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沒有外人……”蕭語卿不以為意地咕囔道,倒也坐直了些。
“聽納兒說,小柒前幾日回京了,今歲的賞花節母後讓薛姨將她也帶進宮來,你們好好敘敘舊,可好?”皇後看著眼前朝氣蓬勃的少女,笑著出聲詢問。
皇後口中的薛姨便是祁柒的娘親——鎮國夫人薛言。
皇後李樂姝與祁夫人薛言是二十餘年隨當時的太子蕭正焱出征時就結下的手帕交。
當年,蕭正焱身為太子領兵出征,在與淩月國的一場戰鬥中不慎中箭,身負重傷,後在祁將軍夫婦的拚死護衛下逃離險境,在臨近城中的知縣府中落腳。
當時,蕭國處境岌岌可危,倒戈投敵的官員並非沒有。為防意外發生,幾人並未表明身份,隻扮作普通的蕭國士兵。
然這位知縣也是一位忠君愛國之人,冒險將幾人安置在府內。為免人多口雜,身為讀書人的李知縣,全然顧不上世俗人眼中的“男女授受不親”,以家國大義為重,讓女兒守著昏迷中蕭正焱。
在李樂姝悉心照顧之下,蕭正焱很快便痊愈,二人也暗生了情愫。在離開之時,蕭正焱同李知縣表明了身份,將那溫柔善良的姑娘帶在了身邊。
在外征戰的那幾年,薛言因著一身不凡的武藝隨著軍隊衝鋒陷陣,護李樂姝周全;手無縛雞之力的李樂姝便儘自己的力量幫著他們生火做飯,照顧受傷的士兵,減輕他們的後顧之憂。也就是那時,李樂姝與薛言結了深厚的情誼。
“誰?”蕭語卿剛碰到葡萄的手頓了一頓,問道。
“鎮國將軍府的祁柒,你小時候不是常說她是你最好的夥伴麼?”皇後隻當是二人分彆時年紀尚小,如今有些記不清了,倒也沒多想,解釋道。
“哦,十年了,不記得了。”蕭語卿淡淡的說,將手中的葡萄皮隨手往案幾上一扔,“累了,母後我進去歇歇。”
說罷,就起身往內室去了。
皇後怔了一怔,隨即反應了過來,笑了笑“這丫頭,心裡頭還不高興呢。”
蕭語卿進了內殿,在軟榻上躺下,一腿屈起,另一腿翹在其上,雙手枕在腦後,眼睛直直地盯著天花板,一幕幕的場景在腦海中閃過。
記憶中,有兩個很小很小的女孩兒總是喜歡坐在上書房的台階之上。上書房裡,哥哥們在裡頭跟著太傅念書,她們就在外頭等著哥哥們下學。想不起來兩人說了些什麼,但畫麵中的她們總是樂樂嗬嗬的,總也有說不完的話似的。
等太子哥哥下了學,總會將她高高抱起,也會伸手揉揉旁邊那個小女孩兒的腦袋,除了自己,她很少見到太子哥哥對誰是如此寵溺的。
可是她一點兒也不覺得難過,那個小女孩兒真的很招人喜歡。她和宮裡的其他人都不一樣,不似皇姐總是趁著父皇母後不在就欺負她;也不似那些宮人在她跟前總是小心翼翼,不敢多說一句話。
小女孩兒會和她一起說話,一起玩耍,甚至是一起打鬨,她雖然年紀小,但是能感受得到小女孩兒是真真切切地將她當做好朋友的。而她,也同樣的將小女孩兒當做她的好朋友,而且是最好最好地朋友。
可是小女孩兒忽然間就不見了。她每天都在宮裡等她都不見她來,她跑去問太子哥哥,太子哥哥說他也不知道;她跑去問母後,母後說她似乎是離京了,近些時候都不會來了……她好想她,她也好生氣,出去玩兒為什麼不帶自己一起去呢?為什麼不告訴自己她去哪兒了呢,這樣自己就可以去找她了呀。
後來慢慢長大了,她不再生氣為什麼不帶一起出去了,她生氣的是為什麼她要走了也不和自己說一聲呢?為什麼這麼多年都不來一封信呢?
其實,隻要給她寫一封信,和她說一說話她就會原諒她了呀……
想著想著,蕭語卿就睡著了。睡著之前,她腦海中想的是,今年的賞花節她應該會來的吧?