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樹笑了,銀眸中映著五彩微光:“你們人啊,都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好,既然你想,就給你個機會。”
“時間緊迫,但我不會給你時間限製,”少年幽幽道,“你隻要記得,世界枷鎖在你師尊身上,你越慢,他受到的痛苦就越多。”
沈知寒垂在身側的手驟然一緊:“我知道。”
白樹點點頭:“唔,還有一個問題。想必你也知道,那些魔物非仙劍不能格殺,所以你現在要做的還有煉出一柄仙劍來。”
沈知寒望過來,少年又道:“瓊華就很好,你可以加點材料,比憑空打造一把仙劍來得容易一些。尋齊金、木、水、火、土之精,至於要如何鑄造,可以去問陸止瀾。”
“阿瀾?”沈知寒有些吃驚,“他會鑄劍?”
白樹一笑:“看來你對姓慕的還是不夠了解啊。”
他掰起了小手指頭:“除卻劍術,陣法、醫術、鑄造,就沒有他不懂的。方棄羽的陣法天賦與生俱來,所以才能在短短三千年成就自己陣法宗師的造詣,而陸止瀾是劍魂,彆的說不好,鑄造和劍術定然不會差到哪去。”
沈知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少年又抬起小手,從鋪了滿地的如雪長發上揪了片剔透的水晶葉片下來:“喏,拿著這片葉子,便可隨時與我交流了。”
他拉過沈知寒的手,鄭重其事地將葉片放入其中,隨即又是廣袖一揮:“去吧,一切好自為之。”
樹葉冰涼,像是凝冰而成,沈知寒下意識將手心握緊,眼前便倏然飄過了片片雲霧。
周身那股寒意再度襲來,他隻覺身體不受控製地脫離了地麵,向著空中飛去,眼前視野卻愈發模糊,到最後連周身環繞的雲霧都不甚清晰了。
那股四肢仿若灌了鉛的感覺再度傳遍全身,沈知寒卻因周圍刺骨的冰寒開始忍不住微微顫栗。
靈力全數凝滯於丹田之中,仿若也被這周遭的寒氣凍住了似的,他拚命忍受著神魂初歸位所產生的不適感,終於成功動了動手指。
就在指尖輕顫的瞬間,血液似乎瞬間恢複了流動,胸腔也傳來了如雷的心跳聲。沈知寒試著運轉靈力,經脈之中的寒氣終於被一點點驅散。
體溫回轉,冰棺之中的男子眼睫微顫,終於再度睜開了澄澈雙眼。
入目,便是一片冰晶。
剔透的冰晶後麵,是雪白的花樹,沈知寒動了動,便覺手中攥有什麼冰冷堅硬的東西,拿到眼前一看,正是一枚剔透的葉片,在微光下五彩斑斕,格外絢爛。
他抿了抿唇,將葉片塞入衣襟,隨即向著上方伸出了手。
看來剛剛的一切都是真實的,並不是夢境。
既然如此,他對自己現在是種什麼境況大概也清楚了。
自己究竟是如何回到正常時空的,沈知寒不清楚,但此刻他可以篤定,自己就是在無為宗禁峰那座冰棺之中。怪不得當初墨寧可以看到冰棺中人,而自己看不到,同一個時空,大抵不會允許同時出現兩個沈知寒。
隻是無為宗寒冷,為何會有如此多的明心樹呢?
他腦海中想法轉著,手上動作卻一點都不慢,靈力包裹兩個手掌,隨即用力一推,冰棺蓋子便被他一把推開,馥鬱花香霎時湧入鼻尖。
靈台霎時無比清明,身體卻還有些遲鈍,沈知寒扶著冰棺邊緣坐了起來,四下一望,心中卻是一驚。
——怪不得他總覺得這個地方眼熟,這不是風回峰裡那片先前幾乎被風不憫毀了的明心樹林麼?!
明明該在禁峰的冰棺,如何會在風回峰了???
不知何故,風不憫竟然不在此處,沈知寒心中驚疑,神識放出,卻感應不到他的氣息。
他想了想,決定還是先從這冰棺當中出去為妙。誰知正要勉力起身,一道巨大的轟鳴聲卻驟然響起。
似乎被什麼重重砸在了山壁之上,碎石從撲簌簌山洞頂部掉落,緊接著便是整個山體的顫動。沈知寒剛剛爬冰棺,便險些一個不穩再度倒回去。
他扶著樹乾穩了穩身形,正要辨個方向出去看看是什麼情況,上方的洞壁卻不知怎的,竟霎時轟然倒塌!
沈知寒立即靈力急轉,在頭頂張開護罩,同時下意識向較為安全的後方撤去,卻見墜落的巨石之間居然還夾著一道瘦削的白影,如同破舊的紙鳶。
風不憫???
他心中一驚,眼前再度轉過滿麵淚水的金眸少年,一咬牙便欲趕過去將人接下,耳邊卻驟然傳來一聲劍鳴。
劍鳴隻有一聲,從天而降的劍影卻密密麻麻,足足有千萬之數。
風不憫有些狼狽地從石碓之中爬起,瞬間察覺到了沈知寒的存在,卻無暇顧及,立時雙手張開,先是撐起一道魔氣防護,隨即便如一隻驚鴻,再度縱躍而起,衝出了上方洞口。
如雨飛劍將魔氣屏障衝擊得不住顫抖,沈知寒心中擔憂,立時走到了被天光籠罩的洞口處,向上望去,瞳孔卻驟然一縮。
——半空之上,與風不憫對峙的那道玄衣人影不是師尊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