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衍負手從外麵走進來,沈約立刻行禮。
元翊回頭看向蕭衍。當年蕭衍出使洛陽的時候,他們見過一麵,還交過手。元翊輕敵,自認大魏弓馬天下無敵,一個小小的南朝刺史,絕不是自己的對手。可他卻輸了。
那時南北的境況是北強南弱,大魏陳兵於邊境,隻等揮師南下。情況萬般危急之下,蕭衍被齊廢帝逼迫北上,進行和談,甚至做好了有去無回的準備。蕭衍孤身入虎穴,受到無數的屈辱和質疑卻絕不服軟,讓大魏朝堂記住了南朝有一個骨頭很硬的刺史。
父皇看中蕭衍的膽色,曾想招降,可蕭衍寧死不從。父皇還想殺他,可後來還是中了蕭衍的計策,讓他順利回到南朝。若乾年後,蕭衍已經成為了南朝之主。
如今身份互換,元翊也做好了蕭衍會刁難自己的準備。
“陛下,多年不見,風采依舊。”元翊抱拳說道。
蕭衍坐下來,神色淡淡地看向他,“元翊,你一來大梁,倒是給朕不少驚喜。孤身潛入都城,欺辱朕的堂妹,怎麼,還當這是洛陽?”
他的口氣雖然很淡,但目光壓製,元翊隻覺得雙肩不由地往下沉。
“孤仰慕建康的繁華,先入都城,也不過是在民間遊玩一番,隻是沒有驚動陛下。”他勾了勾嘴角,“至於貴國的縣主,容色倒是不錯。孤說了,可以帶她回洛陽,隻要她肯。陛下舍得嗎?”
蕭衍冷笑一下,“始寧縣主是朕的堂妹,你讓她給你做妾,與侮辱朕有何區彆?朕倒也不是那種古板守規之人,太子既然不願娶,朕也不勉強,留下一根手指賠罪就是。”
元翊見到左右真的有內侍來押他,玩世不恭的神情才收斂起來,“蕭衍,你不要太過分!孤可是太子,你敢斷孤一指,不怕兩國重新開戰嗎?”
“朕有何懼?”蕭衍輕蔑地說,“手下敗將,還敢放肆。”
元翊這才慌了,知道蕭衍是認真的。他忙看向沈約,沈約卻裝作沒看見。
蘇唯貞接收到蕭衍的目光,讓人將元翊壓在地上,展開五指,元翊冷汗直冒,麵色大變,“蕭衍!你敢!”
蘇唯貞拿出匕首,重重地刺了下去,元翊一聲慘叫。
*
王樂瑤泡在浴桶之中,閉目養神。
她一閉上眼,就是六疾館前那些百姓的模樣,揮之不去。
她是被迫當這個皇後的,一開始並未把責任掛在身上。她覺得隻要把自己的日子過好,把家族的體麵和尊貴延續下去就可以了。可是蕭衍讓她看到了,許多百姓還在為溫飽和疾病掙紮,那些人需要她的幫助。
她既然居於此位,就應該做點什麼。
當個念頭如魔咒一般進入她的腦子,就好像在不停地推著她往一個未知的地方走。
身旁忽然有了響動。
王樂瑤警覺地睜開眼睛,水汽氤氳之中,看到一個人趴在她的浴桶旁邊,正笑盈盈地看著她。
“啊!”她尖叫一聲,立刻從浴桶裡出來,大呼來人。
竹君帶著人衝進淨室,不一會兒,就把蕭令嫻拉了出來。
其餘的人伺候王樂瑤更衣,王樂瑤被蕭令嫻嚇得不輕,用手不停地撫著胸口。
她也不知道這個孩子是如何進來的,又在淨室裡看了她多久。那種感覺,就如同暗處有一條毒蛇,不停地對著她吐信子一般可怕。
等她穿好衣裳,重新坐在榻上,蕭令嫻還在悠閒地東碰西摸。
“嫂嫂這裡布置得不錯,這些器皿值不少錢吧?不如送我幾個玩玩。”
王樂瑤冷冷地看著她,“誰讓你來的?”
蕭令嫻不以為意,“這整個皇宮都是我蕭家的,我當然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王樂瑤本來憐她孤身一人進都城,又剛剛遭遇了不幸。可看她這個樣子,實在太目中無人,缺乏管教,難怪把長沙王氣得將她趕出家門。
蕭家本是寒門,幾個男子又常年在軍中,把一個好好的女孩養成這般模樣。
王樂瑤一直都是和顏悅色的,可這次是真的發了火,命竹君和侍女壓住蕭令嫻。
蕭令嫻起先還掙紮,後來寡不敵眾,被按著跪在了地上。她看著王樂瑤,憤怒地說:“你敢這樣對我?連阿兄都不敢要我跪!”
王樂瑤一邊喝水一邊淡淡地說:“你既然喚我一聲嫂嫂,我又是皇後,自然受得起你這一跪。”
“我可是姓蕭的,你不過是個外人。”蕭令嫻邪魅地笑著,“你不知道吧?我阿兄擁有過無數的女人,他以前在軍營裡,有一回打了勝仗,把一個貌美的俘虜弄進帥帳,三日都沒出來,人家最後還是哭著喊著要跟他。我阿兄從來都不會缺女人,你也隻是他眾多女人中的一個!”
王樂瑤反而笑了,“你覺得這話能傷到我?竹君,把她帶去便殿跪著,不背完十遍《女誡》不準起來。”
“我不背!”
“二十遍。”
“你!”
“三十遍。”王樂瑤掃了她一眼,“你敢反抗,我自有彆的懲罰等著你。你儘管等你阿兄來,向他告狀。看他是站在你那邊,還是我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