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府中醫院許主任稱,雙瞳內關於導引術的部分講解,屬實!許主任表示,就算是娛樂作品,可一旦涉及到醫學這種於大眾極為重要的內容,一定要真實,不能胡亂編造。而從簡單文字講述中可以看出該片編劇的嚴謹和負責,就算隻言片語的細節也進行了認真的把控,不至於說,向大眾傳遞於醫學上錯誤的理念。】
【目前,川城電視台的主編和一線記者已經抵達鳳山,從現場專業考古人員的描述我們可以了解到,於去年十一月初出土的地宮,確為一座道觀,其名‘真仙觀’,但是因為地宮的結構太過於複雜,為了保證文物不會在拍攝中被破壞,電視台的工作人員就算手持記者證,確也隻能在外圍區域進行遠距離的報道,請導播將我們的畫麵送到現場的主編……】
【前幾天一覺醒來,小編發現周圍的人都在討論一部叫做‘雙瞳’的電影,作為一個信道的人,小編終於在昨天抽出時間到電影看了一下片子。首先,片子裡邊講的五獄,確有其事,很多道教的典籍之中都有關於這方麵的一些講解,在古時,人們認為……】
【據鳳山當地負責人告知,目前關於‘真仙觀’的牌匾以及觀中出土的一些文物,都已經被送往川城博物館,在登記入冊後,將會一一展覽,如果網友們有需要了解的話,可以前往博物館內進行觀賞。】
【我從青牛觀的藏書樓裡,找到了黃裳斬鬼圖!】
……
……
“啊?”
海城一處大平層彆墅內,一位四十來歲,看起來很素麗的女人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手裡拿著一個蘋果,看著腿上的筆記本屏幕,滿臉的呆滯。
她的嘴裡,剛咬了一口的蘋果都還沒有咀嚼。
手指有些緩慢的移動著光標,周婕茫然的望著麵前網友們發出的對比圖片。
一半是雙瞳這部電影劇情中所出現的壁畫,一半則是在一本看起來有些年頭的古籍上。
唐國古時的部分書籍,編撰者為了方便後來人理解,除了以文字進行描述、記錄之外,還會以丹青之術附以簡單的圖畫,如,天工冊、草木經……一類較為實用的書籍。
而對比圖上,這古籍紙張泛黃,書頁看起來還有些殘缺。
其上,墨水留下的文字已是非常淺顯和模糊,可在文字的旁邊,那副插畫竟是雙瞳電影內的壁畫一模一樣。
一個帶著高帽、手持法劍、目生雙瞳的道人正朝著五個跪地的人走去。
這五人模樣各異,有身上著火的,有心臟被挖出的,有舌頭被拔掉的……
“現在的年輕人這麼敢拍的嗎?”
良久,周婕才咽下了嘴裡的蘋果,喃喃著開口。
她的嗓音很獨特,帶著一種磨砂感,顯得低沉,有點像是男生變聲期時的公鴨嗓。
但比起於‘難聽’這個描述,從周婕的口中說出來,反而帶著一種從容和渾厚、磁性的感覺。
“您好您好,義勇老師,不好意思打擾了,這麼早就打給您。”
緊盯著電腦上的對比圖,周婕放下了蘋果,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是這樣,我想見一見貴公子,找他問一些事情,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機會。”
“沒問題,您來安排時間,我這邊配合您。”
“哎,沒有的事情,我都已經快五十了,算是半退休了,天天在家裡也沒事做。這年輕人不一樣,忙點好,那我這個不忙的人來配合忙的人,很合理嘛。”
她的語氣很輕柔,也很隨和。
在簡單的聊了幾句,周婕掛斷了電話,搜索起盧正義過往的片子。
雙瞳,她沒有看過。
盧正義的其他片子,她也沒有看過。
周婕隻是一大早打坐結束後,翻了翻熱搜,看到了那個最近一直出現在眼前的名字,不自覺了解了一下網友們在討論什麼。
結果這一了解,便停不下來了。
她信佛。
又或者應該說,信修行這一說,而不分佛、道。
因為她也是一個修行人。
……
……
安靜的彆墅內,不複以往的吵鬨。
盧正義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將一份劇本遞交給張雪茗。
而小忠勇趴在旁邊,眯著眼睛睡覺。
整個房子很大,可實際使用的空間隻有很微小的一點,也就是房間和客廳、廚房。
以往,劇組的大家夥熱熱鬨鬨到這裡暫住,二十來個人,樓上樓下都有聲音。
當時盧正義還嫌棄房子不夠大,以至於有些人還得打地鋪。
但現在看來,其實挺大的了。
“呼——”
張雪茗看著劇本,眼神有些呆滯,不知道在想什麼。
良久,她長舒一口氣。
“阿義,冒昧的問一下,你這些劇本都是從誰的手裡收的?”
