的體驗,她應該是怕了那件事。但他貴為皇帝,不可能低頭認錯。要怪就怪他的父親不好。
“陛下若沒彆的事,妾先告退了。”王樂瑤行禮,然後說,“妾昨夜感染風寒,為了避免把病氣過給陛下,這幾日還請陛下不要再來顯陽殿。”
說完,她也不給蕭衍說話的機會,徑自離開了。
她這是……直接給他吃了閉門羹?
王家還真是一脈相傳。
蕭衍神色鬱鬱地回到中齋,蘇唯貞難得看到陛下在女人身上栽跟頭,心想皇後娘娘不愧是皇後娘娘,把陛下拿捏得死死的。說不讓去顯陽殿,陛下還真就乖乖地回來了。
蘇唯貞給皇帝端了碗水過來,苦口婆心地勸道:“主上您想想看,皇後娘娘出身名門,可不是鄉野村姑,骨子裡都是有傲氣的,您來硬的沒有用。您昨晚那般對她,她不生氣才怪。您以為娘娘跟仆一樣,會來哄著你?說句不好聽的,娘娘隻怕自己也能過得好好的,是您需要娘娘。”
蕭衍冷哼一聲。
“仆以前聽說書的說,男子要是真的愛慕一個女子,首先要懂得服軟,不做那些她不喜歡的事。多寵著,哄著,女子都是很心軟的。”
蘇唯貞看主上不吭聲,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
他暗自歎氣,彆看主上在彆的方麵天賦異稟,遊刃有餘。在跟女人相處這件事上,要學習的地方還很多。
內侍在外麵說:“陛下,郗家娘子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