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三十九(1 / 2)

弦月將沉。

明心花樹在將沉的月光之中搖曳, 沈知寒將謝長留在寢殿榻上安置好,卻是緩緩起身, 出了殿門。

白日裡與少年一同棲身的明心樹下, 此時正立著一道玄衣身影。

他像是在望著頭頂繁花出神, 又好似透過繁花望向了悠遠的天穹。明心花自帶的靈光將他的輪廓映得極為柔和, 察覺到逐漸靠近的腳步聲,對方微微偏頭, 眸中笑意遠勝一院月色。

沈知寒望著這一副如畫景色, 竟有些不忍將其打破。

見他發怔, 君無心眸中笑意更盛,卻是緩緩從樹下踱出, 輕喚道:“清昀道友?”

沈知寒驟然回神:“啊?”

“在想什麼, 這麼出神?”君無心走到他麵前, 仿佛周身遍是柔光,“太子殿下可安置好了?”

“額……嗯, ”沈知寒有些尷尬地彆開雙眼,盯著滿院堆雪般的花簇,終於找回了心中一直憋著的問題,“對了,不知漱月道友此前為何要跟著在下?是有何事?”

君無心卻默了默,又道:“將真相告知前,不知可否請清昀道友再與漱月切磋一番劍術?”

沈知寒一怔:“漱月道友說笑了, 此前在國師殿過招時, 清昀便已發現自己遠遠不是道友的對手了。如今在比, 結果亦不會有任何改變,何必再比呢?”

“其實……也不是非比不可。”

君無心搖搖頭:“隻是在下心中疑問,想要證實一番。”

沈知寒麵上微訝,心中卻警鈴大作起來:“有何疑問,道友不妨直接發問,清昀或許能直接解答也未可知。”

君無心又笑了:“既如此,漱月就問了。”

沈知寒下意識望過去,便聞對方道:“先前在夕日殿,皇宮禁製曾被秦姑娘暫時屏蔽,因此漱月有幸得查道友修為。清昀道友年紀輕輕竟已是分神後期,當真厲害。隻是——”

他頓了頓,雙眸微眯:“隻是,漱月為何不知宗門有道友這樣一位同門呢?”

——來了!!!

沈知寒一凜,儘管早有被察覺的準備,他也未曾想過君無心竟察覺的如此之快!

看來男主光環就算被掰成六份,也還是男主光環啊!

他心中吐槽,卻絲毫不敢鬆懈。

“漱月道友說笑了,”沈知寒鎮定道,“僅憑氣息,道友又如何認定在下是無為宗之人呢?”

君無心道:“實不相瞞,宗門心法一旦小有所成,體內靈力便會摻雜道家真元,唯有同門之間方能互相感應。清昀道友身上,便給漱月一種極強的感應之力。”

各個宗門,總會有些不能外傳的東西,功法便算是其中一類。

沈知寒早有預料對方會這樣說,因此立即道:“道友,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普天之下,修道的卻不止一個無為宗,單憑身上虛無縹緲的氣息便斷定對方身份,未免有些輕率了。”

君無心一怔,卻好似對他的回答早有預料般,並沒有追問下去,卻立即換了個問題:“其實……除了靈力之間的感應,不知清昀道友可曾對漱月有過其他感應?”

沈知寒聞言,立即想到了前往國師殿時一路上愈發濃厚的牽係感。那種感覺從身體內部傳出,倒更像是血脈之間的牽引之力,而非來自功法。

見他神色有異,君無心微微蹙眉:“若在下沒有猜錯,這種感應來自血脈之中,是也不是?”

這一問,卻是問得沈知寒毫無防備,當即隻好苦笑一聲,實話實說:“漱月道友說得不錯,可這種感應從何而來,清昀是當真不清楚啊……”

誰知道為何幾千年後什麼事都沒有,一穿越反倒穿出“血緣關係”了???

“這倒奇了,”君無心挑眉,“在下並無兄弟姐妹,怎會與清昀道友之間產生如此強烈的血脈感應呢?”

對此,沈知寒也表示很無奈。

許是他的神色實在茫然,對方終於放棄追問,搖了搖頭:“看來道友是當真不知。也罷,真相既不能強求,便靜待其浮出水麵吧。”

他說著,卻從袖中摸了摸,掏出一物來,又伸手拉過沈知寒的手塞了過來。

被冷不防牽住手的人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覺掌心之中多了一枚觸感冰涼細膩的硬物。細細感應,倒像是一柄食指長短的小劍,與君無心給秦琉璃留下的大概是同樣材質。

“……這是?”

對方鬆了手,沈知寒便將那玉劍舉至麵前,細細端詳起來。

這柄玉劍雕工極為精巧,活脫脫就是君無心本命劍的翻刻版。他手指摩挲著小劍之上的花紋,隻覺其中好似蘊著一股玄異力量,倒很像是無為宗特有的傳信秘法。

“這柄玉劍,當做紀念。”

君無心伸手過來,二人的溫度便透過冰絲手套交疊在了一起:“漱月即將出宮閉關衝擊合體期,最早也是月夕之前趕回。清昀道友若是有事,可直接通過此物聯絡。”

“好,”沈知寒將玉劍卡在腰帶側邊,笑道,“那在下可就卻之不恭了,相信漱月道友定能早早晉階,與清昀再見。”

君無心也笑了:“那便承道友吉言了。”

天光已然微微放亮,二人交談結束,君無心也不再多留,道了彆便飛身離去了。

沈知寒望著熹微晨光中逐漸遠去的背影,抿了抿唇。

不得不說,君無心實在太過敏銳,怪不得修煉一直順風順水,從未遇過瓶頸。

這樣一個對萬事萬物觀察入微之人,自然不會被修煉之中的障礙困鎖,反而能找到最事半功倍的途徑才是。

沈知寒回身,正巧望見紅玉宮殿門開啟,卻是謝長留赤腳走了出來:“清昀,你在做什麼?”

見少年雖神色有些疲倦,眸中猩紅卻已褪儘,他終於放下心來,笑著走了過去:“晨風涼爽,不過呼吸一下新鮮空氣罷了。”

抬手為少年理了理睡得有些散亂的碎發,他柔聲道:“殿下,還是回去穿雙鞋履吧,著涼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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