她的神情很沉重,臉色更是慘白,就好像有人卡住脖子,無法呼吸一般。
僅僅隻是看著劇本,張雪茗就覺得壓抑,覺得煩悶。
片子不錯,淺看著就是一個普普通通惡鬼索命的故事,而往深了看……
張雪茗沒有細想下去,這個劇本確實如盧正義先前所說的一般,比之往前的幾部作品都要出眾。
但一部恐怖片太出眾,可不是好事。
“這劇本裡說的,是真的嗎?”
張雪茗又問了一句。
她是了解了一些‘真相’的。
而這些真相促使著張雪茗不得不去思考一些問題,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的話,那麼這個片子裡的內容……
‘你們說,盧導會不會是借著拍電影的目的,在告訴世人一些事情?’
她忽的想起,雙瞳上映的當天晚上,在監看網絡輿論風向時看到的一條回複。
這麼一想,張雪茗渾身就有些發冷。
什麼事情?我們其實是被圈養起來的?
另一張沙發上,盧正義倒是覺得新奇,“以前像這樣的問題,都是老張問的。”
“怎麼可能是真的,這就是電影嘛,是假的。”
“要是真的話,那你早就被換魂了,畢竟……伱的社會地位其實不低。”
張雪茗並沒有被安慰到的感覺。
反而,她渾身汗毛直豎,眼睛死死的盯著盧正義,語調提高,“可是那些東西是真實存在的!”
“我,我知道的,你的劇組裡其實一直有……有鬼!”
“盧正義,你老實跟我說,你到底是不是在借著拍片子的目的,告訴世人一些什麼真相?”
這些話說出口後,張雪茗瞬間就後悔了。
她覺得自己有些衝動。
張雪茗是知道的,從看到咒的那段視頻就知道了。
但是一直以來,兩人都心照不宣的沒有多說、多提,而她也幫忙遮掩了很多盧正義在拍戲時留下的漏洞,讓觀眾就算發現劇組的不對勁,也會儘可能往營銷那方麵去思考。
畢竟反反複複被‘欺騙’的話,也是會變得麻木和習慣的,就好像狼來了的故事。
狼真的來了,混在人群中,人們知道嗎?不知道。
有人信嗎?沒人信。
可是盧正義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呢?
他那麼神通廣大,連鬼都得乖乖聽話,做什麼不好,就非得拍戲?
他的目的是什麼?做一件事情,肯定是要有目的的吧!
這是張雪茗憋了很久的問題。
她就像是雙瞳電影裡的凱文一樣,認為一個人‘犯罪’,又或者是做什麼事情,肯定是要有一定原因的。
利益糾纏?矛盾紛爭?
肯定是要有目的。
除非是瘋子、神經病,不然一個人做事,肯定是要先有一個目的的!
“噗。”
盧正義聽著這個問題,一時間沒憋住,真的笑出來。
不是那種禮貌的輕笑、微笑,而是忍俊不禁的笑容。
“你是在讀評論嗎?”
他看著張雪茗,“那天晚上監看輿論風向的時候,我也在。”
“這條評論,當時還是我念給你聽的。”
“你難道覺得,我當時是在暗示你嗎?”
張雪茗瞪著大眼睛,抿著嘴看了他好一會兒。
最終,她笑了,笑得有些苦澀。
“再套用網友的一句話,我不知道,我分不清。”
“阿義,我是真的看不清你。”
“我感覺你對我說的每句話都很真誠,但是我心裡從認知上始終覺得,你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很多的目的。”
說著,她頓了頓,“其實從你那天在跟觀眾互動的時候,簡單透露了一下山村老屍中楚人美的扮演者一直都有活躍在你們劇組裡,有參與過你後續的幾部戲,我就大概了解了。”
“在知道真相和結果的情況下,我再去看你的其他作品,想要推敲出一些內容並不困難。”
盧正義臉上帶著笑容,平靜的看著她,等待她接下去的話。
而旁邊,小忠勇也睜開了一隻貓眼,懶洋洋的瞟了一眼張雪茗,又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