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竣終於開口,“兒子心悅彩雲,她也是世上最懂我之人。父親若打死她跟孩子,我也不活了!”
“你是被灌了迷魂湯了你!”王讚狠狠地打了一下他的背,王竣被打得吐出一口血。他本身就是個養尊處優的公子,身子弱,哪經得住父親這全力的一下。
陸氏尖叫著撲過去,“王讚,你敢打我兒子,我跟你拚了!”
“慈母多敗兒,你還嫌不夠亂!來人啊,把夫人給我拖下去!”王讚喝道。
立刻有下人上前來,七手八腳地去拉陸氏,陸氏也不是吃素的,左右一推,就撲到王讚麵前,抓著他的衣襟,惡狠狠地說:“你自己在外頭養了那麼多人,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麼資格說大郎!你彆忘了,你能有今日是靠了誰。若無我娘家,你王家若無顧家,便什麼也不是!”
陸氏的母族和顧老夫人係出同族,雖然是遠房,但也有些關係。顧榮就是陸氏為王允引薦的。
王讚抬起手,想要打她,陸氏卻挺起胸膛,往他的方向頂,“你打啊,來,你打啊!”
這個時候,家仆小跑著進來,“家主,宮裡來人了,說是陛下請您立刻進宮一趟!”
屋中幾人都愣了一下。王讚疑惑,蕭衍已經多日沒有召見大臣,有傳言說他病了,正在療養,怎麼忽然要見他?藏寶圖一事,蕭衍也沒有證據,不會再咬著他不放吧。
不過帝王召見,王讚也不敢怠慢,將家法狠狠丟在地上,看了陸氏母子倆一眼,就去換官袍入宮了。
他進了中齋,向蕭衍行禮。心中有些虛,不敢直視龍顏。
蕭衍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將手中的文書丟了過去,“你自己看吧。”
王讚打開,那上麵竟然是姚安令的家產還有賬目的流向,其中蕭衍用朱筆畫出了幾筆流向他的,王讚的背後立刻就出汗了。
“陛下,臣不知此事!”
蕭衍何時查到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縣令頭上?
“不知?那送到你府上的錢,自己長腳飛了不成?小小的姚安令,隨便出手就是一萬貫錢。朕和皇後,太後在宮中一個月的花費,他隻要一餐就用掉了。朕倒是想問問刺史,誰給他的膽子,敢貪這麼多?”
他話語很輕,但話中就像藏了把刀子,慢慢地割著人心。
王讚大汗淋漓,抬手不停地擦腦袋上的汗水。這姚安令本就是陸氏推薦給他的,說能當個錢袋子,隨便安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上下打點好,皇帝查也查不到。其實甲族有很多這樣的錢袋子,藏在國家的每個角落,已經是一種公開的秘密了。隻不過沒被查到還好說,一旦查到了,也很難把自己摘乾淨。畢竟錢確實是送到自己府上了。
蕭衍冷哼一聲,“這是無言以對了?以萬民之苦,養甲族之富,朕今日才算是見識了。朕三令五申,不得徇私枉法,不得結黨營私,不得魚肉百姓,看來你們都當耳邊風。今日朕便要正國法,明視聽。擬朕第一道詔令,遷揚州刺史王讚,為徐州刺史。”
早已坐在旁邊的中書舍人,立刻提筆起草詔令。
“陛下!”王讚大驚,這詔令表麵上看是平行調動,並沒有貶他的官,他鬨都沒辦法鬨。但北府軍在揚州,把他遷走就等於收了一半的兵權。揚州和徐州的地理位置可是天差地彆,實際就是把他貶出權力中心了。
果然,阿瑤一旦失寵,蕭衍就無所顧忌地對王家下手了。
“怎麼,刺史有異議?”蕭衍眯了下眼睛,就像猛虎盯著馬上要抓到的獵物一樣。
王讚趴在地上,手指控製不住地發抖。他現在腦子一片空白,一時也想不出對策。但揚州地理位置極其重要,可以說是建康的門戶。隻要蕭衍選出的繼任人選,不足以鎮住北府軍,他們就還有機會。
“朕第二道詔令,廷尉卿桓玄兼任揚州刺史。”
王讚再次吃驚,險些跌倒,沒想到蕭衍會做這個安排。
北府軍本來就是桓家所創的,隻不過後來落入王家的手中。在北府軍,桓家還是很有威望的,桓玄也絕對很樂意領這個肥差。何況王桓兩家是姻親,王家不可能帶頭反對桓家,那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直到此刻,王讚才明白,自己以前真的小看蕭衍了。
帝王心術,翻雲覆雨。這個寒門武夫天生就是做皇帝的料,並不是運氣好。
“無事便退下。”蕭衍不想再看他的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